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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华看萧黯孤身一人,也没带个侍从,恐难占上风。
恰在这时,临贺王府的家奴们已拥到院门处。谢太夫人和柳府太夫人都是轻装简从,寥寥数个家奴,一时间,被凶神恶煞的临贺王府豪奴逼的连连后退。
柳榷和夏侯府管事先后报上名号门第,萧见理都置若罔闻,浑不在意。临贺王府人多势众,只一味驱赶众人封闭院门。
门口处,萧黯自报身份,不许他们关门。临贺王府家奴忌惮萧黯身份不敢强动手。
萧见理在那边嚷:“什么萧暗萧明的,打的就是你!”
王府家奴得了令,一窝蜂的冲上前,把萧黯、夏侯、柳氏两府人等都向院外驱赶。
柳府太夫人将柳榷拉到身后不住的后退,柳静言面无惊色,稳稳的退后几步,远离杂乱,局外人一般冷眼瞧着。
笼华扶着谢太夫人后退,瑞冬在混乱中崴了脚,眼见王府豪奴横三横四的涌过来,萧黯拔出佩剑冲过来挡在瑞冬等夏侯府女眷前,怒斥临贺王府家奴:“夏侯府豊国夫人在此,谁敢冒犯!?”
王府豪奴虽说不怕国夫人,也不怕佩剑,到底还是不敢在皇家寺庙见血。
那边萧见理看家奴被萧黯威吓住,仍叫嚣:“萧黯,我今天就是要挖这杏树。本是你我之事,和旁人无关。”
王府家奴听说,不再驱赶众人,仍旧回去挖树。
萧黯收了佩剑,向夏侯府、柳府两位太夫人行晚辈礼问安。两位太夫人道平安。
柳榷、柳静妍、夏侯瑞冬各自行郎君礼、仕女礼道谢。笼华躲在谢太夫人身后默不作声,只随众人行了一个仕女礼。
东宫夜宴时,她话已说的清楚,不想和他再有瓜葛。自那以后萧黯也没再纠缠她。此事已了,虽说他刚刚仗义出手,她也不想再与他交道,旁生出什么枝节。
夏侯柳氏两府结伴拜完菩萨,一同下山,各自回府。
回到西府主院,谢太夫人单留笼华在堂内,大加训斥:“你今日为何不对永新侯致谢?”
笼华总不能说我怕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再缠着我,唯有沉默,
谢太夫人继续训斥:“高门贵主见皇室郎君当大方端正、不卑不亢,亲昵固然轻浮,傲慢更是无礼。你对永新侯不理不睬,忸怩造作,在外人看来,若不是有旧怨,便是毫无家教风度。
你行走宫廷,对东宫皇孙别家郎君,也是这般无礼?你可识得淑女贤媛四个字?你不要风度名声,瑞冬青蕊两个还要。”
谢太夫人一通责骂,怒火未消,命嬷嬷诵莲将笼华带去家祠反省。
笼华在诵莲嬷嬷的监视下向家祖像跪拜着反省,起先还有些困乏,越跪越精神,越跪越饿。
她还是清晨随谢太夫人吃一顿简斋,到晚间肚子早空了,咕咕的乱叫。
夜幕降临后,家奴们点燃起祠堂的灯火,眼见烛台上的蜡烛也换了三四批,仍旧没人来放她。
笼华感觉夜已深沉,看来祖母是要罚她跪通宵了。
她一时意气用事,忘记伪装,疏忽礼仪,被祖母抓住,本也没话说。只是,若今日未致谢的是瑞冬,在众人面前崴了脚失了仪态的是她,最终被责骂被罚的也还会是她。
罚就罚吧,至于通宵?
祖母啊,我固然不识淑女贤媛四个字,你可识得过犹不及四个字?
笼华瞧堂内角落里的诵莲嬷嬷垂着眼皮身子晃悠着打瞌睡。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容易困倦。
笼华悄悄膝行挪去帘幔处,伸手从童子烛台边缘处取下一根蜡烛,轻轻放在地脚布帘上。又悄悄退回位置,也不再跪,扑倒在地,身子歪倒一旁,只做困倦至极睡了过去的样子。
耳边听到火焰呼呼燃烧,鼻中闻到烟火气越来越重,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声。
诵莲终于惊醒,扯着嗓子喊救火,又跑来用尖利的声音喊叫她。笼华双目紧闭,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感到诵莲拖抱住她挣扎着向外走。
当值的家奴听见叫嚷,拥进祠堂救火,好一阵慌乱后,火终于扑灭。查看后,发现烧了一方帘幔,熏脆了半只顶梁柱。
家祠着火非同小可,谢太夫人和东西两府家主、夫人、郎君、贵主都赶了来。
谢太夫人心惊胆战,不住的念佛。
夏侯谊很是恼怒,质问家祠院内管事家奴。管事家奴和当值家奴吓得发抖,告说是因诵莲嬷嬷带着东府贵主在正堂,他们就退了出去,也时而上前看着,谁知一眼没照顾到,就走了水。
笼华早已幽幽醒来,嚷着说胸腔疼。
夏侯埙对子女并不上心,李夫人却心疼不已,只是敢怒不敢言。
东府六郎夏侯蓬越还是稚龄,冲口怒斥道:“好奴才!疏漏失职至此,还在推脱!若是烧塌了家祠,烧伤了我姐,你们有命赔吗?”夏侯云重手轻拍蓬越肩膀,不让他再说。
嬷嬷诵莲面对家主怒火,只好如实交代说太夫人罚跪东府贵主,命她监管。夜深困倦,她和贵主都睡了过去,竟不知什么时候蜡烛从烛台上掉落,点燃了帘幔。
谢太夫人大发脾气,立刻叫来诵莲儿子儿媳,命他们奉诵莲返雍州夏侯府祖籍田庄上去养老。诵莲老泪纵横,谢太夫人心软,想起她多年侍奉的情份,到底又赏了两万铢做养老钱。
夏侯谊也重罚了家祠管事家奴和堂内当值家奴。
谢太夫人见笼华受到惊吓也有愧疚,命人将笼华带到主院,立即叫来府上医师,连夜熬了清肺安神的药汤,笼华服下后留西府安睡。
次日清早,听她说好些了,才送回东府。
内室无人时,李夫人将笼华搂在怀里哭了一场,后怕的说:“我的儿,你要是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为娘拼了命也要让那老太婆偿命。”
笼华轻抚李夫人后背说:“母亲放心,我命大着呢,谁死我都死不了。”
李夫人又哭开了,呜咽着说:“不许说死!娘听不得你说这个字。”
笼华闭上嘴,乖乖等母亲哭完了事。
午后,夏侯云重命人传话进来请笼华去外院书房。问她昨日家祠着火之事。笼华坦然承认。
夏侯云重气极,立眉连骂数声无法无天。
笼华低眉顺眼听兄长责骂。
夏侯云重看她俨然是以应付祖母的态度敷衍他。再想她来日婚姻和前途,不免忧心忡忡,后悔不该自小骄纵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