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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呼声四起,40号子里,只有阎肃一人睡不着,他在心里分析案情:如果卡不是掉了,那就是被人三只手给顺走了!阎肃这辈子除了爱情,就没掉过东西,他相信是被人偷走的。
会是谁呢?阎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阎肃能隐约猜测到答案,他觉得杨志雄是最大的嫌疑。阎肃除了在号子,就是和杨志雄混在一起,尽管阎肃最不希望卡是被杨志雄顺走的,但事实也许正是如此。
彻夜未眠的阎肃气色很差,他心里空落落的,很失落,虽然和杨志雄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阎肃心里一直把他当朋友,阎肃很希望在囚笼里能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让灰色的世界多一点色彩。
早上八点,阎肃啃着馒头就着咸菜,看着稀粥发着呆,杨志雄姗姗来迟,提着早餐走到阎肃跟前,坐下后他随手甩了一个袋装茶叶蛋给阎肃,说:“好兄弟啊,来帮你改善伙食!这茶叶蛋来之不易啊,你可别浪费了,外面卖一块五,号子里卖十五块!”
阎肃拿起茶叶蛋,尽全力捏了起来,仅过数秒,在阎肃威力的作用下,袋装茶叶蛋爆裂,美味的卤汁溅了杨志雄一脸。杨志雄光顾着吃,没注意到阎肃的情绪变化,来不及防备,事后他忙着抹脸,还气愤地大骂阎肃:“你疯了!好心没好报,你狗咬吕洞宾啊你!”
贼喊抓贼!杨志雄真不要脸,阎肃彻底怒了,他拿起滚烫的粥就直接往杨志雄的脸上泼,杨志雄被烫得龇牙咧嘴!
两个干部看见后急忙过来把阎肃控制住,阎肃还气不过,抬脚把四人饭桌给踢翻了,顿时案发现场一片狼藉,体格迷你的杨志雄被犹如猛兽的阎肃吓得直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把卡还给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你!”,阎肃嗷嗷叫地痛骂着。
杨志雄既气愤又委屈,说:“你……你疯了,你这个白眼狼,好东西全给你糟蹋了……”
“你大爷!”,阎肃边说边朝着杨志雄吐口水,样子十分猥琐,看着不像是艺术圈的人。
两个自认健壮的干部也拉不动阎肃,这时又过来两个,四人把阎肃架到了保卫科,杨志雄也被叫过去问话。
阎肃走后,食堂发生了一场局部战争,几十个在押犯拼了老命去抢一个掉落在地的茶叶蛋,比瞅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激动。食堂顿时乱作一团,保卫科不得不加派十个狱警维护现场秩序。
领头的干部敲了门,得了令才敢进科长室,科长一副人模狗样,正在喝着咖啡看着《读者》,看上去小资又不乏文化气息。
科长放下手中的咖啡和杂志,打着官腔说:“为什么闹事?”
阎肃指着左边的杨志雄大声说:“这个狗日的,偷了老子的卡!”
杨志雄见有科长在,胆子大了不少,吹胡子瞪眼地对着阎肃说:“你……你血口喷人,我啥时候拿你卡了?”
“那你哪来的钱买茶叶蛋?”
“那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我看你刚来集体间不久,怕你一时适应不了,咬着牙就给买了两个,你知道这茶叶蛋有多么宝贵吗?你不知道,等你在号子里待久了,你就知道了!你这个白眼狼!”,杨志雄气得眼珠子涨满血丝,恨不得一口气把阎肃活吞了。
“轰!”,一声巨响,吓得阎肃和杨志雄在暗地里签署了停火协议,科长重重地拍了下红木大班台,说:“别吵了!卡丢了,报上你的卡号,我派人去查一下就知道了,嚷嚷什么啊!一点都不懂规矩,胡闹!”
还是当官的有魄力,阎肃汇报了卡号和姓名,科长即刻派人去查卡上的余额。平时警察办事慢得像乌龟跑马拉松,但这次却快得出奇,仅仅过了两分钟,财务室那边就打来电话说,卡上的钱一分不少!
阎肃羞愧得不敢抬头看杨志雄,杨志雄沉冤得雪,底气更足了,像个机关枪扫射一样:“好啊!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啊,我他女马真是瞎了眼了……”
“轰!”,再一声巨响,科长室再次恢复平静,科长英明神武地说:“现在事情搞清楚了!”,科长停下来指着阎肃说:“你无理取闹,滋事乱了规矩,还破坏公家财物,所有损失都要你承担!”
