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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黄衣的小姑娘咧着嘴,噙着泪,嘴里小声说道:“夫人,不妨事,不妨事的。”却还是捂着纤白的小白抽泣不止。
“这都出了血,哪里就会不妨事了?唉,也怪我,出门带这个小东西做什么。”我一边自责,一边捧了她的手小心地吹了几下。
还好,伤口不是太深,血很快就不流了。
我抬起头四处找小鬼,这才发现她正自悠闲地趴在一根树枝上一荡一荡地玩,我生气地看着她骂道:“你怎么又胡乱挠人?还不赶快给我下来?”
小鬼见我生气,反倒不以为然,顶嘴道:“我才不下呢,明明就是她不对,她故意来揪我的耳朵,还说要试试我会不会叫。哼!!”
我一听这话,不免暗地里抱怨这黄衣女子太不懂事,可是嘴里依然说道:“小鬼,你不许再淘气了,赶快下来随我回去!!”
小鬼更生气了:“姐姐不公道,明明就是她不对,你还要来怪我,哼,我不要再理姐姐了。”
说完这话,小鬼直接往林子里一跳,转眼又没有了踪影。
我眼看是管不了她了,不由得气得直跺脚。
只见张蒿已经带了伤药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我赶快接了伤药,给黄衣女子涂了起来。
大家看我这般自责,都有些不自在,青雪在一旁小声说道:“秋水,你也是的,小猫虽然可爱,可也毕竟是个畜牲,你的手这般没轻没重的,弄痛了它,它还能不挠你吗?”
秋水正自委屈得直掉眼泪,一听这话立马嘟了嘴:“我只是看它可爱,就多摸了它两把,哪里就没轻没重了,玉儿姐姐在这里,你却这般说嘴,安得什么心呢?”
青雪本是好意劝上一句,一听这话也不高兴了:“玉儿姐姐是个大气的人,不象你这般小家子气,我便说嘴了又如何?就看不惯你这个样子,被猫儿挠一下就又哭又喊的,可不是挠一下就要了你的命了似的。”
那黄衣女子还要还嘴,青雪也瞪了眼睛,我赶快笑着打岔:“好了好了,说来说去还是我那个小鬼不好,从来就是顽皮惯了,我也管不住她,早知道我就不该带她过来。唉,这个小家伙啊,可是有脾气得很,要是这会儿她高兴了,你们怎么逗她都行,要是她不高兴啊,不管是谁逗她,她都要卖个脸色出来,真是比人还要难伺侯呢。”
听我这么说,所有的小姑娘们都感觉到有趣,不由得又叽叽喳喳地说笑起来,一个劲地说起小鬼刚才逗人的样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我给秋水包好了手,又安慰她道:“今天怪姐姐我了,出来带着这个小东西,又没有本事管好她,改天姐姐请你吃饭,再专门向你赔个礼,各位姐妹们也一定要来作陪哟。”
秋水赶快口称不敢,别的姐妹们也全都笑了。
我眼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青雪和红樱她们还要继续留我说话,我已经与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引着张蒿走了出来。
今天索取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我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折道往御花园里走去。
根据我的记忆,我和小四在地府相遇的时侯,他是幂界上仙,根据他和血魔交手的经历来看,他的修为的确不浅,最少也有上千年。那么他的年纪应该是……要有两三千岁了吧。
然后我们一起到了赵国,这期间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到过楚国。
后来倒是我在楚国呆了三年多,中间从来没有听说他到楚国去过,如果真如红樱所说,他当时在楚国的话,上蔡和方城又不算远,他为什么不去找我呢?
再然后,我在山里呆了两年多,直到有一天遇到容儿,容儿把他的地址送给我,我才在秦国的高陵遇到他,当时他说他在山里教学生,后来还说是欠了秦国的税被抓来修城了,对了,他可是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住的……算了吧,他当时说的所有话都不能信的。
可我最近收集到的消息是:他还有个爹,那么他爹应该是最少有三千来岁了吧,对了,他还有个姐姐,那他姐姐应该有两三千岁了吧,一家子老怪物住在上蔡?
而且结合昨天嬴政说的,不知道什么时侯,他还纳了个叫刘兰姬的妾,那个妾还被他送给了嬴政那个混蛋,说起嬴政那个混蛋,他可是真不要脸……人又花心嘴又贱……
不对不对,太乱了,这怎么可能呢?
按照红樱的描述,他们家的人都很正常,没有一个超过一百岁的。也就是说小四是在上蔡出生,在上蔡长大……
这两个故事的版本也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啊,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呢?
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还是……小四出问题了?
他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吗?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是的,所有的信息都告诉我,小四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可是为什么每次走近他的时侯,我还是感觉他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尽管他一次次地来伤害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闭上眼睛,他的样子总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是中了他的毒中得太深了……
我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背靠着身后的一棵桂花树发呆,忽然听得后面有人招呼道:“怎么,就只有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吗?”
回头一看,竟是刘兰姬,我想要避开她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只向着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姐姐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可是在想些什么?”刘兰姬走过来,笑眯眯地问道。
“我在想我的一个朋友,已经许久不见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我随口说着,低下头用手去捋眼前的一枝树叶。
“既然是好朋友,怎么会突然就陌生下来呢?”刘兰姬笑着接话“时过境迁,哪怕人的容貌会有所改变,只是这秉性脾气却是极难改变的。哪怕是样子变了,这情谊却是不易变的。”
“情谊是不易变的吗?”我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是啊,夫人……”刘兰姬讨好地笑了“就象您和大王一样,幼时在赵国相恋,如今这么多年了,还不是一样彼此情深?”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一动。
在赵国相恋……这么多年还彼此情深?
