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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初装费
姚梵当然只要银子,他也只敢要银子。作为一个外来户,任何非份之想都会引起别人的猜忌。而最无奈的是,即使以最大的恶意去猜忌姚梵,也冤枉不了这孙子。这年头的最大恶意,无疑就是说你要造反,偏偏姚梵真是要造反,裤裆里糊的的确不是黄泥,真的是屎。
丁宝桢见姚梵不言语,知道他无意做官。对此,丁宝桢已经开看了,给姚梵做官是延揽他的一种手段,但如果这种形式的延揽会把姚梵本身在海外的采购能力削弱,堵上大清国采买先进机器的渠道,那就太蠢了。
丁宝桢缓缓道:“你既然无意做官,便好好儿的做生意罢,有我在,总保得你平安就是了。”
姚梵没想到丁宝桢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说出这样亲切的话来,心里也着实有些感动。
“大人厚爱,姚梵铭感五内!”
被请来参加今晚庆功宴的布政使兼按察使乎震也笑望着姚梵,心说“此子得了丁宝桢这句话,今后在山东谁还敢动他,怕是可以横着走了。”
一时间,席上觥筹交错,众人满口都是“为我大清贺!”“为皇上贺!”“机器局必要大显身手!”这般的鬼话。
老丁依旧没有吃到最后,他的习惯是吃饱了就走人,于是他半当中起身离席,告罪离开,走前给姚梵丢下一句话:“姚梵,你准备一下,李大人这两日就要到济南,指名要见你。”
姚梵站在那里和众人一起送丁宝桢离席,已经喝得有些醉意,闻言心里琢磨“哪个李大人?我不认识哪个李大人啊?”
丁宝桢一走,众人坐下后,河政使李元华举杯对姚梵道:“恭喜姚兄弟了,原来已经被李大人青眼看中!今后贵号的腾达,可就不止在山东了。”
姚梵饮了这杯酒才醒悟过来,猜想是李鸿章要见自己,不由得有些担心。
姚梵记得眼前这个李元华马上就要接过乎震兼任的布政使位置,今后乎震将专职负责按察使的臬台衙门。而丁宝桢一旦调离山东,李元华就将署理山东巡抚,在奉命调任山东巡抚的云南巡抚文格来山东之前,他李元华是山东真正的一把手,而一直到1877年7月,文格才带着无数箱笼家眷,从云南姗姗的到任。
“李大人是直隶总督,见我一个买卖人做什么?我宁愿和眼前的李大人您多多亲近。”姚梵谄媚得很。
“哈哈哈。”李元华很喜欢姚梵的这种谦恭圆滑。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以后便和姚东家多多亲近。姚东家,你家商号里卖的各式洋货,那折叠伞也好,洋火也好,保温瓶也好,都讨人喜欢的很,我家买了许多呢。”
“晚辈多谢大人提携照顾。”姚梵笑道。
他心里却在想“等今晚吃完饭,我得备个厚礼送去这位府上才行。”
众人得知李鸿章点名要见姚梵,不由得也更加另眼高看了这个年轻商人。邀饮频繁,若不是姚梵酒量好,早就醉倒了。
接着姚梵又忙活了两天,带着机器局的工人和自己的一队乡勇们在济南城中到处拉电线,接电灯。又命罗冠群送了一万两银子去李元华府上。
李元华吓了一跳,他和姚梵以前没什么交情,实在不明白,自己一个河政使怎么值得姚梵这样的巴结。难道姚梵将来想要承包河政衙门的工程么?李元华虽然纳闷,但不至于和银子过不去,坦坦然的收了下来,又着意的在罗冠群面前大大赞扬了姚梵,并让罗冠群转告姚梵,自己觉得和姚梵很投缘,要他以后有事直说,不需拐弯抹角,直接来找他就是。
“看到没有?拉下闸刀,就通电了,这个电笔里的氖泡会亮。一旦通电,就千万不要再碰任何露出来的铜线,否则就会触电,电死了活该。”
培训电工是个麻烦事,姚梵可不敢教这些连左右手定律都不懂的人带电操作,所有教学内容都是最基础的,全部要求拉闸接电。另外还送了十几副绝缘手套和电工鞋,要求他们不管天气多热,必须戴手套和穿鞋操作。
随着一盏盏电灯在济南府几大衙门接通,济南城的富户们也渐渐被惊动了,那些照的各大衙门如失火般透亮的电灯,被坊间传的神乎其神。
“诸位昨晚看见了吧?各个衙门亮的犹如白昼!宝气冲天啊!”济南城中茶馆里,一个茶客唾沫横飞地道。
“什么宝气,我看像是妖气,真是日夜颠倒,实在反常。这如今洋货越来越多,真是妖孽啊。”另一个茶客一边看着面前盆中的蛐蛐,一边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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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电灯,真稀奇,不点火,不冒烟,亮堂堂,多欢喜。”就连街头玩耍的儿歌也跟着编了出来。
机器局下属电灯局在济南城里刚刚开立办事处,门口贴出“预约安装电灯”的告示,就有各大富商前来问讯。
很多店铺更是存着心思要招揽顾客,本着家里不装也要在店里装一个,好把客人引来的想法,对电灯局提出的50两初装费一口答应。
济南城里第一个装上电灯的民用项目,居然是钱眼胡同的万花楼——一家规模颇大的妓院。
你别说,商人的眼光确实高明,万花楼白天刚装上电灯,晚上立刻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客人来了就不愿意走,为的就是这份亮堂堂的尊贵享受。
如此一来,周围的几家高级妓院立刻就门庭冷落了,于是也纷纷跑去电灯局,咬牙切齿的表示:“不管多少钱也要装!”
