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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 郗颜早早离开了酒吧, 甚至忘了和张子良打声招呼。没有回宿舍,直接向温行远的公寓而去。
蜿蜒的小巷,微明的灯火, 将她纤细的身影衬得愈发单薄而孤寂。那张英俊得有些过份的脸,暗哑而磁性的声音, 还有温柔得有如一汪泉水的目光,缓缓自眼前划过, 惹得她胸口无端一窒。
与他相识十年之久, 从不曾刻意去了解他,甚至有意忽略他的存在。对于温行远,郗颜发现自己好像一无所知, 然而, 又像是了如执掌。他看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实则心思细腻, 尽管给人的感觉像是城府极深, 但其实始终保持最本真的自己,十年如一日,默默地守着她的人,守着她敏感而倔强的心。
对于爱情,他固执地保留着最虔诚的心。
忽然觉得, 老天真的待她不薄,经历了十年的山长水阔,温行远依然站在她身旁。
半个月的自苦, 变得格外有意义,原来在她心里,他早已占有重要的一席。在即将失去的一刻,她终于理出了头绪。
失去时,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然而,在不幸的同时,她又是何其的幸。
记忆中,他似乎总是喜欢凝视她,原来,人类竟有这么多不厌其烦的凝视。想到他闪亮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怜惜她的脆弱,在她感叹时,会挑着浓眉转移话题,“小颜,你是不是饿了?你的眼晴告诉我,你想吃了我。”
郗颜怔忡,回神时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温行远,你死定了,敢揭穿本小姐的秘密,你知不知道嘲笑美女是不道德的?”
他包容她的任性,在她伤怀之时,会像安抚小猫一样,柔声说,“小颜,你伤了我脆弱的心而不自知。”
“什么?”郗颜一时没缓过劲来,愣愣地问他。
凝视着她的小脸,他煞有介事地叹气,“你总是感叹老天为什么不赐个帅哥给你,难道你没有发现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早就等着你候传了?”说完,他潇洒地双手抱胸,一脸惋惜地看着她。
烦恼瞬间烟消云散,郗颜笑得前仰后合,捧着肚子嗔怪地笑骂,“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温行远,谦虚点有那么难吗?”
温行远瞪她,长臂一伸将她扯进怀里,气得恨不得赏她一记暴栗,或是吻得她窒息,然而,他却只是揉乱了她的长发,无奈地说,“白痴...”
以前,总以为他高深莫测,复杂难懂,其实并不是那样。他只是把爱她的心埋得太深太沉,只是会在不经意间,情不自禁时,才会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暗沉而又深邃,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似是在瞬间将她包裹容纳。
轻轻推开房门,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闭上眼,狠狠吸了一口。
半个月来,表面上故作平静,内心却极是矛盾挣扎,当距他订婚的日子愈来愈近,对她而言,是一种凌迟般的痛。
夜里,她总是失眠。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努力适应黑暗。她想,黑暗应该与孤单一样,当你习惯之时,就可以不再恐惧。只是,她却不敢闭眼,眼帘合上之时,泪已止不住,籁籁而落。
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格外香甜。猛然意识到,爱情,竟然有助睡眠。
清晨,推开窗子,微凉的空气轻抚着脸颊,郗颜的心情有如晴朗的天。素净的脸上扬起浅淡而温柔的笑。骑着单车,身着白色休闲服的她缓缓向玉龙雪山而去。
微风阵阵而过,苍茫的雪山在云层的笼罩下巍然屹立,清澈见底的白水河边,嘻嚷的人群一波一波涌上来。停好单车,她静静坐在河边,将自己隔绝在人潮之外。
“小颜?”低沉的轻唤,她下意识回头。
“你去哪啦,知不知道我等了很久?”她皱眉,满腹委屈。
他无奈地苦笑,眼神宠溺,“大小姐非要骑单车,小的不敢怠慢,这不是去准备了吗。”自然在牵起她的手,扬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那辆崭新的双人单车上。
“哇,哪里弄来的?”眼晴一亮,拖着他来到外面,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单车。
“当然是买来的,你以为人家看我帅就免费送啊?”轻敲她的木头脑袋,温行远长腿一伸,优雅地跨上单车,“上来吧,大小姐想上哪啊?”
