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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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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肖剑兰看人极少有走眼的时候,看余家这一家子更是看得清,对于余老赖的话她听听就算了,要求她像以前一样供养着余老赖和余老婆子是不可能的。

    因为害怕肖剑兰真的豁出去去告他们一家,更怕肖剑兰发疯提着刀再给他们来一刀。余红森和余红鑫对于这个结果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只是两人明面上认了这件事儿,心里却是满心的不甘。阴毒的余红森已经在心里想了数十个收拾肖剑兰和鱼筱筱的办法了。

    就一个寡妇和一个被未婚夫退了婚的孤女,余红森根本就没带怕的。

    大能叔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余红森两兄弟点头把属于肖剑兰母女的房子和家产还给她们后便能叫来了几个村里的壮劳力,在肖剑兰的监督下把属于余红森家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余红森想拖两天都没拖成,余红鑫脸色也不好,他是家里的老三,分家时两老是分给老大家的,因为两个老货跟着他们住,因此老大家这一支无论是在家产上还是地产上都是老大一家占便宜的。

    这次分隔余红磊家的家产也是这样。

    当然了,余红鑫也不是吃素的,余红森家住了好房子,那余红磊的抚恤金余红森就必须占大头,余红森得了房子,就大方的答应了。

    只是说来也奇怪,余红磊的老板在余红磊下葬后来了他们村一趟,回去以后就一点音讯都没有了,抚恤金更是一毛都没见着。就在前天,余红鑫还特地找上老板家的门问了一回呢。

    因为抚恤金迟迟拿不到手的原因,余红森哥俩正在闹矛盾,就差没打起来了。这档口余红森一家被赶出来了,到时候不得搬回老屋住?想想余红鑫心里就难受。

    要知道他们虽然住的是老屋,但老屋房子多,他们夫妻住一间,三个孩子一人有了一间自己的房子,还空下来了两间,一间堆杂物,一间拿来做客房,上个月他们丈母娘来住了一晚,对他夸赞不已呢。

    可因为有大能叔在,余红鑫再多的不满都只能压在心里,谁让大能叔是他们村的村长不说,还是他们余家的族长呢。余红鑫的媳妇儿李小琴心里也不乐意,但看了一眼余红森,李小琴缩缩脖子,到底没敢闹出来。她有把柄在余红森的手里呢。

    余大伯母黄三妹看着自家被扔出来的家具衣物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这一哭,就露出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银项链。肖剑兰一个健步上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戴着的是什么?”

    黄三妹条件反射的去捂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一边还躲避着肖剑兰的手:“你做什么?你扒我的衣服做什么?”

    她到底是坐着的,行动并不便利,肖剑兰三两下就把她的衣服扒开了,戴在脖子上的项链露出了全貌,肖剑兰眼前一黑,当下气坏了,她一边在骂着黄三妹,一边去解那条项链。

    那条项链是余潇潇十岁那年余红磊给肖剑兰买的礼物,庆祝余潇潇十岁生日的同时也庆祝两人结婚十二周年,别看现在银子在这会儿不怎么值钱,但在八年前却一点都不便宜,为了这条项链和那对戴在黄三妹耳朵上的耳环,余红磊存了两个月的零花钱。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肖剑兰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套首饰的事儿,这会儿猛地一看到,肖剑兰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可不就疯了。

    看热闹的村民从肖剑兰气疯了的语气中听到了这条项链的来路,一时间看黄三妹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滨海市人对人伦这一方面的道德看得比较重,一般情况下大嫂和小叔子,姐夫和小姨子这类的关系都是要避嫌的。像黄三妹这样大大咧咧的把弟弟买给弟媳妇儿的项链戴在脖子上的行为让围观的村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不下十个脑洞的大戏。

    就连在一边哭天抹地的余老婆子在听了这事儿之后看黄三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还是张嫂子和鱼筱筱反应快,两人在肖剑兰和黄三妹厮打的时候就同时冲上去拉架了,但她们拉的偏架,很快黄三妹脖子上的项链和耳朵上的耳环都被拽了下来,她的耳朵被拽流了血。项链耳环都被抢走后黄三妹坐在地上是越哭越凄惨。

    可这会儿,她的丈夫子女都已经顾不上她了。

    她的女儿余巧霞看着衣柜里挂着的那件衣服泪流满面。

    她是余红森的第二个女儿,和余潇潇相差不过两个月。但余巧霞从小就嫉妒余潇潇,因为余潇潇全心全意疼爱她的父母,穿不完的新衣服新鞋子,戴不完的头花,每天换着花样扎的小辫子,后来又有一个当兵的未婚夫。

    那个未婚夫高大又帅气,于红霞长大后不只一次幻想如果她是二叔家的孩子就好了。

    她二叔死了,她爸爸作为余家的长子搬进了她的二叔家,她也住进了这一间她从小就想要住的房间。这间房间明亮干净又温馨,床脚的衣柜里整整齐齐地堆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床底下放了好几双漂亮的皮鞋和绣花鞋。

    那几双皮鞋余巧霞只是远远的观望过几次,她做梦都想她能有机会穿上一次。后来,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的脚比余潇潇的大两号,为了能穿上那双鞋子,她硬是把脚挤了进去,不合脚的鞋子穿上后脚特别疼,脚指头被挤得变了形,后脚跟被磨出了血,可哪怕就算是这样,余巧霞还是觉得很开心。

