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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天气越发寒冷。
桑云停推开窗,外面几个婢女在清理院内的积雪,她身边原有四个丫鬟,后来她嫌人多,将其她打发掉了,只留下年纪最小的春杏。
桑云停不常出门,大多数时间是在院内待着,沈云谏只待了几天便走了。
下人们不明所以,后来渐渐知道后院多了个明艳的女人,私下里都七嘴八舌的讨论。
“哎!要我说这个可比上一个好看多了,瞧瞧这身段和脸,怪不得总督大人金屋藏娇呢。”几个下人在屋檐下铲雪悄声道。
“那也不见咱们爷来过,莫不是还没忘了那个女人。”
“也可怜了这姑娘天天独守闺房,这么老实一个娇娇,不比那个疯婆娘强!”
“管好你的嘴吧,人家是主子用的着你可怜,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嘿,你清高!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够了!一个个扰了贵人的清净,都给我下去挨板子。”林嬷嬷雷厉风行,出声斥责,她是张霖的奶嬷嬷,谁也不敢得罪。
声音不大不小,顺着风从窗口进来,正好让桑云停听见,她正听的津津有味,估计这些让没见过沈云谏,张霖也没和她们讲,所以让下人们误会了。
桑云停懒得解释,怕是也不会有人信,至于那个女人什么的,她可没兴趣了解张霖的情史。
她和张霖私下见面并不多,大都是林嬷嬷过来传话。
“姑娘您别听他们胡说,我们爷可好了。”春杏怕她不高兴道,她也以为桑云停是张霖的人。
“是吗?”桑云停漫不经心道。
“当然,我们爷好心,轻易不罚下人,待人宽厚着呢!”春杏说的小脸通红。
桑云停笑笑道:“那你喜欢他?”
春杏心里羞涩间突然大骇,急忙跪下道:“不是姑娘,您别误会,春杏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奴只是老老实实侍奉您,不敢、不敢……”小姑娘吓哭了,虽然桑云停平时待人温和,可又有那个女人愿意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男人。
桑云停知道春杏年纪小,表达直白,她扶起春杏悄声道:“喜欢也没关系,我知道爷风姿卓越,但是,春杏你可知我并不愿守在这总督府的后院内,我原本是有夫君的。”
桑云停故作伤感:“我们二人定了婚,他却在朝堂出现动乱后,被总督争了兵去,总督见我……,便将我强迫至此。”
“我知他宽厚,给我时间,不愿强迫,但……我早已心有所属,怎么可能……”桑云停胡搅蛮缠,非她久谋之计,只是临时打算。
这几日她摸清了院中兵力,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沈云谏这厮,给她造了个人肉牢笼,里三层外三层,总之山西让人占了,他总督府还能固若金汤。
这让她怎么跑?!真看的起她,拿这些去人打仗不好吗?
春杏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起了怜悯之心,却又不好说他们家爷什么。
“春杏,你今日只当我发了发牢骚,切莫说与大人,我怕他……”桑云停知道春杏是张霖的人,怕张霖监视她,故而想要春杏不要透露出她胡搅蛮缠的话,怕传到张霖耳中,穿帮了。
春杏将她的骗语当了真,自以为桑云停对她那个未婚夫情深不已,对两人这份造化弄人的情感叹息。
“姑娘放心,奴婢不会乱说的。”
桑云停:“嗯。”
她倒是希望春杏不妨大胆一些,打上张霖的心思,唉,小姑娘还是太小了,怎么啥也不多想。
林嬷嬷带人进来,规矩道:“姑娘生活上有什么缺的尽管和老奴说。”
“这是大人让奴婢给您带的金丝燕窝最是滋补身体。”
林嬷嬷让下人端给她。
桑云停心下了然,想必是沈云谏吩咐的,他总是想让人跟他一样修身养性,吃的东西大都寡淡无味。
对桑云停来说可以是吃草料一般,要不是平常他管着,她是绝对不会吃的。
这燕窝虽然贵且滋补,但看着白唧唧,吃着也寡淡,对桑云停这种重口味的来说,难以享受。
“放那吧,我一会再喝。”
“对了,林嬷嬷,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走走?我来一个多月了,净在这院子里了,闷得很。”
“姑娘,不是老奴不想,而是大人有令,现在时局未定,也是为您着想。”
“行吧。”桑云停试探一番,看来自己是出不去了。
“我倒是馋这外面的炸糕和刀削面了,不知林嬷嬷可否让春杏给我去捎一份来?”
