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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果然如高进所说,很快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媒婆上门。媒婆得了高进指示,直接奉上聘金清单,王大娘果然拿着清单一页一页看的咧嘴直笑,哪有功夫听媒婆把这门亲事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婚事就此落定。
有了这婚事,珠儿也不乱跑了,安心待在家里待嫁,高进答应自己,成亲之后就带自己南下做生意,古代经商之家外出经营是很平常的事,本来高进也有意今年把生意向南扩张,商户没有官家那么多的规矩,高家也不缺伺候的人,长辈们为了小两口早日开枝散叶,也答应了带雨珠一起去的请求。
今天有点冷,秋日的天空竟淅淅沥沥的下了点小雨,雨珠无聊的在屋里选花样,毕竟是成亲,虽然绣嫁衣是来不及了,但是雨珠想亲自绣一双式样简单的绣鞋。
这时,欢儿从外边进来,挨着炕沿站着,雨珠一边摆弄手边的花样一边拿了牡丹花的鞋样儿比划。
“欢儿,你看这个怎么样?”欢儿没有答话,雨珠一抬头,却看见欢儿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怎么了,欢儿多大了还哭鼻子啊,和隔壁虎子打架啦?”
“姐姐,阿骊要被卖给别人做小妾了,听说要卖给城西的何员外,那何员外从来不把小妾当人看,动辄打骂,打死了就买新的顶上…”说着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阿骊就是那个一直被锁在西厢的女孩儿,这些日子,雨珠已经从欢儿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
“欢儿,王大娘可收了那人银子?”
“收了,说初五就来抬人过门呢。”
“今儿是初三了,那岂不就是后天,我去找王大娘说说,你先别哭了。”雨珠赶紧穿鞋下地,直奔王大娘去了。
堂屋里,王大娘正在吃茶,看见雨珠进来,满脸堆笑。“女儿你怎么来了,天儿冷,怎的也不在屋里歇着。”
“娘亲,女儿要出嫁了,合该多来你屋里走动走动。”
“快来炕上坐着,欢儿,给你家小姐拿垫子,雨珠陪我吃会儿茶。”
雨珠坐下,拿起茶喝了一口,“娘亲,我今天来是想问,那个孩子,关在西厢的那个,叫阿骊的,不如一起给了我吧,我出嫁以后,也好给欢儿做个伴,我也多个娘家带去的可心人。”
“女儿,不是我薄你的脸面,如果你早两日来和为娘的说,也许还有的商量,但是今日,你想必已经听欢儿说了,我已收了周员外的银子,为娘就是吃这口饭的,收了银子,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更何况,那阿骊的身契我已经给了何员外了。”
雨珠心想,早两日高进还没有上门提亲,我的话你也未必会听。
嘴上却道,“娘亲菩萨心肠,岂知那何员外做下的恶?”
“哪听得谣言乱说,亏的是何员外看上她这身无二两肉的小丫头片子,还不知足,那何员外家里可是个实实在在的金银窝呢!”
雨珠是明白人,知道劝说王大娘赎回阿骊是不可能了,王大娘干这行买卖这么久,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自己再怎么央求都是无济于事,只好起身告退。
到了院子,雨珠隔着门缝儿看了一眼被关在西屋里的女孩,神情萎靡,安安静静的抱膝坐着。额头上通红一片,也不知是跟王大娘磕头求情弄的,还是曾想不开。
回到自己屋子,欢儿红着眼睛问雨珠“阿骊是不是没救了,身契已经被取走了。”
“还是要救,她和你一样,都还是个孩子,你随我去找一趟高进,看看他能不能用银子…”
高进此时正在宅子里查看账目,他把不少生意上的事都挪到这里处理,为的是离他的珠儿近一点,见雨珠来了,笑得温温柔柔的,眼中似有春水涌动。
“你怎么来了,天气凉,你应该多穿些的。”高进嗔道。
听雨珠说明来意后,高进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说,这何员外是做丝绸生意的,为人残忍贪婪,我也略有耳闻,容我想想办法。
“可是,后天就是初五了。”欢儿急道。
高进沉吟了一下,喃喃“不如我们先把人救出来。”
“不行,身契已经被那买主拿去了,名不正言不顺。”雨珠说。
“那另寻一貌美女子和那员外交换?”高进复又看向雨珠。
“你这想的什么主意,为了救一人,就要把另一人推进火坑吗?”
“我…我去找那何员外把人买回来。”高进指了指门口位置。
“你去吧!”雨珠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你快去啊!”
“好,好,我这就去。”高进赶紧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当天晚上,高进通过生意上的朋友请了何员外在春满楼喝花酒,几个人一边恭维,说着敬仰员外为人云云,一边轮流灌何员外,眼见他有些醺醺然了,便提出合作,许了些生意上的好处,又拿出纹银五百两聊表诚意,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提出这王大娘的干女儿是自己的未婚妻,与那阿骊感情笃好,其实高员外买阿骊不过掏了区区十五两银子,有了前面的好处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差了小斯回府取了阿骊的身契交于高进。
高进拿到身契的一刻觉得如释重负,比在商场上杀伐还费心神。
送走了高员外,高进的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开始打趣他“行啊,阿进,刚才你对着那何员外左一句德高望重,又一句高山仰止,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
“你刚才对着那脑满肠肥的老头,夸他丰神俊朗的时候,也没见你打个磕巴。”高进斜昵。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好了好了,阿进这是为了搏新媳妇一笑,你小子成亲前不也鞍前马后的呢?走了走了。”
送走了几个好友,高进仔仔细细的琢磨着新媳妇这三个字,满心满肺的比蜜糖还甜。那是自然,这是他的珠儿交代他的事,是他的珠儿,第一次交代他做一件事。
第二日,高进就拿了身契亲自向王大娘要了人。
他们去带阿骊出来的时候,见那女孩儿一动不动,十分木讷呆滞,当自己告诉她,“你不用给人当小妾了,以后你就跟在雨珠身边伺候。”的时候,那孩子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高进,又看了看欢儿,像是求证。当欢儿也告诉她,姑爷买了你,以后你就和我一样了。阿骊当即就冲着自己和珠儿磕了头,“阿骊此生,必当结草衔环。”
高进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阿骊也是读过书的,父母在世时对自己很好,可是父母刚过世,亲戚们就以照顾自己这孤女为借口天天上门打秋风,最后,竟被自己的亲叔叔婶婶把自己卖了,把房子也据为己有,自己在这世上,是个真真正正的无亲无故之人。
胖大婶的面摊儿前,高进办成了这事,未免得意洋洋,邀功似的看向雨珠,把昨日宴请何员外的事绘声绘色的同雨珠讲了,就差直说“快夸奖我,夸奖我了。”
雨珠看着高进“我给你缝一件衣服吧。”
“算…算了。”就雨珠那歪歪扭扭的针脚,自己见过。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要不等…吃完饭,你看现在正吃着面。”
“我帮你把那个昨日刚到的名贵树木修剪一下,换个好看的造型。”
“珠儿,做好事不图回报,你什么也无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