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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胡子却是目光呆滞,面色灰败,胸口插一长箭,眼见活不成了。
段有撕了黄胡子衣袍,在长箭周遭连点几处穴位,止住血,问道:“那人是姚义?”
黄胡子点点头,眼望段有,似尚有话说,眼神犹豫间,却闭了嘴。
游老大说:“黄胡子兄弟,你我曾共事一场,好歹有些情份,有何话就明说吧,姚义这般歹毒之人,你怎地与他在一起?他却为何要杀你?”
段有脑中忽地灵光一现,向黄胡子:“数月前你是否随他到羊苴咩城?”见黄胡子点头,又问,“是他令你避过阎稷等人,独自与城中那人接头,那人告知了你段佰、段奎的家,那人是何人?”
黄胡子正犹豫间,突地一铁棍陡至,杵于其头,黄胡子登时毙命。随即响起杜青叱声:“此等恶贼,毙了干净!”
段有一掌挥出,杜青横身飞出,就见杜存江仓惶而逃。
段有冷哼一声,一石飞出,杜存江跄踉倒地。
这一下异变陡生,姚仁诸人等不知就里,就见段丰一跃扑前,一脚踹于杜存江腰际,怒道:“原来奸细是你叔侄?”
数月前,姚秦国将军阎稷带人夜袭羊苴咩城,抓捕段佰、段奎全家,一蒙面人为其引路,高千山派人彻查数日,未查出奸细,至今日,终真相大白!
一日之间,意外频生,段有已顾不得一一细想,见丐帮帮众已有不少人从山上走下,便令朱元吆喝众兄弟上山,并邀靳鑫。
靳鑫却要告辞。他与段有走至一旁,掏出一封书信递于段有说:“此是敝教教主写于羊苴咩城城主的亲笔信,言明敝教志在晋地,无意与羊苴咩城起冲突,前日少教主横生枝节,纯属受梅开教唆,现梅开已伏诛,万望城主与段兄宽宥。”
段有道:“如此甚好,靳兄为何要舍近求远到此来传信?”
靳鑫一笑,说道:“我本在建业,听闻段兄在此立帮,故尔前来祝贺。”说完,便飘然而去。
回至山上,段有宣布汤黑子、田不饱为长安分舵舵主、副舵主,之后立于高处,重申了丐帮三大铁律,十二条帮规。
丐帮大会,正式结束。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沮渠牧犍、拓跋雷云等人告辞。段有传令,所有帮众,留宿苏武山,明日一早,各回各地,不得滞留,滋扰地方。
是夜,段有、朱元、姚仁、石开、姚无敌、姚万敌、段丰、汤黑子诸人聚于窑洞议事,议定:天明后段有与姚仁、石开、姚无敌、姚万敌、汤黑子等人同赴长安;朱元负责遣散帮众,之后与陈保、陈常赶往长安;段丰与瑞安府其他弟子回高沟堡后,与段奎、孟小四、蔡小五押解杜存江、杜青二人去羊苴咩城,交由城主高千山发落。两人已被石开废了武功,路上当不会出现意外。
这日,段有诸人到了长安。但见长安城巍峨雄壮,一派皇家气象,城墙高四丈许,上可数骑并行,墙外护城河宽三丈,深丈许。从城北洛门进得城后,又见到处皆是宫殿,富丽堂皇。城内八街九陌,商贾云集,人烟扑地,端的一派王朝都城景象。
入城时,姚仁、姚无敌,姚万敌三人改了装扮,作化子打扮。段有见了,心道,看来姚仁际遇已颇是险恶。便心有踌躇,欲在城外寻地投宿,姚仁只道无事。
几人于僻背处寻了一家客栈,刚入住,便见有两人径直而来,直入姚仁客房。
不一时,姚仁便到段有房间,说道:“师弟,此处住不得了,我们须出城。”
原来来人是羌帮弟子敛曼嵬,身份未暴露,官至辅国将军。段有与姚仁众人进城时,他正巧在洛门左近,姚仁虽已易容,但还是被其一眼认出,遂带一亲兵暗中跟来。
数日前,皇子姚弼下令将姚仁父亲一家逐出长安城,并派人秘密搜捕姚仁,幸亏一入城便被敛曼嵬发现,否则险矣。
一会,客栈内忽地进来三四十名军士,皆骑着高头大马,一进客栈,便将大门一关,嘘得店小二及掌柜缩作一团。
段有刚要准备迎战,姚仁却道:“是敛曼嵬的人。”就见敛曼嵬与三四名军士进来,抱了八、九套军士服装,让段有众人换上,尔后出门骑了马,被众军士簇拥着,向东面清明门面去。敛曼嵬骑马走于最前面。
敛曼嵬在城北有处宅院闲置,他却是带段有、姚仁等人走东门。段有暗自佩服此人心思缜密。
哪料刚至清明门,意外出现。
但见一大队军士从城外而来,当先数人骑于马上,守门军士齐刷刷躬身,乃是皇子姚弼,其身后之人中,一人俊美倜傥,正是姚义——吕隆!