林嬷嬷犹豫了一会道:“自然是行的,不过老奴对山西面食也是精通,姑娘若不嫌弃,老奴可给姑娘做,毕竟外面的东西吃着也不放心。”
“那就有劳林嬷嬷了。”桑云停笑了笑,让春杏送走林嬷嬷。
原本她是想借此,派春杏出去,回来套套话,也好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形势,看来还是行不通,只能就此作罢。
“姑娘,您快喝了吧,待会燕窝冷了,就不好吃了。”春杏回来对桑云停道。
“我不爱喝燕窝,你端下去分了吧。”桑云停起身往室内去。
“那怎么行,这燕窝这么贵,要是让林嬷嬷知道了,可不又要罚我们。”春杏急忙道。
桑云停转身,对着她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春杏的脸蛋儿道:“那你就帮我悄悄喝了,我不说谁能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让林嬷嬷罚你的,好春杏,我实在是吃不下,你就帮帮我吧。”
春杏顿时呆住,桑云停离她太近,她竟痴痴的看呆了去,自从见桑云停第一面起,她就对桑云停的美艳娇俏惊艳了一番,她伺候桑云停都不敢盯着她瞧久了。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不仅长的好看,脾气也好,春杏想,这样的人不仅男人喜欢,女人怕是也会被她魅惑了去。
春杏对桑云停的乞求一时不知所措,又对她软软的语气弄羞了脸。
桑云停看春杏呆呆愣愣,颇为好笑,便转身走了,独留下春杏一人端着碗,回不过神来。
*
朝廷军队久攻不下浙江,士气随着寒冷的天气和短缺的粮草日益低下。
众人看不清沈云谏究竟有何计谋,为何在浙江如此沉得住气,既不反攻也对沈云台的污蔑不予回应。
随着天气日渐寒冷,年关将近,不仅朝廷未撤兵,还传来了增加赋税的指令。
国库本就空虚,加上沈云台为了追拿沈云谏,大量军费由此产生。
按理各省军队由各总督负责,但沈云台强行扣押,各总督也不是软柿子,只把兵给了沈云台后,便装作撒手不管。
沈云台只能靠临时收缴赋税来维持军队开销,而税收经由各地方势力上缴朝堂,所剩无几。
沈云台变本加厉,惹得百姓怨声载道,难以度过年关。
除了山西和江浙地区,都无一例外,有更甚地方,各种地方小势力萌头,反对朝廷的呼声越来越多。
*
京城之中,坐落有致的殿宇,依旧辉煌,昔日血迹已然消失不见,琉璃瓦顶被大雪覆盖,像是彰显圣洁为自己披上的白色衣袍。
冯子墨处理完私事时,才顾起沈云台,收税和镇压各省总督,他没想到沈云台能干出这样的事。
“果然,乡下的土鳖,来了皇城也泛着一股愚蠢。”冯子墨接过下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干涸的血渍。
“听说陛下在殿内歌舞升平,鸣钟击磬,日日与她那表妹痴缠,极少上朝,只管一门心思捉拿沈云谏,不管大臣们的进言。”下属道。
“嗤~”冯子墨冷笑。
“沈云台本就撑不起台面,真是越发不中用了。”冯子墨不屑道。
“大人如今大仇得报,陛下又不堪大用,您何不早早脱身离开,小的说句不好的,就现在这形式,陛下早晚得……”
“脱身?你觉得我还能去哪?世间早已无我所恋,在哪都一样。”
“走吧,去看看陛下,究竟是谁给他出来一手妙计,让他心甘情愿往火坑里跳。”他大仇得报,反倒失去活着的念头,如今沈云台越棘手,越能激起他应对的欲望。
他倒要看看,自己在沈云谏手里究竟能保下沈云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