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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谏带着一身夜色进了桑云停的床帐,脱了外衣便往掀了寝被往里钻,胳膊从身后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往桑云停身上靠,一身酒气和凉气向她袭来,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你去洗洗。”桑云停没好气道。
“糯糯,累。”
“想睡觉。”沈云谏蹭着她的颈窝倦倦道。
桑云停没有再计较。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一夜万籁无声。
沈云谏在她身旁睡了近日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一袭黑影站在城墙之上,城下黑压压一片,军队整装待发,不等城守汇报完毕,沈云谏便打断道:“好了,先下去。”他冷冷出声。
城守见身后多了个人,便不再做声,默默退下。
顾七越过城守,站在沈云谏面前行礼并小声道:“匈奴那边已办妥,外部都还没有得到消息。”
“嗯。”沈云谏眺望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去书房,把我盖了章的密信,送给辽军的那位楚将军,务必亲手送到。”
“是。”
半月眨眼间消逝……
桑云停这几日难得见不到那男人的踪迹,这几日玩的不亦乐乎,城守府的丫鬟着实有趣,应是得了主人的命令,变着花样逗她。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是,沈云谏总是晌午或后半夜突然回来,睡完她就走。
桑云停无语至极,这家伙是离了女人活不了吗?
拿她当什么!
她突然替褚黎可怜起来,自己也就陪他几年,女主后半生可是都要搭在他身上的。
一想这个她就有些膈应,可能受不了沈云谏睡了别人再回来睡她,要是到时候他有了女主,还缠着她,想脚踏两只船,她就是逃,也得先给他留个教训!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了。
*
营帐中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得了人厌恶。
“殿下,已万无一失。”顾七道。
“派人守好她,人要杀进来不碍事,但不能伤了不该伤的人。”
“是。”
下半夜。
天上乌云蔽月,就连星光也黯淡,夜凉如水,孤寂清冷。
刺耳的警报划破漆黑的夜空,城外顿时点起无数火光。
“报———”
“殿下,城外匈奴突袭,目测有五十万大军,远远超过我方估测数值。”
“什么!”城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五十万!”他慌忙看向一旁的人。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我方最多有三十万,何况有十万大军还在并安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云谏隐没在暗处,城守看不清他神色,却顿生无端寒意,只听他道:“慌什么,并安十万是要守护都护府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既敌不过,便先撤吧。”
“啊?可是城中百姓说少也不少,何况是在晚上,匈奴兵临城下根本来不及撤离。”城守不可置信道,若是城破自己这城守之位不保啊!
“孤知你是一心为民的地方之母,可是用二十万大军抵过五十万,简直痴人说笑,城中百姓能撤多少算多少,难不成都死在这才好?这种罪责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空气静默片刻。
“你要违令不成?!”沈云谏语气加重,无形中给城守施压,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便踱步出去。
城守一身冷汗,连忙跟紧沈云谏,生怕晚了自己成为刀下亡魂。
红川一众官员将领撤出城外,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醒来的百姓便死于梦中,城内一片混乱,熊熊大火烧灼人心,惨绝人寰的哭声响成一片。
悲剧再次上演,匈奴铁骑踏破城池,四下里作乱。
*
城外荒郊
“长贵,你说真话,红川到底怎么了?”桑云停心下发凉,沉声问。
“哎呦,姑娘,奴才也是按王爷吩咐,您就别难为我了。”长贵苦脸道。
桑云停见长贵死活不说,也不再问:“都出去吧。”
长贵如获大赦,麻溜的带人撤出营帐,生怕这姑奶奶一个拦不住,大家都得跟着遭殃。
桑云停安静下来,她实在想不透,沈云谏午时就命长贵接自己出了红川,可匈奴来袭却是在晚上,既然他早就知道夜晚要遇袭,为何不提早让一城百姓一起撤离而是单单让她出来,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
是她多想了吗?
为什么这几日她总觉得惴惴不安?
*
红川城外
“殿下,我军已全部撤离,基本没有人员伤亡,桑姑娘也已安排妥当,但……”顾七嗫嚅道。
“谁教你说话说一半!?”沈云谏盛怒,当场踹翻了顾七。
顾七连忙跪下认错道:“但是,荆淮山,荆将军,擅自带领一小队人马返回红川解救百姓,虽有伤亡,但确实救了不少人……”顾七面色逐渐惨白,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他也是违背了主子,替荆淮山说话。
荆淮山在漠北威望颇高,沈云谏来这里之前,他便一直是这里的副将,顾七平常同他做事,也知道他为人耿直善良,的确是一心为民的好将军。
沈云谏听了直接火大,强忍怒意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顾七你是谁的人?我怎么不知你如今这么心软了?”
顾七陡然惊醒,浑身颤抖,后背升起冷汗,连忙道:“是属下糊涂!属下绝无二心!任凭殿下责罚,求您不要遣走属下!”
顾七结结实实磕在地上,他是真知道悔了。
“待此事完结,自去领罚,没有第二次!”
“漠北的将士和我们身后的所有人不需要一个仁慈的将领,仁慈于我们而言是死亡。”
“是!属下知错!”顾七知道一个擅自做主的下属乃是犯了大忌,沈云谏的一番话让愧疚不已之外,还有哽咽。
他何尝能忘了,当年族人之死和君主的不仁。
“血不能白流。”沈云谏声音淡漠,却无法隐藏那一瞬间的恨意。
“顾七誓死追随殿下!”
“明日让荆淮山来见我。”沈云谏说完便离去。
独余顾七跪在地上久久未起。
野外杂草枯枝丛生。
沈云谏当然知道荆淮山是什么人,他的举动对自己并无影响,但军威在此,不容任何人侵犯。
远处荒郊已经燃起了火光,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沈云谏行走在的林荫小道上,往那个方向而去,两旁树木枝叶繁茂,偶尔传来几声鸟兽虫怪的鸣叫,远处篝火旁,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