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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水榭的四个大字而今依旧醒目,只是水榭两旁的潺潺秋水早已结冰化霜,白雪覆盖。
曾经草长莺飞,四季景色变幻的芷兰宫而今因她的离去而萧索黯然,一阙一楼一宇一阁一琼华,一夜一梦一生一世一幻化,朗朗月空下,宇文焕卿眼中仿若无物,偌大的皇宫只剩下偌大的冷清。
他亲自提着宫灯照亮每一步台阶,照亮每一步要行的孤独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怯懦脆弱的人,可是在离别她以后,他才发觉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会脆弱难过。
简严跟在他没落的身影后,揣摩着这位独揽乾坤\坐拥四海的君王心中所想。
他不明白而今皇城之外厮杀激烈,呐喊声声,皇上为何独独要来这芷兰宫,况且景娘娘明晚就会回宫,而今人不在,来此意欲何为呢?更何况,此时作为皇上更应该关心的不是现在的战事么?是皇上胜券在握还是胸有成竹,这让简严实在看不透。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尾随其后,因为这两日皇上心境不佳,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恹恹地没精神。
‘吱呀’,宇文焕卿推开了的芷兰宫的门,一众婢仆内侍在顾沛蕖离宫时大多跟随,这里反而冷清的可怕。
黑漆漆的一片毫无生机,委实像一座人迹罕至、杳无人烟的空城,凄冷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和着枯叶卷地而起,呼啸而过。
宇文焕卿皱了皱眉,一脸不悦:“简严,命人掌灯,把芷兰宫中所有的灯都点上,生上炭火。”
简严四下望了一下黑漆漆一片,况且娘娘不在,他委实不知皇上此意何意?
宇文焕卿没有等到简严的回复,声音清冷的询问:“没听见朕的话么?”
“奴才遵旨!”
简严一听皇上不悦,赶紧应承,而后一溜小跑的出去唤人掌灯生火。
宇文焕卿独自一人提着灯向绮宵殿而去,每行踏一步他的记忆就像洪水脱离的闸口,奔腾不息…。
他推开绮宵殿的门,一丝冷风卷起的浮尘扑到了宇文焕卿的鼻息前,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闪身走了进去。
他将宫灯里的蜡烛取了出来,将殿内的每一根蜡烛都一一点亮,似点亮了那些朝夕相处的过往。
顾沛蕖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这里一般,银铃般的笑声也好,咄咄逼人的叫嚣也罢,都好像还在昨日一样。
宇文焕卿站在呈放红梅的几案旁,曾经这几案上的釉瓶里面有他为其折取的梅花,那梅花含苞欲放,只需插上一天,室内的暖融之气便可催开一束芬芳。
遥想那日,他曾站在这里赏梅,回身却发现了局促的顾沛蕖,而后拉扯间便从她身上掉出闺中秘术的册子来。她慌乱异常,他至今都记得她说自己‘有隐疾’时那青白又羞涩的脸庞,想到这,他脸上凝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蓦然抬头,殿内依旧空空如也,宇文焕卿曳着袍服坐到了床榻之上,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锦被竟然是彻骨的寒凉。
突然绮宵殿的门开了,他猛地抬头,心中甚至在期许是她看到那画卷、看到那紫玉玲珑甚至是看到她的弟弟,她回心转意的回来了。
可是走进来的确是简严,身后则跟着两个侍婢,她们抬着红罗炭进殿来生炭火。宇文焕卿苦涩一笑,心中暗叹自己的痴心妄想,彼时许是她正在期待明日与南宫澈离开这里的欢乐场景,远不是自己心中期许的那样。
那侍婢手脚麻利的将炭火生好,而后就被简严示意出了殿去。
简严透过影影绰绰的内殿屏风,觉得宇文焕卿许是坐在床榻上,他赶紧向前走了几步请旨:“皇上,奴才命人每隔两刻钟就来禀告一次战况,请皇上放心,另外,皇上您今儿晚上留宿在芷兰宫么?”
宇文焕卿看着淡紫色云纹锦被上绣着的鸳鸯,他眼神黯淡地蓄这一缕淡愁:“你下去守着吧,朕只想在这坐一会儿!”
简严听此,赶紧拢着拂尘退出了门外,殿内又变得异常安静,唯有一拢火炭在那慢慢燃放,哔哔剥剥作响。
宇文焕卿呆呆地看着殿内的陈设,看到梳妆镜,他便可以想象出她对镜梳妆的模样,坐在床榻上,他便可以忆起她睡得安然的那副宁祥,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再次跳脱在他的眼前,可是内心竟是无言的酸楚。
看来任由他做什么都难以挽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天地浩大,江山沉浮,他是这万里河山的主宰,他是乾坤独揽的帝王,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却独独在与顾沛蕖的棋局上是满盘皆输。
有时,他甚至在想这锦绣河山怎可敌她百媚千红,可是若让他作拱手天下讨君欢的昏聩君王他亦作不得!