敛曼嵬众人早已下马于城门内侧。除敛曼嵬外,段有、姚仁众人皆立于马旁,低头垂手。下马之时,段有已将竹棒别于马鞍之下,贴马背一侧藏住。
姚弼骑马缓缓而至,至敛曼嵬近前时,敛曼嵬躬身行礼。姚弼骑于马上,神情倨傲,向敛曼嵬说道:“敛将军,你见了姚泓,向他传信,父王唤我去宫中侍疾。”
姚泓便是当今皇太子,姚弼向他说此番话,无非是炫耀自己得宠,已取代太子面父侍疾,另有让他掂量情势之意。
敛曼嵬忙抱拳而道:“皇子辛苦,有皇子侍疾,皇帝定龙体无忧,至于太子——末将已有数日未见他了。”
姚弼哼一声,刚要吆马起步,吕隆却说道:“敛将军,末将甲胃在身,不便下马,请包涵,听闻你与反贼姚仁有交情,他可曾前来藏匿于你军中?你这些军士中,可有姚仁?”说着便张目望来。
段有心中一惊,思忖道:若是被发现,说不得,只有立毙吕隆,挟持姚弼了!
就听敛曼嵬厉声而道:“姚将军,当众多军士之面,你此番言论究是何意?请你自重!”敛曼嵬官职在吕隆之上,故尔他能这般质问。
吕隆嘿嘿一笑,姚弼已策马而行,便不再纠缠,跟上随行,数百军士鱼贯而入,从身边经过。
出清明门之后,敛曼嵬便带队向北而行。行不及远,段有忽然叫住敛曼嵬,说不去其城北宅院了,还是在城外自找地方为好。
姚仁也赞同段有之意,说道:“姚义......吕隆此人,既已怀疑,便会暗中查探,敛兄,咱们的确是大意不得,你万不可有失。”
便至一僻背处,段有数人脱了军士服装,待敛曼嵬离去后,几人绕至城南,寻得一处破败院落住了下来。
几人心中,却是踏实了许多。姚仁笑道:“做了化子,住此破房烂屋,倒是安稳。
段有与众人商议,将几人分为三拨,各司其职:段有与石开负责对付吕隆,姚仁、姚无敌、姚万敌三人负责对付姚弼,汤黑子负责接应从凉州赶来的田不饱等长安分舵帮众,并打探陈华、吕华行踪。
入夜,段有与姚仁五人便离了住处,至长安城外,五人越墙而入,段有与石开前往吕隆府弟,姚仁三人却是直往皇太子府而去——说服皇太子姚泓主动去为皇帝姚兴侍疾。如此,姚弼方能离开皇宫回府。
段有、石开两人至吕隆府处,见周遭黑沉沉一片,大门口亦无军士站岗。两人悄无声息从侧墙跃入,几个起落,便伏于屋脊之上。
两人所伏位置,即能隐蔽,又利于伏击,一旦吕隆进院,段有从房上居高跃下,一击必中,石开则阻击吕隆身边人。两人议定,最好生擒,万不得已时则击杀。
亥时过后,府中已无人走动,各屋中灯光相继熄灭,四周静谧一片。
忽然,石开轻捅段有一下,示意他向院中一棵树上看去,但见那大树分杈处,一黑影紧贴树干,伏身不动。
段有早已发现树上有人,且知那人早于他与石开二人,应是发现了他们。那人始终未喝破,极有可能亦是吕隆仇家,与他们一般目的。
一直到天明时分,吕隆尚未回府,树上那人狸猫般滑下,从侧墙一跃而出。段有与石开亦撤离,本欲追上问个究竟,又想无必要,便一路不停出城回了所住院落。
不久,姚仁三人亦回来,说已见了太子姚泓,姚泓说今日先去太后处求情侍疾。并说此次皇帝应是病得不轻,宫中太医、诸皇子皆各怀心事,走动频繁,姚弼夺嫡之心,昭然若揭,整个长安,已呈山雨欲来之势。
段有、石开又在吕隆府守了一夜,依然未见其踪影,前夜树上那人,乃是在数十丈外一民房上伏了一夜。
段有与石开离开吕隆府,在长安城中遍寻医馆,打探吕华、玲儿消息。至午时过后,突见与汤黑子一起的一丐帮弟子满头大汗而来,急道:“帮主,石长老,汤舵主让我禀报,吕隆与吕华今早出了城东覆盎门,向东南而去,汤舵主已追踪而去。我寻了一上午,方找到帮主与长老。”
两人一听,即急至城南住处,骑了马,向东南追去。(到纵横中文网看正版《继绝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