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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
知画躺在床上, 隐忍的咬着唇,身子轻颤, 看着被吓坏了。
会诊的几个太医都见识过五福晋的粗鲁没规矩,看知画这样子, 都是不忍,这么个纤弱的江南女子,偏就遇上五福晋那个母夜叉,可怜啊!
“太医,我的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事?”咬着唇让太医请完脉,知画紧张问道。
院正苏太医和颜道::侧福晋请放心,只是微微动了胎气, 只要喝上几贴安胎药, 应该无大碍!”
知画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露出些许笑意:“真是多谢几位大人了!清竹~”一旁宫女听闻立刻上前,塞了几锭银子过去。
那些太医见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 对知画的态度, 越发好了:“侧福晋但请放宽心,孕妇心情舒畅,孩子才能好!”刚才景阳宫发生的事他们也是听到了微末,既然陈侧福晋这般晓事知礼,他们也和该提醒一声,“五福晋身子虚弱,您肚子里的可是五阿哥的长子, 还请侧福晋好好保重。”
知画眉心一跳,小燕子身子虚弱?这是怎么说的?还待要问,几个太医却要告辞了。知画知道是问不出什么的了,便也笑着送几个太医离开,“清竹,你送送几位太医。”
“下官不敢~~”
几个太医道着不敢,走了出去。
知画躺在那里,越想越觉得苏太医的话,有深意。小燕子身子怎么会虚弱呢?光看她每天上蹿下跳的,不知道多精神呢,还会武功,怎么就虚弱了?还提起自己的孩子,什么意思啊?知画总觉得,苏太医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又不好明说,只能这么隐晦的提醒她。
可,到底是什么呢?
知画怎么也想不明白,好一会儿,也只能把这事先放到了一边。也是,光看每天闹出这么多事的小燕子,谁能想到她居然不能生呢?
清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床边。知画看她,虽然极力隐忍,却还依稀可见她眼底的泪光,叹口气,知画说道:“还在为清雪的事难过?”清竹低头不答,知画也不生气,“是啊,你是该怪我的,要不是我,清雪怎么会死?都是我的错,你要怪我,我没话说。”
“不,不是,奴婢没怪福晋!”听知画这么说,清竹激动起来,“这件事不能怪福晋,这些奴婢都知道,只是,只是清雪死的太惨,太冤枉,奴婢……奴婢怎么也和她一起当差多年,心里、心里……”进宫到现在,五年的感情啊,清雪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叫她心里……
“我明白。”知画黯淡眼神,苦笑道,“你和清雪都是我进宫时就在身边伺候的,可以说是我在这宫里除了永琪最亲近的人,清雪的事,是我没用……”
“这怎么是侧福晋的原因?明明就是五……”清竹一时没忍住,就叫了起来,只是多年的训练规矩,叫她还存了些理智,没不管不顾的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只是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这房间里的人,都是猜的到的。
知画没再接口,清竹也就闭上嘴没说话。
桂嬷嬷看着诡谲的气氛,心底叹气,可怜清雪那丫头啊~~五福晋回宫立威,居然就是那个无辜的小丫头出气吗?好狠辣的手段。“侧福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您什么都不看,也要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休息一下啊。”
知画这才松动了神色,微微点点头,只是卧倒之前,她摸着肚子,郑重其事的对清竹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小燕子,你敢打死我的贴身宫女,害我动胎气,此仇不报,我知画,誓不为人!
与此同时,永琪也和小燕子和好了,本来就是永琪不满小燕子对清雪这么狠和小燕子吵的架,现在他主动低头,小燕子本来就不想和他闹翻了,做作一番乘机数落了永琪一顿,也就消停了。
就当两人小别胜新婚,好得蜜里调油把别人都抛到脑后一个忘了自己怀孕的小妾还躺床上一个忘了自己手上刚刚多了条人命时,一道圣旨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怎么会?皇阿玛怎么会派你去缅甸打仗?”小燕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圣旨,这怎么回呢?打仗?那是会死人的,永琪是皇子,怎么能去战场?皇阿玛是老糊涂了吗?
“小燕子,你不要这样,上战杀敌保家卫国,那是男儿真正该做的!”与小燕子的胆战心惊不甘不愿相比,永琪对这件事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的。上战场,立军功,永琪仿佛都可以看到自己驰骋疆产,所帅兵马过处,敌人闻风丧胆的场面,顿时,一股豪情升起,永琪真恨不得现在就领兵出征。
对此,小燕子很不满:“永琪,难道你想要离开我去那个什么战场吗?你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永琪也有些不耐烦了:“小燕子,我当然会舍不得你,可是我是皇子,我不能只守着你一个人啊,我还有我的责任,我的事业,我也希望能在战场建一番功业……小燕子,难道你不希望看到我立下战功吗?”
小燕子决绝摇头:“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永琪,你不要去好不好?”
要是以前,永琪听到这些话,一定会为小燕子对他的爱感动,然后犹豫是不是要去缅甸战场……可这次,他只觉得烦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前些年金川之战,自己年岁不够,皇阿玛不肯让他去,这次去,自己一定能率领大清军士一举打败缅甸,到时候显名扬威,回到朝中,自己上位,就更名正言顺了!怎么小燕子连这些都没想到,只顾着眼前欢愉?这要是知画,一定会支持自己的,才不会像小燕子这样目光短浅!
永琪被自己脑中出现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看着小燕子不依不挠的样子,他就是无法抹去心底的这一想法。不期然的,他又想起了小燕子回来的那一天,发作知画身边清雪时,知画那含悲带泪的双眼,心,就是一荡!