想到这,宇文焕卿觉得自己输便输在这里,虽然他处心积虑的想挽留她,甚至不惜将顾沛凡调回锦陵护她周全,可是若是一二小事就可感动她,自己又何必此时还郁郁寡欢,徒增伤悲?
门外的简严,时不时向殿内张望一下,里面就那样的静,静得像无人似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禁不住的嘟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今这天子若是爱上了谁,更是与自己过不去!这娘娘刚走一两天就这个样子,哎!情爱的,真是个可怕的所在。”
他笑着转过身,只见沐清坞的方向隐隐有光亮向这里走来,简严揉了揉眼睛怎么看都觉得那身姿肖似景妃,愈走愈近间,他定定地看着那女子,果真是景妃——顾沛蕖。
他刚要开口向皇上禀报却被倚画制止了,随后走进的顾沛蕖轻声的询问:“皇上在殿内?”
简严一个劲儿的点头,轻声地说:“在殿内呢,老早就来了,不言不语的坐在殿内,皇上他许是太过思念娘娘了!”
他的轻轻一言竟惹起了顾沛蕖的伤心,眼眶隐隐发红,她整理了一番自己快马加鞭而稍显凌乱的衣着,推开了绮宵殿的门,独自一人闪身进去了。
宇文焕卿正沉浸在对她的思念中不能自拔,听到开门的响动,让他以为又是简严进来多事,他冷言冷语的说:“朕说了,朕想在这坐一下,你又进来扰朕清静作什么?”
他感觉有裙服拖曳的窸窣之声向自己而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现在连简严亦木讷成这个样子了。
顾沛蕖边走向内殿边抛出轻轻一语:“若是我想一辈子都扰你的清静,你会不会厌烦呢?”
宇文焕卿似在沉睡中猛然惊醒,那个声音他太过熟悉,太过流连,他腾地一下起了身向屏风外奔去,他好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穿过屏风,只见他心心念念的顾沛蕖真的向他走来,那种感觉亦如初见一般。
顾沛蕖看到一袭月白金龙锦服的宇文焕卿走了出来,眼中竟然蓄满了泪水,脸上却笑颜如花:“焕卿,怎么不回答我?你会不会因为我一辈子都想缠着你而感到厌烦?”
宇文焕卿秀长明亮的眼眸闪着可撼动天地的喜悦,他甚至喜欢她这样僭越地叫自己名字,你我相称。
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顾沛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嘴中喃喃而言:“我不烦,永远都不烦!苒苒,我后悔了,我怕后悔放你走,而今你又回来,即便是山河变色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顾沛蕖真切地感受到了宇文焕卿臂弯的力度,他紧紧地扣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的身体揉进他的体内一般。
她声音颤抖带着丝丝哭腔,像是在保证更像是在乞求,她将两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轻声呢喃:“我也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骑着白马身着银甲白袍救我性命的将军了!”
宇文焕卿轻轻拥开她小心的环在怀里,看着她莹润美艳的脸颊,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苒苒,那幅画是我最后的筹码,看来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失而复得!”
顾沛蕖泪眼朦胧,诚心诚意的恳求宇文焕卿的原谅,更是自我的救赎:“焕卿,我以前做了很多伤你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从此以后,我安心在这宫中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再也不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怎可轻易原谅?我要你补偿我所有的损失,补偿我所有的心伤,还有你现在就应该弥补一下我!”
