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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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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放完了鞭炮,三人接连用客厅里的电话,与远方的家人互相祝贺新年快乐。在师范学院外文系教法语的欧阳珊,兴致盎然地煮了一壶浓香的咖啡,和李楠一起端出来给大家分别倒上。平时很少喝咖啡的白月星有点拘谨,只能效仿那雯和高原的熟练动作笨拙地慢慢折腾。他本来想用小勺来喝,幸亏先看见高原把小勺搅拌后轻轻放在小盘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出洋相。现实生活中的哈姆雷特毕竟出身平民,不懂咖啡情有可原。李楠扔出一个有趣的问题,最早的咖啡是哪个国家的?白月星自然哑口无言,那雯说法国,高原说意大利。答案错误,李楠卖了好长时间的关子,终于说出土耳其。白月星好奇地向师母求证,欧阳珊说,女儿只讲对了一半,土耳其咖啡最早传到欧洲,但要溯源的话,老祖宗应该是非洲的埃塞俄比亚。西方人直到十七世纪才见识这种神奇的饮料。那雯花容失色,说今天才知道咖啡属于被压迫民族的,并不是西方人的专利。李文涛趁热打铁说,英国和苏联的老百姓喜欢喝茶,应该归功于我们中国古代的茶文化传播,所以青年学生们没必要妄自菲薄。

    话题转到白月星和那雯的《哈姆雷特》,欧阳珊提出与他俩截然不同的看法。王后绝对不是女强人,她性格软弱,缺乏主见,在复杂多变的宫廷斗争中只能随波逐流。王子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刚毅果敢,很多情况下都显得优柔寡断。所以在表演中必须把人性的缺陷暴露出来。

    老师的精辟见解如雪中送炭,让两人恍然大悟。在话剧社考试的前一天,那雯反复练习了袒露王后脆弱的内心世界;白月星则努力挖掘哈姆雷特犹豫不决的性格弱点。考试终于开始了,现场考官有代表学校社团主管的蔡松波,市话剧团的权威导演,艺术学院戏剧专业的老师,本校话剧社社长陈光,特邀外校话剧优秀演员卢萍等五人。观看的学生也有不少,那雯宿舍里的四位室友都来了,整个考场充满着紧张、期待、不安和焦虑。排在前面的应试者有的表演哑剧,有的朗诵配音,更有的另辟蹊径说起了相声。等到白月星和那雯出场,各自宿舍的支持者们鼓起了掌。

    母亲,有什么事情?

    哈姆雷特,你把你父亲大大得罪了。

    母亲,你把我父亲大大的得罪了。

    好了,好了,你的回答真是瞎扯!

    得了得了,你的问话别有居心!

    怎么了,哈姆雷特?

    什么又怎么了?

    你忘了是我。

    我没有忘,没有!你是王后,你丈夫弟弟的妻子。我真但愿你不是我的母亲。

    好,我去叫会说话的跟你说。

    来来,你坐下来,你不许动。我要在你面前竖一面镜子叫你看一看你的内心的最深处。

    一切进行得极为顺利,白月星的大段台词当场获得考官们的点头称赞,这对那雯很有利。接着,她将单枪匹马挑战卢萍扮演过的聂荣这一角色,难免有点忐忑,无意间发现卢萍正冷眼审视着自己,就暗暗发誓,今天姑奶奶拼了!她要当众奉献一出聂荣的精彩独白:

    二弟呀,这不是你所说的话呀!我所以不免有些悲抑之处,不是不忍别离,只是自恨身非男子。

    二弟,我也不悲抑了,你也别流泪吧!我们的眼泪切莫洒向此时,你明朝途中如遇着些灾民流黎、骷髅骴骨,你请替我多多洒雪些吧!我们贫民没有金钱、粮食去救济同胞,有的只是生命和眼泪。

    二弟,我不久留你了,你快努力前去!莫辜负你磊落心怀,莫辜负姐满腔勖望,莫辜负天下苍生,莫辜负严仲子知遇,你努力前去吧!我再唱曲歌来壮你的行色。

    去吧,二弟呀!我望你鲜红的血液,迸发成自由之花,开遍中华!

    她成功了!不仅现场所有的掌声,还包括卢萍那毫无吝啬的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