揉了揉了脑袋,郗颜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见他瞪眼晴,笑嘻嘻地坐在他身后,“大小姐我要上雪山,这就开路吧。”
“雪山?”温行远低吼,见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仰天长叹,“老天爷,您就耍我吧,骑上雪山,我还不挂了啊?”
郗颜哈哈笑,拍拍他的背,鼓励道,“莫怕,以你的实力,绕着雪山骑上几圈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别谦虚。古人云,过份谦虚等于骄傲。”
“胡说八道,哪个古人说的?”温行远笑骂,脚上一蹬,两人一车,“驶”向雪山而去。
“管他谁说的,总之,有理是王道。”郗颜懒懒地坐在后座,哼着小歌,无比惬意,无比自在,更是难得的放松与随意。
“对于大小姐而言,不是只有吃饭睡觉才是王道?”温行远偏头,一脸笑意。
“非也。”郗颜摇着小脑袋,“所谓一顿不吃饿得慌,一夜不睡累得紧,小姐我只是注重养生之道,怎么倒你嘴里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与猪无异呀?”
温行远朗声笑,“这可不是我说的,别一会又说什么嘴什么牙的啊。”
“嘁…别三心二意的,专心开车。”她瘪嘴,因为心思被说中,耍起了小无赖。
温行远笑得温和,右手扶着车把,左手拉起她的小手环上他的腰,“单车是骑的,不是开的,傻丫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是三年前吧。如果不是再次来到白水河,她都忘了呢。那天是她的生日,温行远很早起来,不知道在哪里摘了一把野花送给她。她满脸不高兴,说他没诚意,故意逗她。
温行远深深凝视她,然后听他说,“郗颜,不欺负我你是不是浑身不舒服?”
郗颜扑哧一声乐了,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我想骑单车。”见他皱眉,她撒娇,“我想骑单车,行不行啊?”
行,哪里会不行。只要她开口,温行远从来不说不行。别说骑个单车,就是要他摘星星,明知办不到,他也得试啊。于是,他让她等,现去买了辆单车,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堂堂温家二公子,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就这样骑着单车,载着心爱的她,挥汗如雨的“畅游”白水河。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而他,陪着她笑,陪着她痛苦,亦陪着她胡闹。
她说要骑单车,他就特意去买;她说要上雪山,他就随着她的性子,真的把车子骑上了半山腰的白水河。后来,她坐在河边哭了,而他,只是远远地走开。他知道,以前的生日都是家人或是韩诺陪着她的,而今年,他们都不在身边。所以,她伤心。
他明白,都明白。
后来,温行远离开了古镇,再次见面,她很意外。当她推开窗子,他意态潇洒地站在楼下,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冲她笑,“大小姐,今天想去哪疯?”
她也笑,冲他挥手,然后噔噔噔地跑下楼,在他胸前重重捶了一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脸埋在她发间,低语,“小颜,生日快乐。”
她浑身一窒,眼泪一下子涌上来,怯怯地伸出胳膊回抱他,真诚的说,“谢谢。”
第三年,他没来,只是在凌晨发来短信,“颜,生日快乐。”
她不敢探究他没来的原因,甚至连回一条短信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安静地一个人过了一天,尽量不去想任何人,努力不想。
晚上的时候,她如常到酒吧上班,然而,张子良和杜灵却为她准备了蛋糕,大家一起为她唱生日歌。
她笑了,可是眼底却闪动着泪光,终于,她哽咽着打通了温行远的电话,轻声说,“谢谢。”
原来,无论是她失意亦或是快乐的时候,他都在她身边。她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如此忽略他的心意?
手机的闹铃响,拉回了她悠远的思绪。看了下时间,郗颜敛神,骑着单车下山。到张子良那取了车,缓缓打着方向盘,驶向机场。
“从a城飞来的6248次航班已经抵达本港,请接亲友的…”
郗颜听着广播,踮起脚望向人流处,心中莫名紧张起来。甚至多年后,她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时局促而慌乱的心情。相见时的微妙甜蜜,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再见面,一切都不一样了…”正想着,一道玉树临风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深深呼吸,缓慢又不失坚定地向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