宇文焕卿言闭,一把扣紧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拥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只手探到她的脖颈后将她按到了与自己咫尺间的距离,随即便将他的唇覆在了顾沛蕖的娇唇之上。
两唇生香,缠绵碾磨,他灵动的舌尖探索出她形状优美的嘴唇,仔细描绘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利落地撬开了她的嘴唇,索取地更加深入,直至得到她的回应。
二人紧紧相拥着,他将一个帝王应有的霸气都落在了深深的吻上,这让顾沛蕖有种酥麻又窒息的感觉,仿若一时透不过气就要背过气一般,可是他又时不时的停一停让她呼吸吞吐,片刻后复又像攻城掠地一般再次霸占了她口中的一切。
两人之间像生出了火焰,灼热着彼此的身体与最后的理智,那火焰绕身而行,温暖而迷幻,如浸入沐清坞的融融温泉一般,从头皮到脚趾都是舒展的,宇文焕卿再也耐受不了自己此时的欲望,拦腰将她抱起直奔内殿的床榻而去。
此时的顾沛蕖才明白为何她从不抵触宇文焕卿的亲昵,却排斥南宫澈的过分举动。
原来在她的心底,她一早便接受了宇文焕卿的爱和他的全部,却因为种种而懵懂无知,自欺欺人。
宇文焕卿再次如山一般的倾覆在她的身上,将细密的亲吻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脖颈锁骨甚至腰腹,一浪接着一浪的酥麻感觉让顾沛蕖愈发的燥热。
他试图解开她的腰带,隐隐碰到紫玉玲珑竟然是叮铃作响,他一抬手将迅猛地将腰带扯下,而顾沛蕖却衣衫凌乱的起了身,拉住了他的手,她娇喘吁吁的说:“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
宇文焕卿嘴角含笑却不为所动,此时没有什么事比得到她来得重要,他继续宽衣解带毫无顾忌。
“臣妾,将您…您调到顾王府的一万御信军交给了顾沛凡,让他带兵驰援宇文焕渊,还有…还有皇上,此时外边…外边御信军与叛军正在作战,你对臣妾这样,您觉得合适么?您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顾沛蕖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声音与语调,满满都是暖暖的暧昧与无力的呻吟。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觉得此时便行此事未免太过唐突,辜负了如此花颜月貌与如此美好的胴体。
况且,他一直都想给她一个属于彼此的仪式,一个天地日月均可见证的仪式,得以思考后,他突然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躺在了锦被上,复又甚是开怀地笑着说:“苒苒,说得对,朕与你来日方长。”
顾沛蕖边整理衣衫边将紫玉玲珑拾了起来,宇文焕卿则拄着头捋着顾沛蕖的秀丽的长发,心中却满是疑问。
他不明白为何她会突然回到他的身边,他更好奇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调动了一万御信军?可是他又不敢问怕伤了她的颜面……
“皇上不好奇臣妾为何回来了么?如何调动御信军的?”
顾沛蕖看着眼神宠溺且不住在自己身上逡巡的宇文焕卿、她知道他此时的好奇,然而他的好奇便是自己最为不愿提及的尴尬。
眼前的女子不仅倾国绝色而且聪慧伶俐,与这样聪明人相恋既省心力却又费心神,宇文焕卿显然明白这层道理。
他嘴角凝着浓重到化不开的暖笑:“朕好奇,不过朕不想过问你与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促使你回情转意!至于朕的御信军,朕倒是想问问,苒苒如何号令军队的?”
之于南宫澈,正是顾沛蕖不想再提更不想再忆之人,所以宇文焕卿的三言两语便暖化了她的心,他依旧愿意体谅自己。
她顺势躺在宇文焕卿的怀里,乖巧的像一只灵动的小猫一般,腻在主人的怀里汲取宠爱:“调动御信军靠得是臣妾的‘三寸不烂之舌’啊,是连哄带吓唬,才将把那些榆木疙瘩给支了过来!”
宇文焕卿本拥着她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暖情,可是听她这样一说,他不禁大笑起来:“苒苒,你实在太可怕了,若是你以后像今日这般去大营鼓动军心,我御信军岂不是溃不成军,有令不行了?看来朕以后要将你锁在深宫中,你只可侍候朕这块榆木疙瘩,朕许你连哄带吓唬!”
顾沛蕖知道这是他在撩拨自己,她亦笑得开怀,她突然间觉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轻松惬意了许多,无须瞻前顾后,无须提心吊胆,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她含着浅笑,情意浓浓地看着宇文焕卿那双秀眼,澄明深邃却亦含情脉脉,她情不自禁的抚过他的脸庞:“皇上,郑国公府和至少四个世家大族都反了,难道此刻您一点都不害怕么?”
宇文焕卿拥了用顾沛蕖纤细的腰肢,眼神中拢着得意与庆幸还有丝丝无奈,那是对帝王之责的无奈:“怕,但是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有赖焕渊与沛凡了!朕虽为天子但是凡事却不能亲力亲为,非大战不得挂帅,天子挂帅此战必胜,若是败了便会遭后世唾弃,千古骂名!哎,就是这些规矩方圆把朕困在了这里等消息,所以朕只希望之前的运筹帷幄都是正确的!”
顾沛蕖躺在他的怀里摆弄着宇文焕卿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听着他的话,思量着今日发生的事,愈来愈觉得其中有蹊跷。
她腾地一下起了身,声音嗔怪却欢喜的说:“皇上,我明白了,我又被你骗了,你可真够坏的!既然你早就将沛凡纳入麾下,那沛凡从塞北回府的目的不就是在顾王府无事的情况下调动御信军么?所以,他让我去鼓舞士气就是想看看我的真心,还有即便是我要与南宫澈离开也会顾及这些,进而拖延时间?”
宇文焕卿拄着头看着她,欣赏着她的小女儿气鼓鼓地表情,而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错,我是这样安排的,因为送你回府后我独自一人回到紫宸宫,我那时便后悔了,心中想着就算是抢也要把你抢回来!可是苒苒,若是你对我无情又以死相挟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顾沛蕖懒得听他的狡辩,明明他还是那个心思缜密,从不轻言放弃,邪魅无常的宇文焕卿,只不过眼前的他,她是真的爱上了……
一双大手将她拢在了怀里,从此再静待的便是明日与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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