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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日后,花逸到达简城,此地有三样特产——谷魁毛尖(一种绿茶),印泥和小龙虾,而花逸之所以选择来此地,就是为了小龙虾。
此郡多河流池塘,小龙虾体大肉嫩,这种东西白天吃来欠了几分趣味,最好是清朗的仲夏夜,满天星斗,搬两把藤椅放花藤下,来上两斤红壳小龙虾,配上两盏入口香醇的琼浆玉液,既美哉,又妙哉。
爱好美食的花逸怎么可能会错过?
月亮还未爬上树梢,花逸就进了一家专门吃小龙虾的饭庄,这个地消费贵了点,但贵得物有所值,小龙虾做得好不必说,凉风送来荷花的清香,蛙鸣此起彼伏,偶尔还能院中的花树间见到几星萤火轻舞飞扬,风雅,中庸,情趣,花逸觉得生的幸福莫过于此。
偏偏有要破坏这样的风雅,花逸正吃得有劲,一道女声旁喝道:“怎么也来了简城?”
狄千霜正杏眼圆瞪地怒视她。
花逸好笑地看着狄千霜,“这简城又不是家的,为什么不能来?”
狄千霜看她一个,料想花逸定是被滕风远抛弃了,心头没有半分高兴,反倒气急:“又想来找他是不是?滕风远不要了,又想来缠他,能不能要点颜面?”
花逸满面莫名,呃,狄郡主,的思维发散到哪里了?实有点跟不上。
“早就听闻当初死皮赖脸缠着司空骞,也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蛊惑他,现都不是清白之身,居然还有脸来缠他!一路追到简城来,,可有廉耻之心?”狄千霜愤慨得说话都颤起来,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剑,说不定直接把花逸给劈了。
花逸相当无语,“想得太多了。”
早知道司空骞简城,花逸就不来了。
狄千霜才不信,“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花逸气愤,论吵架花逸才不怕她,当即站起身针锋相对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跟司空骞那是情愿。摆这么一副脸孔,是不是知道自己魅力不够心虚?有本事拿个绳把他拴着,没本事少这里唧唧歪歪。”
“……”
“三妹,怎么了?”一名身着紫色绸衫的年轻男子从楼上下来,二十出头,和狄千霜眉目长得有几分相似,身后跟着几名身着软甲的侍卫。
狄千霜立即委屈起来,“二哥,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梁花逸,她现被滕风远抛弃了,又来缠司空骞,知道待会司空骞要过来,赖这里等机会。”
狄千磊听过梁花逸的名字,当初司空骞居然要求让梁花逸和自己的妹妹平起平坐,狄千磊当时气得不轻,他狄家是皇亲国戚,千霜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怎可和一乡野丫头平起平坐?今日见到梁花逸自然没有好脸色,“哪里来的粗鄙妇?真是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
他们约好了此吃饭,司空骞有点事,要晚一点过来,狄千霜实不愿司空骞再度见到梁花逸,出口赶她:“梁花逸,快点走!”
花逸本不想见司空骞,但狄千霜赶她,她岂会轻易投降?还就跟她横上了,转过身又拿起筷子,不紧不慢道:“这里吃饭,关什么事?这饭庄包下了吗?再说,来得可比早。”
狄千霜气得咬牙切齿,“不要脸的贱妇。”
狄千磊直接招手身后的侍卫,“不识好歹。”
两名士兵打扮的侍卫上前把花逸拽起直接制住,狄千磊示意自家妹子,“三妹莫气,想收拾她就直接收拾。”
“是该好好整治。”狄千霜恨不得甩花逸几巴掌,无奈此等泼妇行为有损她大家闺秀的礼仪,见小二拎着茶壶从旁走过,忙叫住小二,对那几个侍卫道:“把她给按好。”
她把那茶壶拎过来,直接往花逸脚上倒,那水本就是滚水,花逸惨叫出身,却被那两个侍卫死死按住,口中大骂:“狄千霜这个贱,不得好死……”
狄千霜不紧不慢把整壶水倒完,“看以后如何追的上他!”
