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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肩头一震，看来尤二这个名字对他很重要。意识到自己会被解放，他似乎精神有些放松，远远地双膝一软，仿佛要晕倒。裴寂一个箭步过去搀住，看他右手有些古怪，就想拉出来看。小男孩挣扎着不肯，哪里拗得过？这一看不要紧，登时气得裴寂胡子都立起来。顺手一拳，把旁边带小男孩出来的一个护卫打得吐血。
“这么小的小孩，你们居然忍心砍他的手？我杀过的魔物数都数不清，但没一个比你们更残忍。”
众护卫一起趴在地上，拼命磕头：“不是我们干的！好汉饶命，饶命！”
“谁砍的？站出来。”
趴跪在地上的人之中，有个干瘦的影子悄悄后退，似乎想要逃走。小男孩虽然衰弱，意识却很清醒。他举起断手，指着那人：“就是他，刘二砍的。”
黄脸缩腮汉刘二蹭地蹦起来要跑。裴寂踢起一根长矛，随手掷去，穿过左大腿把人钉在墙上。刘二痛极了，大声哀求：“饶命吧爷爷！小的今后再不敢、再不敢了！”
裴寂抱着小男孩向刘二逼近：“再不敢了？难道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给我一把刀。”近距离打量着脸贴在墙上的刘二，小男孩忽然说。
裴寂想了想，拔出柄头镶蓝宝石的短匕：“给你。”
小男孩接过匕首，上去一刀扎在刘二右腕关节上。刘二欲待挣扎，早被裴寂一脚踩住腰，哪里挣得动？院里众人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煞星在那里炮制刘二。小男孩力气小，一刀切不动就要多切几刀，活活把刘二痛得大声惨叫，恨不能早点死掉。就这么划拉来划拉去，小男孩硬是一刀一刀把刘二的右手掌整个切了下来。
“小爷饶命吧……”
刘二双眼翻白，有气无力地哀求。小男孩盯了他一眼，突然一匕首扎在他后腰。紧接着又一刀，再一刀……刘二被挤在墙上，就像钉住的壁虎一样挣扎。却被裴寂踩得紧紧的，一寸也挪让不开。直到两肋以下全捅烂了，小男孩才手一松，匕首当啷落在地上。
“刘二，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一见到我娘就要脱她衣服……她不肯，你就砍了我的手，逼她答应……”
小男孩疲累衰弱极了，还没说完就软在裴寂怀里，阖上眼睛。裴寂一摸他脖子，脉搏正常，知道不过是累晕了，这才放心。
齐成还在地上趴着，无人敢过去扶。裴寂踱过去，踢踢他屁股：“这位帮主，你有多少浮财？铜钱银子就算了，太重不好拿。银票也不要，如今钱庄自身难保，拿了没处兑去。最好是金子和珠宝玉石。眼下城里流离失所的小孩这么多，你捐一点出来，也算是积累功德。”
“有……有一些。”
“那还废话什么，你觉得我的时间很不值钱吗？”
“是，是……”齐成嘶哑地开始唤人，“来人，来人啊！”
先前被裴寂在肋下掏了一块肉的黑汉原本包扎好了，正躺在堂上哼哼。窥见场子里气氛不对，趴地上手脚并用，就想溜走。却被齐成窥见，喊道：“沙黑虎，你敢不管老夫？回头便把你拿来剐死！”
沙黑虎浑身一颤，连忙挣扎着过来扶起齐成：“帮主，沙黑虎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齐成腰以下完全麻木，费了老劲才翻过大腿，从腰后解下一串钥匙：“你去……后堂，把佛龛后的暗门打开……里面的宝石……都拿出来……”
沙黑虎眼珠转了转，还没开口，裴寂先一步提醒：“难道想私瞒几颗？这么不尊重你们帮主？他只是断了腰，手还没有废。”
沙黑虎吓得脸色煞白，连连赔笑：“小的不敢、不敢！”
过一会儿，宝石拿来了。满满的一个皮袋，足有拳头大小。裴寂解开袋口往里一张，顿时被晃得有些眼花。里头竟然一色都是大粒的绿宝石、蓝宝石、红宝石、玉石，颗颗晶莹温润，流光溢彩。这必定是齐成的珍藏。虽然不多，粒粒都是精华。他把皮袋一收，满意地点点头：“唔，还不错……”
齐成勉强挤出点笑容，倒像是哭：“好汉可否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条狗命……”
裴寂瞧瞧齐成，再瞧瞧沙黑虎，忽然捉弄式地一笑，不轻不重地一掌拍在沙黑虎肚子上。沙黑虎冷不防吃了这一掌，噗的一声，屁眼里喷出件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齐成低头细看，黄黄的秽物间，赫然夹杂着拇指大小一粒蓝宝石。
“佩服佩服，还真的吃进去一个？太脏不要了，自己留着吧。”
裴寂仰天长笑，背着小男孩扬长而去。
可怜沙黑虎站在原地，浑身筛糠一样发抖。齐成盘坐在地上，愤怒地瞪着他，似乎要把这个黑汉子割肉生吃。
裴寂抱着小男孩左绕右绕，来到南城一家最大最富丽堂皇的高楼。那楼实在太显眼，横匾写着龙飞凤舞的“万花楼”三个大字。在一众红墙画柱的高级建筑里，这间也算得上最突出的一个。要不是这样，估计裴寂也寻不到路。门口迎客的几个小厮似乎认得裴寂，一看他骑马回来，都恭恭敬敬地鞠躬：“李爷回来了，李爷好。”
这似乎是个高级勾栏院。里面莺莺燕燕，好浓的脂粉香。裴寂不理那些抢着打招呼的红倌人，大步上了二楼。最豪华的一个包间里，茱苓正坐着吃点心。一脸无聊。
“人救回来了，就是被折磨得太惨，先让他休息休息，”裴寂转手把小男孩递给身边侍女，“里屋找张软床，服侍他洗热水抹身，好好睡一觉。”说完他上下打量茱苓，“这万花楼的姐儿挺厉害啊。我就让她们帮你洗个脸，怎么弄得这么夸张？”
之前在郓王府顺来的侍女服太惹眼没法穿，上古昆仑王朝的黑色裙服更不行。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找裁缝铺定做衣服来不及了。但办法都是人想的，裴寂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最大的勾栏院，砸钱下去，瞬间解决吃喝睡觉做衣服的所有需求。这里没人查他身份，他随口说自己叫李虎，所有人就尊称一句李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