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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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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是贺泓勋的亲妹妹,但贺雅言对牧可来说是陌生的,而他妩媚的前女友她也没什么好感,所以牧可并没打算和她们打招呼。反正依她们现在的“交情”,也没必要。然而,戚梓夷和贺雅言像是看到了她,径自向他们的餐桌而来。不过,牧可猜错了,她们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坐在她对面的左铭煌和身旁的赫义城。

    对牧可视而不见,戚梓夷扬起公式化的微笑,随手撩着脑后长长的卷发,语气轻柔地说:“真巧,铭煌,怎么你也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他们同在陆军医院工作,自然是很熟捻的。

    并不知道戚梓夷与牧可之间的交集,左铭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贺雅言,随即优雅地站起身,目光的落点是牧可黑黑的发顶,语气温和地解释说:“过来看一位朋友,她在这附近上班。”泰然自若的表情倒像是与牧可关系非浅,眼底的眷恋更是一览无遗。

    赫义城穿着军装,身为军人的他自然不可能是左铭煌嘴里那位在附近上班的朋友。那么,他来看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贺雅言的目光越过他,移向他对面坐着的牧可脸上。她当然没有忘记上次在医院碰到的那个灵秀的女孩儿,且记忆犹新。

    心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随即又陡然释怀地笑了笑。她朝牧可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客气而生疏地叫了声:“左医生。”然后礼貌地对赫义城说:“赫参谋长,又见面了。”

    心绪不佳的赫义城收敛了脸上的不悦,他站起身来,有礼地称呼了声:“贺医生!”话音未落,他眼疾手快地将她搂了过来,避开了端着托盘快步经过的服务员。

    突来的肢体接触令贺雅言怔忡了下,回身看见服务员手中端着的热汤,她皱了皱眉,朝赫义城赧然一笑:“怎么每次都出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都是高跟鞋惹的祸,回去非把跟掰折不可。

    赫义城蹙了下眉,玩笑着说:“你的意思不会是怪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吧?”

    贺雅言挑挑眉,有些认命地说:“你要非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她的神情透着几分俏皮,和淘气时牧可的样子有几分相似,惹得赫义城微微笑了。

    有些意外赫义城和贺雅言认识,牧可放下手中的酸奶,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迎上戚梓夷的。这时,贺雅言发现新大陆般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句:“你叫牧可?”

    顺着她疑惑的目光看向那份写着她名字的陆军医院检查报告,牧可轻轻点了点头:“是的,牧可。”想到她是男朋友的妹妹,牧可莫名有些紧张。

    贺雅言美丽的脸庞上现出一丝惊喜,她追问道:“你认识贺泓勋吗?”

    没有错过戚梓夷眼中闪过即时划过的一道耐人寻味的锋芒,牧可再次点头,腼腆地说:“上次他陪我去你们医院做完体检去找过你的,护士说你查房去了就没见着。”牧可没有直接说明自己和贺泓勋的关系,她猜到贺雅言有此一问必是知道什么的。

    贺雅言打量着眼前笑容恬静的女孩儿,笑弯了眼晴,她亲热而郑重地自我介绍道:“你好,牧可,我是贺泓勋的妹妹贺雅言。前天我哥打电话让我去看你的体检结果,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了。认识你很高兴。”

    原来他还惦记着她体检的事。牧可笑了,笑容清爽而明媚,之前因和赫义城绊嘴的郁闷一扫而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自胸口涌起,牧可心里暖暖的,她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贺医生。”

    贺雅言很自来熟地说:“叫我雅言吧,要是让我哥知道你叫我贺医生,没准罚我站军姿或是跑圈什么的,我可不敢惹他。”

    牧可很乖巧地叫了声:“雅言。”心里想着:这个家伙真是很爱罚人,除了站军姿和跑圈难道搞不出点有新意的吗?

    望着贺雅言脸上灿烂的笑,赫义城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有点火,心想贺泓勋的话题还没继续完,怎么又凭空冒出个妹妹?他居然还两次出手相救?于是,他没好气地插话进来,问牧可:“吃饱了吗?饱的话就走吧,我还有事。”

    牧可怔了下,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懂事地说:“我本来就不饿,到是你们吃饱了没有啊?”

    “饱了。”赫义城沉郁地对经过的服务员说:“结帐!”

    没搞清赫义城和牧可是什么关系的贺雅言自是不知道他与自家老哥的过节,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冷脸没反应过来,还在琢磨怎么忽然就阴天了,赫义城已经动作利落地埋单,不顾军装在身,亲昵地牵起牧可的手,招呼也没打就往外走。

    贺雅言只好对牧可说:“哪天我哥外出一起吃饭,再见。”

    不等牧可说话,赫义城冷冷拒绝:“最好别再见!”

    望着瘦小的大嫂被赫义城以类似绑架的姿势带走的身影,贺雅言很不满地自语道:“简直莫名其妙!参谋长就了不起吗?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回身看到戚梓夷一脸的失落,她挽住好友的胳膊,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这个样子,我会误以为你对我哥旧情未了哦。”

    戚梓夷闻言笑得牵强,她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贺雅言的话。

    对于好友的移情别恋,贺雅言已经原谅了,不是说她背叛老哥偏袒好友,只因贺泓勋告诉她说:“她没错。我们不合适,分开是早晚的事,不要因此影响了你们的姐妹情谊,没必要。”

    “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和我说希望我哥早点找个女朋友吗?”贺雅言不解戚梓夷的反应为何意,她说:“你的样子有点哀怨,这可不是一个准新娘该有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被“准新娘”三个字刺痛,戚梓夷居然跄踉了下,她茫然地望着贺雅言近在咫尺的脸,神情愈发恍惚起来,好半天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故作无事地说:“别瞎说了,我是在想泓勋的女朋友真是又年轻又漂亮。”