我不再说话,抬起头淡淡一笑,便快步向清和宫里走去。
刘兰姬明显还想和我继续聊一会儿,看我快步走开,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悻悻而去。
这个下午相比前几天是冷清多了,我和张蒿交待,要是有人来找我,只推说我不在就好,免得她们再来纠缠。
耳听得张蒿给宫人们交待着不要轻易让人进来,我舒服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到了嬴政的书房里,看着一堆一堆的竹简沉甸甸地在书架上,不明白这些书都有什么好看的?全是字,没有插图,更没有语音,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他为什么就这么爱看书呢?
我也随手拿了一卷竹简来看,尽管识字不多,但是也能看得懂上面写着四个字“吕氏春秋”
这不是吕相邦写的吗?我一时好奇就打开来看,上面有好多字不认识,我叫了张蒿来念给我听。
“耳之情欲声,心不乐,五音在前弗听,目之情欲色,心弗乐,五色在前弗视,鼻之情欲芬香,心弗乐,芬香在前弗嗅,口之情欲滋味,心弗乐,五味在前弗食。欲之者,耳目鼻口也……”
我托着腮帮子听了半天,好象一句也没有听懂。
张蒿看了看我迷茫的眼神,微笑着向我解释道:“夫人,这段话的意思是说:
“人的耳朵本来是要听声音的,但是当您的心情不好的时侯,即使音乐在耳边,您也是听不到的,人的眼睛本来是要用来看东西的,但是一但您的心情不愉快,即使很漂亮的颜色在眼前,您也是没有心情来看的,鼻子本来是用来嗅味道的,但是如果您的心情不愉快的话呢,即使有香气您也不愿意去闻它。嘴是天生就爱吃美味的,但是如果夫人您的心情不好的话呢……”
“那我也能吃得下去!”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断他说“吃东西这件事情和我的心情好不好是没有关系的,哪怕我的心情很不好,看到好吃的东西,我的心情立刻就变好了。”
张蒿笑了:“夫人,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人生来就有各种欲望,但是决定我们愉快不愉快的却是我们的心情,一个人如果心情愉快的话,就必须情绪平和,而情绪平和的关键呢,就在于人的行为要合时宜,一旦不合时宜呢……”
我又看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本书主要就是讲的怎么让人心情愉快吗?”
“当然不是。”张蒿躬身道:“《吕氏春秋》为吕相邦所做,主要讲的是人生百态和各种处世学问,其中包罗万相,内容很是丰富呢。”
“哦?”我有点意外“看来吕相邦不但是个优秀的商人和政治家,还是一个作学问的人呢。”
“那是自然,吕相邦的才华的确令世人望尘莫及,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学之士呢。”
“哦,那要这么说的话,这个人牛气一点也不奇怪啊……”我这么想着,就又打了个哈欠。
张蒿看我有点困了,就赶快躬了身子道:“夫人想来是累了吧,要不然您先歇着?”
“不用不用,”我赶快跟他说“我这是老习惯了,一看书就范困,没事,您接着读,我感觉这本书还是挺有意思的。”
张蒿又捧起那卷竹简读起来:“始生之者,天也,养成之者,人也,能养天之所生而勿撄之谓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为故者也。此官之所自立也。立官者,以全生也。今世之惑主……”
“这段是讲怎么当君主的吗?”我问他。
“夫人,这一段是讲怎么养惜生命的。”张蒿回答道。
“天子不是讲的君主什么的吗,和养生也能扯上关系?”我奇怪道。
“天灵地气方育为人,吕相邦的意思是说,人是万物之灵,就象上天的儿子一样,所以一个人一定要学会爱惜自己的生命,而作为君主也是一样的,要学会象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惜自己的权利和子民,顺应天时和人心,方能使天下稳固……”张蒿继续说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听着张蒿读书,一个下午又要过去了,我看张蒿读得头头是道,不免奇道:“张蒿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学问这么渊博?”
“夫人过誉了,小人只是粗识几个字而已,哪里就敢称渊博呢?”张蒿低着头谦恭地答道。
“你哪是识几个字而已?你看这书上的所有东西你都讲解的头头是道的。你是哪里人啊?你的父母都是些什么人呢?”我问道。
张蒿面色一黯“小人自幼入宫了,父母早已不在,至于原籍在哪里,也早就记不得了。”
我一听他身世可怜,不禁心下一阵叹惜,赶快说道:“可是你很有学问啊,这些都是入宫后学的吗?”
“是的,小人的老师莫庸大人是位博学之士,这些全都是他教给小人的。”
“哦,莫庸大人就是大王身边那位吧,我见过他,为人非常仔细,办事也很有分寸,有这么好的老师,怪不得你这么优秀呢。”我赶快安慰张蒿。
“小人怎敢称得上优秀呢,但是小人的老师的确是一位饱学之士,他是由吕相邦亲自指给大王的,在大王身边也是有些年头了。”张蒿道。
“哦。”我心下略一沉吟,不由暗想,听说那个郑妃就是吕相邦指给嬴政的,现在连嬴政身边服侍的人,也是吕相邦指给他的,这位老大爷除了当相邦之外,还兼管着宫里的内勤杂务,甚至连妇女主任的工作都一起干了,这可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真是太在乎嬴政了,难道真的是把嬴政当成自己儿子了吗?呵呵,这可真是太荒唐了,这老爷子也不好好看看,嬴政和你长得哪有一丁点相象啊?要不是当年你对人家母子不管不顾的,人家薛姬也不会想出这么缺德的借口来忽悠你。
我这么想着就不由得暗暗发笑,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催着张蒿继续往下给我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