“贱!咒全身长疮……”花逸大骂。
狄千霜正欲再收拾她,却瞥到店门有道白影正进来,忙低声让那两个侍卫松手,过来扶花逸,“要紧吗?赶快去看大夫。”
司空骞已经走了进来,意外道:“花逸。”
花逸脚上火烧火燎,几乎站不稳,却大劲推开狄千霜,“给滚远一点。”
司空骞看满地水渍,看向狄千霜,“怎么回事?”
狄千霜眼眶红了,拿起手帕泫然欲泣,“刚才不小心撞到小二,小二正拎着壶,不妨水就倒梁姑娘脚上,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梁姑娘伤势如何。”
花逸双目冒火:“她就会面前装,她故意拿水烫。”
狄千霜满脸委屈,狄千磊横眉冷对,“三妹又不是故意的,好心想帮看看,这个女好不识礼,还诬蔑三妹!”他递给小二一个眼神,狄千磊是简城的都尉,平日里就没敢惹,小二只能昧着良心对花逸道歉,“姑娘,对不起,是小的不是,赶紧去看大夫吧。”
他们一唱一和,花逸气急,看向司空骞,“是不是也不信?”
“花逸,带去看大夫。”司空骞准备扶她。
花逸见他一点都不信自己,愤然道:“不去,若顾念当初的情分,就帮报仇收拾狄千霜。”
司空骞扶起她,“花逸,别闹了,先去看大夫。”
花逸打开他的手,挣脱而出,“自己会去看,不消带去。既然不信,那多说无益,当初的情分今日殆尽。”
花逸踉跄逃出店门。
司空骞忙追出去,拉住她:“还是带去,一个也没照应。花逸,知道的,一直都很喜欢。”
花逸冷笑,“如果真喜欢,就不会同时还喜欢上别。别来烦了,好歹还能留点回忆。”
她说着又挣脱跑开,快速消失拐弯处。
狄千霜见司空骞追出去恨得咬碎银牙,狄千磊旁安慰:“好了,三妹,二哥不会让受委屈。”
他跟侍卫低语几句,那侍卫从侧门悄悄出了饭庄。
饭庄位置较偏,花逸一路走得好不艰难,还未走到医馆,一阵劲风起,一从旁边小道窜出来,对着花逸来势汹汹。
花逸一见那和狄千磊所带的侍卫装扮相同,心知不好,转身就跑。可惜她脚疼,对方到底是个练武之,不消几步就追上她,逮住花逸衣衫,一手刀将敲晕。
花逸醒来时她正如麻袋一般倒挂别肩头,男扛着她正疾跑,两旁树木不断闪过,花逸猜他定是要找个地方毁尸灭迹,果不其然,那男见周围僻静,直接把她扔地上。
花逸仍佯装晕着,闭着的眼睛露出一条小缝偷偷看他,准备去摸旁边的石块。
那侍卫本该把花逸直接杀掉埋了,杀之前花逸身上一通乱摸,把她身上的钱全掏出来,一双手摸到花逸的胸,心头就起了邪念,欲行苟且之事,也不管花逸醒没醒,开始扒花逸的衣服。
花逸摸到石块,他撕衣服时朝着他的头猛砸过去,无奈石块不够大,那头上虽鲜血直流,但没立时晕过去,往旁边一滚,避免遭到再次袭击。
花逸不敢靠近再砸他,举起石块朝着他的脑袋扔过去,听到那哎呀又叫了一声,不知砸中了哪里,花逸转身就跑。
没跑多远,听到那追上来,“贱,找死!”