“三米的电线一两银子?没问题!万花楼拉了几米,你给我拉双倍的那个电线!”翠艳堂老鸨在电灯局的办事处叉着腰高声说道。
“一个灯泡5两银子?没问题!万花楼不是一共才装了6盏灯泡吗?你给我装12盏!每盏不就一个月三两银子么!我现在就给银子!请诸位大爷今天就给我装!都是老相好,你们可不能偏心啊!”悦红阁老鸨跳着脚愤愤道。
丁宝桢果真被姚梵说动了心,他家老三丁体和被安排成了电灯局总办,丁体和面对诸多妓院堂子的迫切要求,连声大呼“有辱斯文”,几乎要从衙门借来差役,把这些要求装电灯的鸨子龟公乱棍打出去。
可是面对人家当场掏出的真金白银,和身边办事员的“开门红,大吉大利……大发利市就好……咱别和银子过不去……”等等言论,丁体和只能忍着了。
电灯局开门三天,光是预约交了定金的就已经达到571户,按每户50两初装费计算,净收28550两银子。
这晚。
济南府前大道。
灯火通明的快意楼。
“姚兄!你这个初装费的点子实在是太绝了!这钱来的犹如流水一般!我原来都不知道,济南府里有钱人这样多,只为了个预约初装,就能白拿50两银子出来。这杯酒,我敬你!”丁体和道。
丁体和这天晚上在快意楼宴请姚梵,还找了他大哥丁体常作陪。
姚梵举杯笑道:“前些年太平军闹完又闹捻乱,搞得全山东的大财主都巴巴的搬来住在济南,现如今,人人都知道体和大哥是电灯局总办,有丁大人名声在外,百姓自然信得过。要论功劳,你才是第一的。”
姚梵心想,别说区区50两初装费,哪怕就是特么的500两,冲着你爹这个省长兼省委书记兼省军区司令员,也会有人特意的来找你安装。人家啥都不为,只为混个脸熟你信不信?只要能见到你,你给他家装个白纸孝灯笼上去,他特么也认了!
丁体常道:“老三,这个银子是账上的么?”
姚梵立刻插嘴道:“这个不能上帐,这是电灯局这几天上上下下的辛苦钱,不是施工费,这钱应该局里自己分,电灯安装过程中的电线费用和灯泡费用,都是另收的,关初装费何事?大家伙交这个银子,就是为了能早日装上电灯,花银子占个先来后到的顺序。”
丁体和非常赞同姚梵的看法:“姚兄说的对,这三天可把我电灯局上上下下累坏了,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还有人特意找我,愿意为了早点装上电灯,多花几百两银子的。我当然不能坏了自家名声,只好推掉了。这银子肯定不能上账!”
丁体常劝道:“你还是问问爹爹吧,爹爹若同意,你们电灯局便自己留着花销吧。”
丁体和急道:“问什么!作甚要问爹爹!大哥你要姚兄说说,这钱凭啥上账!这钱本就是不收便没有的!是姚兄出了妙主意才生发出来的!再说了,这也不是强要来的,是人家心甘情愿交的!拿来排先后顺序的!
这可不是衙门里的硬摊派!我可一点没强逼谁!这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
姚梵道:“我看也是不要问的好。丁大人忠心体国,万一一时之间弄错了,把这银子当成公帐上的,岂不是让电灯局上下同仁这些日子白白忙活了吗?到时候下面必然有怨言,最后还不是要骂三哥,不体恤局里办事的人吗?”
丁体常一听,急道:“正是如此!姚兄说的切中事理!大哥,此事你休要再管,爹爹若是问起,叫他找我老三好了!凡事我来扛着!”
丁体常见着他家老三这阵仗,知道再说就要伤了大房三房的情分,只得作罢。
姚梵岔开话题道:“体常大哥,我听说李鸿章昨天已经到了济南,明天要见我,你可有什么消息提醒兄弟的吗?”
丁体常夹了一筷子萝卜丝,嚼着道:“去年李鸿章就在廷辩中鼓吹要建立一支海军,他说虽然觉得海军不如陆军这般重要,可是沿海的安全和朝鲜的利益,没有海军是万万不行的。
今年新帝登基,许了他400万两经费。得了上面老佛爷的首肯,这事情就好办了。今年4月份李鸿章找了那海关总税务司长官兼总理各国衙门顾问、挂布政使衔英国人赫德,要他帮着买4条炮艇,应该是要开始打造北洋水师。”
姚梵大喜,心想“果然如此。”
“我听爹爹说,李鸿章这次来找他,是想要从爹爹办的尚志书院挑些年纪小的,补今年的留美幼童的缺。可是家境好的都不愿意漂洋过海去那西番读书,家境差的往往读书不多,资质不好,实在是难办的很。咱们济南尚志书院里几个年纪小的,家里都富庶,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去留美的。”丁体常作为长子,果然是知道内幕最多。
“日本人这个月刚刚炮击朝鲜江华岛,把炮台摧毁了,李大人对这事怎么看?”姚梵打听到。
“此事日本人正在呱噪,大造舆论,说是朝鲜挑衅在先,要逼着闵妃订约通商,咱大清国眼下只是看着,看看日本人到底能拿出个什么章程。”
姚梵暗自叹息,自己的蝴蝶翅膀,到底还是没能影响到历史,清政府还是老样子,麻木不仁,一味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