“永琪,你到底留不留下来?”小燕子脾气又上来了。
“不留!”永琪斩钉截铁。
“好,你好!”一跺脚,小燕子气呼呼的跑回了房间。走着瞧,看你最后留不留下!哼!
只是这次,怕要她失望了,永琪非但没有动摇决定,反而破天荒的,对小燕子生出了一股烦心的感觉,这么不懂事……愤愤不平的想起以前都是自己道歉,觉得自尊心被践踏了的永琪干脆转身去了知画那里。知画当然是善解人意的表达了自己对永琪上战场立功的信心和自己的牵挂不舍,最后拿出一个平安符,羞涩的说是自己亲手绣的,在钦安殿供奉了几日希望能保他平安……
永琪感动了,多么体贴,多么可人的知画啊!于是,他和她热烈的讨论起了缅甸的风俗人情,再然后就说到诗词,再就是个人爱好……最后,就忘了小燕子还在闹脾气,留在了知画房里……
小燕子在自己房间一直没等到永琪人,大怒中,毁了一个房间……
最后永琪还是随着出征的队伍离开了京城。
他走的那天,永?特地去送行了。长长的队伍,飞扬的旌旗,一切与记忆中的都一模一样,除了,人群中少了一个额附,队伍后,少了两个送行的女子……
“爷?”善保不知道永?想到了什么,但他不喜欢他脸上的表情,那样的沧桑,那样的痛恨,叫他止不住的,就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那是怎样的仇恨啊?!
永?愣愣回神:“什么?”
“不,没什么。”善保由于好一会儿,还是笑笑,摇了摇头。让你那么憎恨的事,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
永?看了他一会儿,直把善保看的浑身不对劲,这才浮出淡淡的笑意:“善保,陪我走走吧。”
“好!”善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看见永?似乎被他打扰到了,心里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让他早点从不忿的情绪里走出来,未尝不是件好事,也就释然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谁都没说话。气氛却奇异的没有冷凝,反倒有些淡淡的温馨。
这时太阳还不热辣,照在身上,暖暖的。善保瞟一眼永?,他脸上看不出喜怒,鼻梁高挺,黑黝的双眸对着前面,看不清里面的神采,转开了目光,突然的发现,即使是路旁小草,却也甚是繁盛,绿色葱茏,别有一番景致。可惜没个休息的地方。善保暗自叹息,要是能和爷一起对酌看景,岂不更是畅快?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善保觉得有些久了,怕永?身子受不住,正要开口劝他骑马回城,却突然听永?说道:“善保,我们骑马回去吧!”
“啊?”
善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永?动作迅捷的叫身后跟着的侍卫牵了马来,翻身上了去。
“看看谁先进城?”永?坐在马上,冲善保一笑,明媚笑颜,险些晃花了善保的眼,待他回神,眼前也就只有飞扬的尘土,证明了一切都是真的。
善保这才醒悟过来,忙骑了马赶过去:“爷,你这可是耍赖!”
风,从脸颊擦过,吹动衣摆,猎猎作响。路旁景物飞快逝过,永?心中涌动一种快意,耳中不断有声音叫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刚才,看着战马上得意洋洋自信满满的永琪,看着他一身锃亮铠甲踌躇满志,永?突然不可遏制的回想起前世,那一世,皇阿玛也是这样,依依不舍的送别他,叮嘱他定要得胜回朝……
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那几乎就要消逝的记忆,可就在那时,他才真切的体会到,他,有多恨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
同样是儿子,他和永琪,待遇何止差了一点?是他蠢了笨了?还是你乾隆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啊,对了,善保说过的,父母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只是我比较倒霉,从来不是你偏心的对象罢了,是吗?
漫天席地的恨意,来的如此突然,永?觉得自己都要被它淹没了,如果不是善保那一声喊,他,怕是忍不住上去拽着永琪的衣领质问为什么了吧?为什么他独独对你好?为什么他从来看不到别的子女?
手中马鞭扬起,挥落,马速越来越快,永?感觉到脸上风吹过的刺痛,紧咬的唇间有股咸腥味,他恣意享受着这些,放纵自己,快意的奔驰……
“爷~”善保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今天爷真的太不对劲了,骑得这么快,要是不小心……善保连想象都觉的可怕,高声叫喊,可永?根本听不到,只好打马加速,努力追上去……
城门就在眼前了,永?瞥眼身后,善保居然就和他差了一个马身,不由感叹,善保,确实不是花架子。但,他也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好胜心一起,永?一夹马肚,又拉开些许距离。
善保自不甘示弱,奋勇直追……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让谁,永?倒渐渐忘了方才的忧伤,开始专注起眼前的比赛来。
终于,到达城门,永?快了一个马头,赢得了胜利。
“善保啊,看来,你还得练练!”永?得意笑道。
善保不甘心的反驳:“这要不是爷耍诈先走了,胜负可是未知数。”
“不管怎么着,现在是爷赢了!”永?也不在意,呵呵笑道,“今儿难得出来,走,爷做东,咱们去知味轩。”
“知味轩?”善保有些惊讶,那是新开张的一家店,永?怎么知道?
“你不满意?”永?有些奇怪道,“和琳那小子不是说你喜欢那里的一鱼三吃?”
善保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反正就是甜甜的:“没事,我很喜欢。”爷对他真好。
永?翻个白眼:“那还磨蹭什么呢?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