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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就是一个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怎么做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可以一起过日子的平凡的妻子。不是第二个刘丽梦。所以他拒绝了所有就算只有一丁点背景的名媛闺秀。他要一个没有任何色彩,不着任何笔墨的单一的女子。潜入木易家偷窥是他这个落难君王唯一的乐子。这项运动,不禁可以摸清楚暗流汹涌的朝中起落的变化,还可以观赏时时都推陈出新的舞姬。所以正式进京之前,他和他最信任的心腹就从寻旧路去了木易将军府。
那天的客人是臆想中的所有。没了木易皇后这个后台,木易将军府招待的宾客的官阶也越来越小了。他绕了几圈,也听不到几点重要的消息。正要后悔白白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候。一队格外美丽的舞姬从他眼前走过。其中一个一身黑衣的静默女子更是让他离不开眼睛。怎么在这么一个势利场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双置身事外的眼睛?他为了这双眼睛特意差人从威京送来了他唯一的那颗夜明珠。他知道他想要的找到了。
他从来不觉得爱情是婚姻的必要条件。他觉得只要他招招手,天下没有那个女子不会奔向他。但是他却忽视了一个绝不能忽视的问题,一个短暂的结合可能不需要爱情,但是相守绝对不能没有爱情的基础。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明白的。只是当他听到有人在议论天媛的时候。他条件反射似的暴跳如雷。他趁着天媛不在,召集了所有亲卫和守卫将领。他有些恼怒的告诉这些身边人,杨天媛是镇国王夫人。必需以礼相待,不能有丝毫怠慢,疏忽。他条件反射似的开口要天媛来给镇国王室的列祖祭酒。他总是在脑袋都要爆炸的时候,高声吩咐请夫人过来奉茶。当他看见天媛端了茶壶茶盏笑着走过来的时候。他才慢慢明白。他对于妻子的理解,大错特错了。妻子之所以可以成为妻子是因为丈夫的存在。而丈夫的存在就是爱情的存在。这个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连线题。相对应的答案却只有一个。
她不是一个很多欲望的人。甚至他总是盼望着她能要求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愿意她拿了自己和刘丽梦比较。他很是迷茫过,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天媛去比较。是不愿意答应天媛的小小醋意吗?不是。是不愿意天媛去挑战自己心中的挚爱的地位吗?好像也不是。后来他才明白,他不愿意自己的妻子怀疑作为丈夫付出的真心。他有时莫名的生气。没来由的失落。但只要杨天媛快乐的笑了,不再哭泣了。他便全好了。他才知道妻子是个多么强大的存在。妻子不只是一个伴侣,妻子是别一个自己。是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己的一部分。
那天,他最后理顺去庆州围剿女真的各个事项,粮草,军饷。军队的调拨,辎重的运送。当各部门大臣都退下了。他两只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东西了。他按着太阳穴,对勤兵说:“请夫人来奉茶。”知道天媛一会儿之后的到来,就已经让他缓了口气了。他拿起书案上的奏报,赶紧批示了起来。就听见有人来传报何冉毅的手下来汇报刘贵妃的日常,很惯性的点点头。他忘不了多少个夜晚,当他实在忍受不了无涯的等待的时候,是刘丽梦娇嗔的玩笑把他一次次拉出了死亡的边缘。他总是不愿意刘丽梦缺少什么的。因为他多少钱都给的起,却没办法在刘丽梦如他当时一样无法忍耐的时候陪伴在侧了。只是那个来奉茶的人不知道。也许就连他自己本人估计也没有弄明白。
他听见天媛清亮亮的嗓音在门口和侍卫打招呼,却没有直接进到房间里来。他示意京城的密探不要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到如此。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诺。密探会意离开。才看见门口脸色煞白的天媛。他是说不出的歉意。他没有想往常一样留下天媛给他磨墨,也没有让天媛给他捏捏肩膀。他更是没有抱住她让自己缓和个片刻。他低着头,自顾自的批示着奏报。冷冷的说声:“茶凉了,换了新的来。”天媛什么也不说,转身走了。他却是一样的难过。
天媛那天没有再来过,他那天一整个下午没有喝过一口茶。他在等她。他很想她能理解自己一两分。那么他会活得轻松很多。但是他又不是不能理解天媛的苦涩。爱着一个人,只愿意这个人属于自己,却得不到的时候。这种钻心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当他疯了一样在皇宫寻找跳完了舞就不见了的刘丽梦的时候,当他知道皇上已经临幸了刘丽梦的时候,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他整整一年都无法正常的呼吸。他很想对天媛说出自己的依赖和眷恋。想对天媛说,幸好是你做了我的妻。但他说不出口。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刘丽梦的影子。这个影子总是遮盖着他的双眼,让他的行为出现偏差。
他并不是不知道爱情,正是因为知道爱情的力量,才没办法说出这个强悍的单词。他时常叹着气,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传旨:请夫人来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