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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机会啊?不会又是整人的吧?”灵灵远离了彭禄两步,依旧是靠在栏杆上,戒备心很重。
因为彭禄总是给她画各种各样的大饼,还是做梦才能吃着的那种。上次彭禄是拿豪车豪宅来忽悠人,不知道这次又会冒出什么鬼点子。
“当然不是啦,这次是货真价实的送你的机会。”彭禄的头摇摇晃晃,仿佛是一个催眠装置,看得灵灵有些晕眩。
“有话快说,真磨叽!”
“你看,猴急了不是。”彭禄顿了顿。
“这个假期啊,我不在家,要出一趟远门,好几个月呢。你要是出去打工了,西西又事儿多,家里店铺没人照看不是?”
彭禄再次起身,主动靠近灵灵,在灵灵身旁停下,也靠在了栏杆上。
灵灵这次没躲,而是认真听着。
“反正都是打工,不如卖你一个便宜,就让你在家里打工好了。”
“你要出远门?去哪里,干什么啊?”灵灵一听死老头要走,瞬间不淡定了起来。
要知道死老头在家的日子,虽然时不时唠叨,但好歹有人看店,自己的空闲时间多一些,但死老头要是不在家的话,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要全天无休的看店,就连上厕所也要时刻小心家里进贼。
说到出远门啊,从灵灵记事起,彭禄就从未出过远门,一直在平岩县工作,无论是在垃圾场,还是自己开店,都未曾远走。
最近一次出远门,还是二十年前,彭禄离开平岩,回老家探亲?他回来后就带着俩娃。总之,彭禄几乎从不在外面无目的的乱窜,是一个顾家的男人。
“探亲啊。”彭禄将烟头随手丢到角落里,简单说道。
“探什么亲?哪门子亲?”灵灵有些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死老头看自己成绩太差,要给自己找个乡巴佬男友,好早点收彩礼钱,好回回本?她下意识地往左边挪了挪。
彭禄见状,实在憋不住笑。
“确实啊,在亲戚这方面我给你们浇少了水,才让你们无亲可认。其实呢,我们老彭家是世代生活在琼迁的,我因为一些原因才将家搬到这边来。你看,平岩县姓彭的是不是只我们一家。”彭禄耐心解释道。
“哪有?我都知道平岩县有好几家姓彭的……”灵灵刚开口否认,就被死老头截了胡。
对于死老头来自琼迁,灵灵早就知道一二,很久以前邻里的人就都对她提到过他父亲是从琼迁来的,灵灵和西西也一直认同自己是琼迁人的身份。
只是来池雀以后,一家子人就都改了国籍。
“那些是刚搬来的。”彭禄撅了一下嘴皮,打断灵灵的话。
要说如何打扮自己,他兴许不是灵灵的对手,但要是比对平岩县的熟悉,他可不怕灵灵这小丫头片子。
彭禄在平岩县摸爬滚打几十年,身上多处伤疤都是平岩留给他的纪念。
他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自己离去,也一定要让后人取后山最粗壮的紫砂檀木做成棺材,将他放入其中并掩埋在这平岩县,好守护此地风水。
“那又怎样,不照样姓彭吗!”灵灵想钻牛角尖,却被死老头敲了头。“咚”的一声,有些沉闷,灵灵捂住脑袋,赶紧后退。
“这瓜不熟啊,难怪你成绩那么差,脑袋里怕不是含的糨糊。”彭禄表情有些冷淡,敲完头后,不忘数落灵灵。
“我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你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呢?”
“什么重点?”灵灵回过神来,不顾头上“酸爽”,赶忙问。
彭禄也没废话,直接开始讲起了重点。
“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你放假以后,我就去探亲,而你就在家看店。我给你两个月时间,在这两个月里,咱家能赚到多少利润钱,你就拿多少钱去,去买你那个手机什么的,随你。”
彭禄盯着灵灵,缓缓地说道,像是才下好决心一样。
天边紫梨离月升起,紫光闪闪,而追阳月却向西山滑去。
“真的!死……爸爸,你别骗我啊!你舍得将这么多钱交到我手里?”灵灵赶紧向爸爸确认道,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一朵云。
彭禄开的超市靠着优越的地形,便捷的交通,每个月轻松收入两万,然而就是这样的超市,却在彭禄言语里被说成是“小卖部”。
要是灵灵能拿走自家超市两月的利润,那么无论灵灵如何折腾,最后她身上都有至少四万块钱。
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台手机那么简单的了,在灵灵的心愿里,手机是首要需求,要是可以,她还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搞一台高配置电脑,这样子打游戏什么的,就不用再去网吧了,费钱不说,还费力。
“哎,你不想要也行,我去找西西,看她能不能帮老夫一把。”彭禄渐渐入戏,见灵灵不信,故意低吼着,搞怪道。
“别别别,我的好爸爸,你这次可不能惯着西西。”她压低音量,生怕被楼下看店的妹妹听见。“她的实验啊……呃,正在关键期,要是用金钱迷惑她,她可就要扛不住诱惑,要走弯路了!你也不想她这么多年心血全泡汤对吧。所以,这份痛苦就让我来承担!”灵灵坚定地拍了拍胸脯,说道。
此时的她,就像一名军人,随时准备赴死。
“有这么严重吗?”彭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心意,竟是要害了自家二女儿,于是他痛心疾首,将这份“灾难”郑重地交给了灵灵。
戏终。
“不言而喻啊,老爸。”灵灵凑过来揽住彭禄的手,还想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料彭禄一根食指就将她推开。
推开后,彭禄还不忘将手指伸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紧皱,说道:“离我远点儿,脏兮兮的。”
“什么?你说我脏?”灵灵简直不敢相信,作为41延世纪最爱干净的女孩,竟公然被贬低成这样,要是传出去,可免不了被笑话。
灵灵尽管好久都没买过新衣服了,但她作为一个女孩,对自己卫生的要求是十分严苛的。
你也许可以看见她的衣服因太旧而破了洞,但你根本看不到她的衣服是脏的。
“好啦,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满意不?”彭禄回想起下午灵灵濒临崩溃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天差地别,便笑了笑问道。
“当然当然,当然满意,不愧是我亲爸爸,真好!”灵灵眉飞色舞,连忙应答道。
过了好一会儿,灵灵才强压着激动的心情问道:“对了,爸爸要去探哪门亲戚?”