    贺雅言没有多想,她还沉浸在见到嫂子的兴奋中,随口说:“听我哥说牧可才二十二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是c大的老师。”想到老哥打电话让她去看牧可体验报告时的情景,她乐了:“看得出来我哥对牧可特上心,我妈要是知道了估计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戚梓夷偏执地以为贺雅言话中隐含着别的意思,心里空落得不行。

    与贺雅言的意外相遇令牧可的心情很好,以至下午牧宸打电话来说等她回家吃饭时,她都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反而问弟弟:“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顺便买回来给你。”

    牧宸似乎习惯了牧可的“不友好”,他没头没脑地说:“是你吗,老姐?不会串线了吧?”

    牧可吼他:“串成国际长途了!”

    牧宸嘿嘿笑:“主要是我习惯了你的‘暴力’。”

    牧可没好气地回嘴:“我更较习惯削你!”

    牧宸大笑:“看来军训很好玩。老姐,你比以前还幽默。”

    “当我逗你玩呐?看我回来不削你,没大没小!”

    本性暴露无疑,电话那端的牧宸开始为未来姐夫默哀。

    接近七点的时候,赫义城来接牧可回家。二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警卫兵认识赫义城的车,迅速开了大门,还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敬了个礼。

    牧可有家里的钥匙,但从上大学时起她就收起来没再用过,每次和赫义城回来都是按门铃,这次也一样。

    牧宸听到门铃声从房间里跑出来,门打开的瞬间他很没形象地抱住了牧可,兴奋地喊着:“老姐!”

    赫义城司空见惯地踢了牧宸一脚径自进屋,牧可抱怨:“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啊!看等你有了女朋友的时候还敢不敢抱我。”

    “照抱不误。女朋友哪有老姐重要。”牧宸松手,接过牧可手里的包,笑嘻嘻地说:“给我买礼物了吗?”

    看着个头比自己高的弟弟,牧可不客气地掐他稚气未脱的脸:“没礼物!是你打电话串到国外,又不是我真出国去了,哪来的礼物……”

    “小宸,不许管姐姐要礼物。”赫忆梅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望着牧可慈爱又尴尬地笑了笑,柔声叫她名字:“可可。”

    望着那张和母亲极度相像的脸,牧可抑住不住地想流泪,她没有开口,只是点了下头,沉默着随牧宸进屋,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都没有变。除了单人床上鹅黄色的薄被被叠得很整齐外,一切还是上次她离开时的样子。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很旧的影集,牧可坐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细细翻看。

    情绪因看到妈妈美丽甜笑的脸庞被瞬间调至无人触及的频道,牧可摸着照片上赫巧梅的脸,喃喃了声:“妈妈……”

    这是一本记录着牧可成长的相册,是赫巧梅过世前亲手整理的,收集了牧可从出生到百天、周岁,直至五岁时每个不同阶段照片。从头翻到尾,厚厚的一本相册中,除了自己的单人照以及与妈妈的合影外,只有一张三人的全家福。

    没有给牧可过多感伤的时候,卧室门被象征性敲了下,牧宸探头进来:“老姐,吃饭了!”

    来到餐厅的时候牧凯铭和赫义城已经就坐了,见牧可进来,赫忆梅说:“来,可可,坐你爸爸旁边。”

    与父亲的目光有刹那的相碰,牧可无言地坐下。

    明知道女儿不会喊他“爸爸”,牧凯铭的失望依然很明显,他沉沉叹了口气,说了句:“吃饭吧。”

    晚饭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开始了。席间,除了牧宸说话外,没人开口。夹了块鱼放进牧可碗里,他说:“老姐,你吃饭怎么和猫一样?赶紧多吃点,看你瘦得,让猴子怎么活……”又夹了些青菜递过来:“也不要只顾吃肉了,荤素搭配才健康……”

    听着他小大人般的提醒,牧可不自觉想起分别那天贺泓勋字字句句的嘱咐,以及没见面这几天他准时打电话叫她起床的情景,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笑了。觉得这种唠叨,是亲人最可爱之处。

    洗碗的时候,赫忆梅从军训是否辛苦询问到工作是否顺心,语气显得小心翼翼。牧可一一作答,觉察出她的欲言又止,她问:“您有什么事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在这个家里,她始终都是这么客气。

    赫忆梅沉默了一瞬,似是在斟酌措词,然后才说:“可可,我听义城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对于贺泓勋的存在,牧可没有想过隐瞒,她很坦然地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可可……”赫忆梅有些犹豫,她想了好几天,直到此时见到牧可,依然不确定该以什么身份和立场阻止她与一位军人谈恋爱。她沉默着,牧可也无语。

    良久,她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出发,轻声说:“可可,我们都不太赞同你和军人谈恋爱,我们希望你以后和丈夫过普通的生活,能够在一起相互照顾……”

    牧可生生打断了她:“您不是也嫁给了军人吗?还是您觉得过得不幸福?小舅舅也是一名军人,难道他以后都不打算结婚了吗?”

    尖锐的牧可令赫忆梅觉得陌生,她被噎得无言,还没回过神来,又听牧可说:“我很想知道,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牧可的眼晴忽然红了,她语带哽咽地问:“是小姨?还是,继母?”

    有一种记忆叫疼痛。无论何时想起,痛感都如翻江倒海般强烈。

    对于赫忆梅的双重身份,十五年了,牧可始终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