阎肃注意到了科长每次拍案都用右手,因为左手戴着劳力士表,现在不少干部都是这样,明明就是资产阶级,却非要装出无产阶级的样子。阎肃回道:“好!大丈夫敢做敢当,该咋赔就咋赔!”
“报告科长大人!我……我要求验伤!”,杨志雄心里憋着气,想放阎肃的水,让他破点财。
科长摆摆手,说:“都啥年代了,别净瞎整那些落后的封建思想,要不是你犯了法,咱们还可以用同志相称。记住了,好好的,别闹事,争取早日刑满出狱!”,科长教训的是,阎肃和杨志雄点头答应。
临走前,科长和闹事的犯人普及了一下账户卡的知识,原理和银行卡是一样的,购物时必须输入密码,如果卡丢了,只要密码不外泄,一般是没事的,补张卡就行了。
看守所有个医护室,有篮球场那般大小!杨志雄把能检测身体的医护设备都用了个遍,幸好医护室里没B超,要不杨志雄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验伤结果下来了,一切正常,没伤!杨志雄不服气,说伤在心里,要求阎肃赔一千块精神损失费。干部带犯人过来验伤,就是怕有内伤之类的,现在好了,杨志雄没事,干部也就不理睬他的无理要求!在看守所,只要监管的犯人没伤没死就行,疯了或失忆了,这个干部可管不了。
杨志雄的帐算完了,该算公家的帐了,阎肃从科长室出来仅十五分钟,罚款单就下来了,一张A4大小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阎肃没细看,觉得细看也没意义,只看了总金额(大写):陆仟圆整!
40号子首富阎肃一瞬间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杨志雄虽然拿不到赔偿,但看到阎肃倒霉心里可高兴了,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他还很无聊地做了一下数据对比:我损失了一个茶叶蛋,阎肃损失了四百个。每次想到这,杨志雄心里就平衡了!
杨志雄没事偷着乐,这也印证了一句话:“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在号子里有个朋友很难得,杨志雄心里拔凉拔凉的。
阎肃心里更不好受,错怪了杨志雄的一番好意。阎肃这人最重感情,也最怕欠别人的情,只是有时脑门一热就不受控制了。
号子里的人多半有江湖习气,最恨忘恩负义的人,阎肃因此成为号子里人人唾弃的白眼狼,有如此强烈的反响,还要多亏杨志雄孜孜不倦的宣传推广。
早饭过后,食堂里值班的犯人在打扫卫生,清理阎肃战斗后的狼藉,不用值班的犯人在悠闲地看电视,电视里只有一个频道,西西TV!众犯人看阎肃走过来便是一阵嘘声,阎肃没有理会,依然昂首挺胸地走着!
“吱……吱……”,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众犯人便如条件反射一般,消停了下来,只听得干部喊道:“都给老子安静点,谁再瞎起哄,关禁闭!”
阎肃看见了杨志雄,他旁边有空位,但阎肃不好意思过去,隔着老远在盘算着该如何向杨志雄道歉。
九点到九点半是早上的放风时间,阎肃走到铁围栏旁,刚打算开口和杨志雄道歉,没想到杨志雄扭头就走,不理会阎肃。
阎肃蹲下靠着铁围栏,想起大二那年和胖子李珊的争吵,竟然如此相似,那年阎肃的饭卡丢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李珊闲着无聊去招惹阎肃,说卡是他拿的,钱都花完了。阎肃一急就脑子缺氧,一拳过去把李珊打得鼻出血,李胖子养尊处优惯了,容不得和被他人欺负,遂和阎肃扭打起来,战斗力明显不如阎肃的李胖子处于下风,幸好王大乐及时回宿舍给拉开了。刚打完架,阎肃电话响了,是江燕妮打来的,说饭卡遗漏在她那了!为了此事,李胖子和阎肃冷战了半个学期,后来放假吃散伙饭时,俩人在酒精的催化下,和好如初了。
酒确实是好东西,一醉泯恩仇,可监狱是不给喝酒的,该怎么办呢?阎肃的脑细胞本来就不多,暂时还没想到和杨志雄和解的妙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