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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太阳炽的人难受,桑云停却面色发白,不见温度,沈云谏只当她是受吓。
“你怎么来了,这里脏,回去再说。”话落便拉起她的小手,拽着她往外走。
平常她就不喜欢他杀人,如今这般看见,又免不了她难受。
桑云停一声不吭,每次见他杀人,她才恍然记起他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沈云谏平常对自己的小打小闹不放在眼里,可并不意味着他是什么好惹的人。
弑父杀兄的暴君大反派、满身沾血、踩着白骨爬上来的狠厉人物,桑云停再次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如今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等日后回京遇见了女主,怕是自己下场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与沈云谏的关系,在旁人眼里明摆着暧昧不清,注定没好结果……
原本她是希望能凭自己的才谋,让自己能在这有一席立足之地,却不想她和沈云谏之间的关系出了意外。
以前她总是觉得,也许到时回京,自己老老实实主动避让,念在旧情上,能让沈云谏放自己一马。
现在看来和他讲情面,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样的人当真在乎和她之间那点儿情意吗?
实在不行,那就逃!
难不成自己一大活人还真能被他搞死。
你们男女主谈恋爱,不要带上我这个无意乱入的炮灰好不好。
桑云停边走边思忖未来的对策,沈云谏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捏了捏她手心。
“怎么了,吓着了?”
“别跟爷说,你又想给他求情,他可沈云台派来的奸细,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沈云谏皱眉有些阴翳道。
听他这样说,桑云停忍不住翻白眼,她又不是是非不分的圣母。
换平常他若心情不好,伺候的奴婢便要遭殃,她求情那也是实在不忍,总归不能因为他这破脾气,便让人丢了性命。
“知道了,我又没说替他求情,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桑云停越想越气,说完便挣脱了他的手。
沈云谏自是了解她的为人,只道:“这不是怕你误会?以为我又乱杀人。”
桑云停心道:你还怕我?!
沈云谏见她未语,捉回了桑云停的手耐心哄道:“嗯……是我错怪心肝了。”
桑云停听不惯他油腔滑调,反拽他的衣领,皱眉道:“你正经点!我有正事同你说!”
光顾着与他斗嘴,差点忘了正事儿。
沈云谏一不正经,桑云停就莫名烦躁,明明长了一副正人君子样儿,怎么偏偏有时候就这么欠揍?
他在别人面前挺正经的啊?
沈云谏逗弄完她,便猜到她要说什么,不过这事他可不打算让她知道。
让她做中参谋只是一时之计,军营里到处是男人,哪里是她能待的地方。
何况西北边疆的军营里,都是一群嗜血尚杀的亡命之徒。
见不到血,这帮人怎么也不会听她的说辞,当初连他都不知道究竟屠了多少,才镇住这帮嗜血的玩意儿。
原本他以为桑云停很快会被劝退,哪成想她倒是安安稳稳、两眼不闻窗外事,为了她所谓的那颗真心固执的守着。
为了不当恶人,他只能一点点的让她脱离军营。
如今他的那些谋划逐渐走上正轨,他怕桑云停有所察觉,只能再加干预。
沈云谏面上不显半分,反握了那只馨香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啄了,顺着她道:“你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匈奴最近肯定有什么情况,我们这时候更不能掉以轻心,可我昨日听说,军库里的兵器短缺还没补上,这是怎么回事?”桑云停认真道,按说沈云谏不会犯这种错。
“申请兵器需要长安那边首肯,何况这些是本来就超出了原有的预估,自然难以从长安那边得到,加上沈云台近来处处动手脚……”沈云谏摆弄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同桑云停讲。
“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让顾七去做,不会有什么纰漏。”他揽着她的腰,想往军营主帅的帐里走去。
桑云停本还想再问下下去,可听沈云谏这意思……是不想让自己再插手此事?
桑云停隐约觉得,最近沈云谏总是找借口阻拦她来军营这边,就算她来了,最近也是无事可做。
桑云停猜不透他。
阳光刺眼,白堂堂照射到地面,周围人声嘈杂,训练声和兵器摩擦的铿锵声进一步刺激桑云停。
桑云停莫名升起一股燥气,“什么叫 ——不 用 我 管?沈云谏!嫌弃我就直说,不要把你算计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桑云停不经脑子思考,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
虽然平常她与沈云谏斗嘴,可那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桑云停清楚明白他的底线。
封建王朝的堂堂皇子,能听一个的女人建议已是不易,更何况让她参与内政军密。
桑云停一直对他们的歧视看的明明白白,偏偏今日忍不住了!
