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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听苏盈盈说莫言的妈妈如何如何之后,我对婆婆一直都抱有深深的恐惧。
盈盈说:“你看吧,人家辛苦养的儿子,长大以后好不容易到了靠他养老的时候,他居然娶回个狐狸精。对你千依百顺不说,原本孝敬妈妈的钱钱给老婆花,应该陪妈妈的时间用来和老婆腻在一起,她能不恨你?”
“说的儿媳妇和抢丰收的鬼子一样。”我听了很是害怕。
“那是自然,婆媳之间,永远有不共戴天的仇。”
再加上早就见识过慈禧是何等人物,现在过了门,更是为将来的生活捏了把汗。现在很后悔给自己婆婆起这么个外号“慈禧”。也不想想慈禧太后当年恨珍妃到丢她到井里(虽然是野史,但毕竟无风不起浪,就算是个比喻,也可以看出来婆媳之间的矛盾能升华到什么地步)。
好吧,现在这个世界上找个井比较困难,下水道貌似也塞不下我,可是,高科技这么多,她能折磨我的方式,一定也更丰富。(默默饮泣中……)
话说谭睿在谭家的地位也与日俱增,就算是他的两个伯父也要看他脸色行事;母亲那一方,更是目睹了他差点送小舅坐牢的可怕一面之后,生活如履薄冰,对我也毕恭毕敬。
虽然我没想过一定要让慈禧对我俯首帖耳,但是也不代表愿意被慈禧踩在脚下。婆媳之间,关系过得去就好,我没指望和慈禧做什么亲如母女的模范婆媳,只要相互之间尊重客气就好。
即使如此,升级为婆婆的慈禧,还是要在我面前威风一把。不过我最大的幸运是,谭睿完全没有恋母情结,而且对他妈妈甚至还有不满。以至于事实中的婆媳关系,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
婚后去她家的第一天,慈禧就对我趾高气昂地说:“小桑,我口渴。”
每次听见她叫我“小桑”,我就不由得联想到“小三”,心里微微颤那么一下,颇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家里的佣人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什么要指挥我呢?“张阿姨,谭太太口渴,麻烦你倒杯水。”我笑眯眯地唤她家的佣人。
张阿姨不情愿地将视线从台湾言情剧中拔出来,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倒杯水给慈禧。看她的模样,早就和慈禧串通好了来给我下马威。
慈禧虽然不满,但总不好说“老娘就是要你给我端茶奉水”这样的话,于是就默默忍了下来。
我心里暗自得意,第一回合小胜一把。
饭桌上,慈禧抱怨:“我们谭睿自从和你结了婚,一个月才回家一两次,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看一眼一回到婆家,就任何时候都把头埋在报纸里当聋哑人的谭睿,决定孤军奋战。“那么谭睿结婚前,是多久回家一次呢?”如果没有记错,也是一个月一两次吧?
“我、我记不得了,反正现在很少回来。”慈禧开始胡搅蛮缠。
“如果他是婚后才疏远您,那我也许有逃不开的责任;但如果他一向如此,您是不是觉得把原因归结在和我结婚上,是很不负责的说法?”我声音平和缓慢,尽量不显得咄咄逼人。
“可是我很寂寞呀!你们不应该多陪陪我吗?”慈禧不甘心地叫唤。
“作为儿女,固然有孝敬你的责任;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工作,您的寂寞,不能全部由我们来负责。您要学会独立,多发展兴趣爱好,充实自己的生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太有才华了,欺负婆婆还能说的这么义正言辞,都赶上外交部发言了。
“回头我帮您报名学些东西,早晨起来打打太极拳,中午练书法,下午游泳打球,晚上和朋友搓搓麻将——您看,这是多美好多充实的人生啊,比和你这个回了家就装聋作哑的儿子待在一起快乐的多,不是吗?”