“你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道说道,呃……”彭禄和灵灵拉扯了的时候,他回得振振有词,然而真到了该说重点的时候,灵灵乖巧的模样又让他哭笑不得,有些忘词儿。
“其实我有两个兄弟呢,你要喊叔叔。以前你们还没出世的时候,你老爸就同两个兄弟到外面打工呢,当时是在零地铅山谷挖煤。”彭禄回忆当时场景,脸上有些悲情。
“哇,这样啊,那为什么没看见他们来咱家玩呢?”灵灵知道自己有两个叔叔后也十分震惊,但震惊之余又有些不安,要知道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十有八九中间有故事。
“你就别想他来咱家玩了,我去看他都费劲儿。”彭禄没好气地说。
“早在二十五年前,你三叔就已经去世了,你二叔也不咋地,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呢。”
他见灵灵追问,便又回到板凳上,翘起了二郎腿,还示意灵灵也来坐下。
这次小丫头没有拒绝,赶忙坐在板凳上,洗耳倾听。
听到叔叔遭难,灵灵也是不敢相信当年究竟有多混乱。
“死了?为什么!是矿洞坍塌导致的吗,还是瓦斯?”灵灵瞪大了眼,在两轮紫月光下,显得格外灵动引人。
“都算是吧,当时是瓦斯爆炸,冲击波冲塌了矿洞,导致了很多工人死亡,其中就有你三叔,被煤车拉出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焦糊味。”彭禄用手比划道。
“我当时在外面运煤,好几百斤煤车,要几个人推,我们还没推到一半,就听见矿洞里爆炸的声音,我就知道又出事了。”
“那二叔呢?他怎么进精神病院的?”灵灵听得头皮发麻,心里想着人活着真是不容易。
“哎,人啊,总是要活着不是?不干活就要饿死,干活就要累死,都要死,为什么拼一把呢?还更别说要为了自己的后人。干那份工作的人,一年四季就没有一天是干净的,吃的还是猪食,还要被老板压榨,过着非人的生活,不就是希望要给自己的家庭最好的生活吗,让自己的孩子上学、毕业,再找到一份干净的工作,远离危险,可是到了自己粉身碎骨的时候,这份愿望还遥遥无期。”
彭禄撩了撩灵灵的发尾,又拍了拍她的肩,说道。
他笑笑。
“你二叔当时在井边,还稍微轻松一些,只是全身上下烧伤大半而已。只是他后来休养的时候感了冒,脑袋烧残了而已,就送进了精神病院。”彭禄忽然又补充道,顺便点上了一根烟。
“老爸!”灵灵眼角有些湿润,想抱一下父亲,却又被他一指推开。
“省省,眼泪留着以后流吧。”彭禄抬头,望向星空。
天上星光闪闪,往北看去,是一颗格外明亮的臣微星,虽然叫臣微星,但它并不微小。
几百年前,天文爱好者就对它展开了研究,那是一颗体型仅次于紫桓恒星的行星。其体型虽然远不及恒星,但内部物质的活跃度却在逐年增强。
有科学家预测该行星可能会在40万年或更久以后转变为恒星。
“话说得吉利一些行不行,你啊,就嘴臭,怪不得邻居对你的评价很低呢。”灵灵埋怨道。
确实如她所说,彭禄因为嘴太欠,总是被邻居吐槽,就连赵德生的爸爸,那个以脾气好着称的老实人也悄悄揭过彭禄的短。
这事赵德生在学校给灵灵提起过,灵灵当时虽不知,但也提前预知了。
“谁他妈的敢在背后说我坏话?啊。”彭禄吵吵着说,看了一眼灵灵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
“好了,既然事情交代清楚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彭禄又开始嗑瓜子,声音清脆响亮。
“好嘞,老爸再见。”灵灵现在心情实在喜悦,蹦蹦跳跳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