果然话落,空气顿时安静,沈云谏面色微沉,周身不经意间散发出上位者迫人的气势。
桑云停虽然嘴上痛快了,说完便后悔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去。
沈云谏越发觉得桑云停被自己惯的无法无天,还没人敢开口训斥他!
不知是被那句“算计”戳中痛点,还是被桑云停下了面子的不悦。
沈云谏眼神有些冷厉,咬牙切齿道:“桑糯糯我看你是皮痒了?我嫌弃?我算计?”
沈云谏气的捏住她的后脖颈,强迫桑云停与她对视,沉声训斥道:“昨天是哪个好人把自己冰凉的脚爪子往我身上蹬?是谁……”
“你身上一股血腥味,少碰我!”
“再说,我也没求着你,还不是你自己舔着脸往我床上爬!”说完她脱离沈云谏的手,将他推开,一股脑往校场外跑去。
沈云谏没法追出来,一众将领还等着他商量布防。
他看着桑云停逃脱的背影,忍了口气,转身往营帐去。
只是害惨了一众将领,一个个被沈云谏压的不敢吱声,不敢抬头。
*
从校场出来,桑云停往都护府去,怎么都是她吃亏!
吵成这样是怎么也干不下去了!
反而顺了沈云谏的意!
谁爱干谁敢吧,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每次她出的主意,偏偏要挂在沈云谏的名头下,才有人不敢潦草了事!
明明她出过这么多奏效的方法和建议,就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随意抹杀!
人人都道心是肉长的,她偏偏觉不出这世道对女人的半点尊重!
想想桑云停嗓子有些发堵,明明她已经够努力了,偏偏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毕竟自己也是认真对待,她将他们看做同僚。
到头来,别人只看到她是一个女人。
——沈云谏的女人。
桑云停颇有些失魂落魄,在回都护府的路上走走停停。
漠北,这座荒芜的城,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称得上是家乡的地方。
兜兜转转,她还是希望这里能好。
当年的家破人亡,像一个解不开的结,一个无法释怀的噩梦,一段人生的撕心裂肺困扰着她,虽然是穿过来的,但毕竟自己也是实打实的,生活了几年的亲人。
何况书里的父母和她现代的父母很像。
桑云停陷入回忆……
当初先生从匈奴铁骑下救出她之后,自己一直跟着先生云游。
后来,先生做了沈云谏身边的谋士,跟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她阴差阳错下,因为事先不知道沈云谏的身份,被美色一时蒙了眼,招惹了他。
后来两人纠缠不清,这关系越发混乱,落的这个结局,桑云停也认,毕竟是她先起的头。
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死的太难看。
唉!
桑云停走走停停,回忆起过去,一时刹不住闸,匆匆忙忙,好像半生已过。
虽然她外表看上去是朵正值妙龄的娇花,可心理年龄早已经是黄花菜了。
说来命运很奇怪,明明沈云谏一开始对她并不感兴趣,甚至有时候说的上是恶劣。
她见他的第一眼,沈云谏眼里充满了不屑。
所以,她们究竟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来?
桑云停胡思乱想着。
回都护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桑云停有时候想起一件简简单单事,也能让她回味许久。
这年纪越大,越爱回忆了还,话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来?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迷糊呢?
沿路奔走的马车,车轮贴地飞速转动,在车后扬起一条长长的尘土带。
“呸呸呸!”桑云停一不留神吃了一嘴的土,转眼将多思善感抛之脑后。
不用上班的好日子不过白不过,桑云停安慰着自己。
*
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沈云谏带着一身疲惫踏进寝室。
最近大大小小的破事不少,芝麻小的事都要他定夺,一整个军营的人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没一个吱声的!
屋内烛火摇曳,暖光照亮了正在梳妆的那人,一见她,沈云谏整个人都舒心了不少。
偏偏想起今日桑云停在军营的放肆,又有些窝火。
沈云谏无声走进去,撩开床帐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她梳妆也不说话。
桑云停今天也是看他气不打一处来,沈云谏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可偏偏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能瞒她什么事?
难不成是和女主褚黎有关?
哦,是不是快回京了,着急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桑云停侧脸撇了他一眼,发现沈云谏正抱着双臂,看着自己。
还生气呢?!
明明是她丢了职位,以后是彻底要靠美色吃饭了,他一直气个什么劲儿?
桑云停将沈云谏撂在一边,并不理睬他。
任凭沈云谏阴郁的眼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