慈禧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再看看谭睿。而谭睿不知道是听见我挖苦他了还是刚好看完了一份报纸,擦擦嘴巴看着我。“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回家。”
“谭睿!你听见她和我说什么了没?”慈禧大概真的以为谭睿聋了。
“听见了呀!桑柔说的没错,你的生活是太单调了,要多充实自己。”谭睿不急不缓地说。
“你、你、你认同她的说法?”慈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的对啊!桑柔身上有很多优点呢,你们有空要多像今天这样沟通,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谭睿领导最后来了个总结发言。
慈禧完全傻眼,心里大概悲哀地想着,今天原是想教训我一番,以正家风的,不想让我反守为攻。(偷笑中……)
“太太,吃好了,我就要洗碗了哦。”张阿姨话里有话的提醒了一下傻掉的慈禧。
“啊!对,小桑,你也别急着走,帮张阿姨洗了碗再说。”慈禧慌忙回过神吩咐我。
哎,可怜的女人,已经被我连翻两局,还想要最后垂死挣扎一下。
我故作惊讶地问张阿姨:“阿姨最近身体不好吗?已经无法胜任家庭清洁的工作了是不是?谭睿,我在乡下刚好有个小表妹,年轻有力,身体健康,而且人又听话又懂事,不如让她来帮你妈,就让张阿姨好好养老吧?”
此言一出,张阿姨急忙接道:“不用不用,太太,我一个人来收拾就好!我做得好这些工作,不用任何人帮忙!”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收拾了碗筷冲进厨房。
哇哈哈哈,我心里邪恶的洋葱头小人叉着腰仰天大笑不止。和我斗?嫩了点……
出了家门,才想到谭睿只是间歇性假性失聪而已,刚才的嚣张他一定都看得一清二楚,默默反省自己的行为,讨好地环上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做鸵鸟依人状。“谭睿(尾音无限拖长),人家刚才不是故意的啦,以后保证不会这样对她。”
“无妨,我觉得你们相处的很好,我妈以后就交给你教育了。”谭睿无所谓地摊摊手,就这样把他妈妈的面子丢到地上去了。
我恨不得原地蹦上几蹦来庆祝我“逆反”成功,压抑着心中的窃喜,继续道:“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妈身上也有很多优良品德值得我学习的说……”
谭睿看都不看我一眼,淡淡地说:“行了啊,再装就不像了。”
“……”他果然不是白痴。
事后慈禧给我打电话,声音很不高兴,但又带着几分无奈。“小桑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顾及到谭睿在场,为你的面子着想,我那天一定会臭骂你一顿,你知道我撒起泼来又哭又喊有多可怕吗?”
嚯,居然用这个吓唬我?“你何必顾及我的面子,有什么怒气,尽管撒出来好了。”
“你不介意?”慈禧很意外我这么说。
我嗤嗤笑道:“我为什么要介意?要知道,经常哭不容易得溃疡哦,宣泄自己的愤怒,也能减少得心脏病的机率,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我也不会介意。”
“你是在说实话吗?”慈禧才不相信我这么善良。
“当然,你撒泼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买不买你的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只要不怕谭睿嫌弃你没长辈的形象,没女人的优雅,我还怕什么?”
我的话呛的慈禧哑口无言,呵呵,我是被吓大的吗?在谭睿面前对我发疯,只会让谭睿更加厌恶她而已。
以上行为全然属于典型的恶儿媳做法,这辈子大概谁遇到我这样的儿媳,是她的灾难。
三个回合外加一个加时赛全赢的光辉记录,奠定了我在慈禧面前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这个形容太恶劣了,我忏悔)。
不过话说回来,每个月该给慈禧的零用钱,我从来不曾苛扣过,逢年过节,生日假日,还会送上精美小礼物外加实惠的现金作为福利。为了她的身心健康,也为了我们的安宁,春暖花开或者秋高气爽的时节,我就会为慈禧订好长达一个月的海外旅程,送她出国踏青,顺便真心祝福她可以在假期中邂逅适龄男子梅开二度。
如此一年下来,慈禧不但和我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连谭睿也变得没有那么厌烦去慈禧家。以前在慈禧家,他只会说两句话:
“我们来了。”
“我们走了。”
至少现在,还会偶尔冒出“您身体怎么样”这样的人话来。
而慈禧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以往张扬跋扈的个性。
我与慈禧的战争,也几乎不再发生。
我对盈盈说:“人大概都是要将心比心的,虽然婆媳是天敌,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彻底化解矛盾的根源,但是可以减少因利益而起的冲突。”
盈盈笑道:“你可以出本书,名字就叫《对付坏婆婆实用招数100例》,我可以帮你作序,一定会大卖。”
我谦虚地说道:“不可以这么张扬啦!现在都提倡构建和谐社会,咱的书名也要起的含蓄一点,目的不可以太明确,关系不可以太对立,就叫《婆媳和睦相处实用手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