生死时刻,花逸顾不得脚疼,狂奔乱跑,此处是乱石山林,树荫浓密,花逸哪里看得清道路?脚下跑得急,不妨遇到个下坡,被乱石一绊,花逸如滚瓜一样往下滚,直接滚进了一道崖坑,好缝中生了藤蔓,花逸慌乱中抓住藤蔓才避免自己继续往下滚。
她也不敢叫疼,屏住呼吸,上方之也不知她跑到哪里去了,到处找她。
花逸始终不敢出声,疑心那还附近找她,崖坑一呆,就呆了一晚。天色微明时往下一看,吓了一跳,下方乃是深涧,尽是乱石,摔下去非要命不可。
花逸连忙往后退了退,崖坑说高也不高,两丈左右,若有武艺倒也难不着,偏生石壁光滑,除了底部生出来的这根一米来长藤蔓,再无其他攀附之物,花逸根本上不去。
她总疑心那没走,身体直直贴着崖壁,怕从上方看出端倪,直到烈日当空,她才放了心,开始小声呼救,隔几分钟叫一次。
太阳从头顶缓缓偏西,花逸已经声嘶力竭,摘了藤蔓上叶子吃,见旁边有小石块,开始偶尔砸一下石块弄出点声音引起别注意,但这点声音实太小,花逸寻思上去之后一定要找做个口哨随身带着。
头上的天空变成暗蓝时,上方出现了一个脑袋,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竟然落到这个地步。”
花逸兴奋了,仰头挥舞着双手,“肖护法,快救。”
肖承居高临下看着她,“跟不熟,没有义务救。”
说完走了。
花逸下面乱骂,“肖承,回来,有本事把弄上去。”
骂了几句都不见肖承,心头又绝望得只想哭。
她绝望的时候上方又探出一个脑袋,陌生的面孔,手上居然抱着一块石头,花逸大惊,“要砸谁?”
那道:“肖护法说,谁来救让砸谁。”
虽然他说话的样子很欠扁,但花逸放了心,至少还有上面。
肖承倒是真不急,反正梁花逸一时半会死不了,他慢悠悠回到简城,回到客栈点了两斤牛肉,正拿起筷子准备开吃,滕风远回来了,看他如此悠闲,问:“有没有什么情况?”
肖承站起身,不紧不慢道:“找到了,梁花逸叫去救她。”
滕风远怒视他,“怎么不救?这种事能耽搁吗?”
“祸害遗千年,她怎么会死?英雄救美的机会还是留给。”肖承还添了一句,“再说,她是自己要跑的,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下回还会跑。”
滕风远那张脸出现崖坑上方时,花逸想哭了,“尊主,救救。”
滕风远凉眼,“费尽力气跑出来,就搞成这样。”
花逸此时自然会说软话,“以后都不跑了,救救,就算要算账也回去再算。”
滕风远见她快哭了,跳下崖坑,花逸直接扑上去拽着他的衣襟,“尊主,可来了,都被他们整死了。”
滕风远抱着她跃上去,花逸却没撒手,双手还抱着他的脖子,难得温顺地靠着他。
滕风远轻轻拍她,“走吧,回去了。”
他要把她放下,花逸却不下来,一抽一抽地吸气,“脚疼。”
花逸的脚被烫得起了浆泡,昨晚又乱石中疾跑,泡都被磨破,此时痛得厉害。
滕风远脱了她的鞋,见袜子上有点点血迹,眉头微皱,等把她袜子脱了,脸都青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花逸告状,“狄千霜干的!还有她家的兄弟,还想把赶尽杀绝,尊主,要给报仇。”
“好,给报仇。”滕风远双眸微眯,他把她放地上,把袍子下摆撕了一半,分成两块小心地裹上花逸两只脚,抱起她下山。
受了伤的花逸总是格外温顺,生怕自己被抛弃一样,微闭了眼睛极度乖顺的依偎滕风远胸前,偶尔他胸口蹭一下,大概这个时候,她更像一个柔弱无骨的女。
滕风远把她揽得更紧,本来他可以走得更快一点,但他贪恋这种被她依靠的感觉,也不提真气,大步地朝前走。
花逸他怀中动了一下,“怎么知道简城?”
滕风远的声音黄昏时的微风中格外温柔,“猜的,这个季节正好吃简城的小龙虾。”
花逸唏嘘,还好够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arlottemtx和求之不得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