    现如今,这些都不属于她了,从今往后,她又要从这间屋子搬出去了,她才做了两个月的梦,现在梦又醒了。

    余红森兄弟俩看着搬出来的家具,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老赖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丝,浑浊的双眼透过烟雾看着围在四周看热闹的村民,再看到如同铁塔一般站在院子里的大能叔,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一切情绪都被隐没在了心底。

    他忽然想起四十年前他和妻子把余红磊从医院带回来的样子,那时候的余红磊小小的一团,抱都抱不满怀。

    余红磊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因此余红磊从来都是被他轻易舍去的那一个,无论是当年的船队招人还是今年的把他妻女赶出家门。

    若是问余老赖他后不后悔把余红磊赶出家门,余老赖是后悔的,他后悔的是自己没有做得更稳妥一点。他应该在拿到那笔抚恤金以后才把那对母女赶出家门的。

    余红森家的东西都搬完了,肖剑兰拿了一把铁锁将院门锁住,拉着鱼筱筱跟在大能叔身后离开。一部分村民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另外一部分则各自散去。

    可以预见从今天过后,余红森家今天发生的事情够她们聊小半年的了。

    到了大能叔家,大能叔的媳妇给鱼筱筱母女端来了切好的西瓜,西瓜瓜是沙瓤的,红中带着一点白,应该是放在井水里冰镇过的,凉凉的,吃到嘴里暑气全消。

    鱼筱筱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她怕她吃多了回家的路上会被肖剑兰念叨。

    大能叔又喝了他的两口茶水:“小磊媳妇,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住在村里吗?”

    肖剑兰摇摇头:“叔,我和潇潇不打算回村里来了,村里的房子我们想卖了,还有分给我们家的地,也想找个人把地租出去,交了税以后我们只要给我们点口粮就行了。”

    余屋村并不特别靠近海边,因此便却拥有了许多良田,除了良田外还有一山头的果园和许多开垦的荒地。余红磊一家人口少,分到的田地并不多,一家人加起来也不到两亩水田。旱地倒是有三亩,果园是村里集体的,每年果园的出产都是全村人分的。

    大能叔听到肖剑兰说要卖房子,眼睛一亮。他和余老赖的年纪相差不大,但只生了一个儿子。好在他的儿子争气,给他生了三个孙子,大孙子有出息,现在是村小学的老师,已经结了婚在外面买了房子了,二孙子今年二十了,去年就交了女朋友。现在只等两人再谈一段时间就结婚了。

    但为了他结婚的房子却让大能叔一家愁白了头。现在日子一天好过一天,盖房子的人也越来越多,村里早就已经不再批宅基地了,想盖房子就只能盖在自家田地里。

    可田地是一个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想到要拿田地来盖房子,大能叔就觉得心疼,那都是好田呐,他们家一年种三季稻谷,一季稻谷的粮食就够一家人吃一年的呐。倒是也想过去市里去镇上买房子呢,可现在的房子那么贵,他们做了一辈子农民,哪里有那个余钱去买?

    肖剑兰要卖房子的消息那就是冬天里给大能叔送来的火炭,让他光一想就浑身都热了。

    余红磊家的房子盖得好,哪怕到了现在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只要略略翻修一遍那就可以做二孙子的新房了啊。

    大能叔这么一想,心头悸动,他媳妇也是面露惊喜,他略一沉吟,便道:“小磊媳妇,这个房子你准备买多少钱啊?”

    肖剑兰摸摸头发,刚刚打了一架,她梳得又整齐又滑溜的头发已经乱了:“我也不知道这二手房子的价格是多少,但是我们家的房子是好房子,一刷漆就跟新房子没什么两样了。所以价格是要比一般的价格高一点的。买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屋里的家具家电都送。”

    大能叔心里更活络了,余红磊疼老婆孩子,屋里的家具都是签两年新打的,再刷一遍漆就跟新的没什么区别了。这又省下了好一笔钱了。大能叔的媳妇一直在一边给大能叔使眼色。

    大能叔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惊:“那行,我们帮你寻摸寻摸买家。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们再通知你们。”

    肖剑兰留下了他们租房隔壁的那家商店的电话,婉拒了大能叔一家留她们下来吃晚饭的要求,大能叔的儿子从田里回来,开上自己家里的拖拉机,把他们送上了回滨海市的车。

    在路上,鱼筱筱问她为什么要卖房子,肖剑兰道:“因为那套房子在咱们娘俩手里留不住。余红森余红鑫能把我们赶走一次,那就能赶走我们第二次。而且下一次,那对哥俩的手段绝对不是我们能够抵挡得住的。”

    “余屋村是个以宗族为大的村子,其中以你大能爷爷他们那一支最为强盛。你大能爷爷早在半年前就在为刘生哥的婚房发愁。我们家的房子他一定会买,为了堵住余屋村人的口,他给的价格还一定不会低。而且他们家买了咱们家的房子,余红森那一大家子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

    “我问过了,你大能爷爷说你爸爸的抚恤金他们老板还没给,等卖了房子咱们就去把抚恤金拿来,到时候咱们手里有钱了,我就在市里给你买一套房子。那样咱们有有家了。”

    肖剑兰很累,说完整这段话回家就睡着了,鱼筱筱在她睡着后给她肚子上面搭了一床毛毯。把床脚的电风扇打开对着墙壁吹。手放在肖剑兰的身体上空悬浮了一分钟。

    她去了厨房做饭,在做饭之时她一直在反复思索肖剑兰说的话。

    做一条人鱼容易,但是做人,鱼筱筱觉得她还是有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