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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是可以别无所求了的。
但是后来才发现,当自己得到了一样东西,期盼的东西就更多了。
云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带着笑,但是双眸却是有些空洞的。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淡扫蛾眉轻点唇,今日乃是云阳出嫁的日子。
托底的粉红色烟纱裙,手中挽着罗翠软纱,腰间是用金丝软烟系成的大大的蝴蝶结。
鬓发低垂斜插碧玉凤钗,显得体态修长妖艳。
她抬起头来,白玉般的纤纤细手掀开一侧的流苏,眼中含情似乎匍匐着一层的雾气。
陆悠然站在云阳的身后,满脸慈爱的看着镜中的人。
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似乎是替她欣喜的。
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怎能不为其开心呢?
只是日后怕是很少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讨自己欢喜的小丫头了。
似乎是看出了陆悠然眼底中的东西,云阳莞尔一笑。
“阿母,不必担忧,日后我还是会回来的。”
陆悠然别过自己的脑袋,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维持着最后的高傲。
“你啊,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一直在府中徒增烦恼。”
她知道陆悠然心中挂念自己,站起来拉住了陆悠然的手。
“阿母可不要同我将这样的话,孩子可是会难过的。”
陆悠然轻巧的刮了刮云阳的鼻尖,似乎是有些嗔怪。
“就你会说话。”
满屋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绸缎,云家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云阳朝着屋外看了看,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的失望。
“云儿还是没有回来么?”
陆悠然微微锁眉,“记挂云灼干什么,你这个做阿姐的大婚她都不回来,你还想着她?”
云阳笑了笑,“云儿好歹是我妹妹,这次离去也是王爷的吩咐,也不好反驳,阿母在这生气有什么用?”
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沈池突然说九王爷那边有事儿。
说是什么有些挂念云灼了,但是身体不适不能离开皇城,便是要云灼去一趟。
正好碰上云阳大婚,且哪有一介女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见一个男人的?
传出去于理不合,云家好歹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
只是那边是皇权贵族,云家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商户人家罢了,哪有有的胆子拒绝?
再言云灼的命都是九王爷救回的,又是给了云家皇商的机会,云擎也不好拒绝。
没有办法,便是只能任由沈池将人带走了。
云阳看了看外面热闹的模样,心中满是期颐,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摆。
陆悠然取出红盖头,温声道:“时辰也到了,别忘记阿母给你讲的话,倘若白棠那人欺负你,只管回家,阿母为你做主!”
云阳笑了笑,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屋外的锣鼓声震天响,云清和云戚都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也顾不上其他。
只是一个青衣小厮突然走到了云擎的跟前,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厮抬着几个硕大的红木箱子。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架势,云清和云擎都是一脸的懵。
只见青衣小厮不紧不慢的行了一个礼,随即便是让人将一排排的红木箱子打开。
这一举动引来了街上不少人的观望,眼里都闪烁着奇异的光。
青衣小厮笑得有些腼腆,道:“今日云府大小姐大婚,我乃是奉了九爷的吩咐,特地前来道贺的。”
“我家九爷托我同大老爷讲一声,这种时候叫走五娘子的确是他的不对,这些就算是赔礼和贺礼了,还请大老爷莫要见怪。”
九爷?
能叫做九爷的世间似乎只有一人。
云擎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他忙忙应下。
“能被九爷信赖乃是云家的福气,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
周围的人听见脸色各异,多是惊奇和惶恐。
不过是小小的商户人家,竟然是和皇城的人扯上了关系。
而且还亲自送来了贺礼,的确是第一奇事!
云擎看见几大箱子都是黄灿灿的金银珠宝,也有上好的绫罗绸缎,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青衣小厮礼貌的笑着,“我家九爷不知应该送些什么,便是亲自去库房中挑了一些,想来云大小姐应该会有喜欢的吧。”
云清倒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直紧皱着眉头。
要不是因为这个人的确是亮出了九王爷的令牌,自己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虽然九王爷的确是救了云灼,但是不代表自己可以接受九王爷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他淡淡的问道:“皇城离此处甚远,而云阳的婚事乃是近日才决定的,不知道殿下是怎么知道云阳要出嫁的?”
云擎虽然是愣了愣,但是也没有说话。
要么九王爷一直派人在云府盯着,要么此人就是假的。
青衣小厮倒是不慌不忙,“哦,乃是沈先生回信提到的,我家九爷觉得大婚之事乃是难得的喜事,自然放在了心上。”
“早些日子我们便是从皇城出发了的,只是正好今日赶到,九爷还担心我们会来得太早,总觉得会失礼。”
沈池……
云清微微垂眸,回了一礼,“多谢殿下记挂。”
原本云擎还想将这几个小厮留下来的,但是青衣小厮说还要赶着回去复命,便是离去了。
几个小厮前脚刚离开,后脚迎亲的队伍便是来了。
白棠果真是身穿婚服如约而至了,只是从云阳出府拜别父母亲,上了花轿,白棠都是不曾看她一眼的。
他的脸上满是不情愿,云清自然是看见了的。
但是碍于今日是大喜之事,自己也只好压着脾气不能发作。
云阳在喜婆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手中还被塞入了一把绣着双喜的团扇。
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了抿,唇边是压不住的笑意。
云阳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是何其的幸运,能遇上白棠这样的人。
白棠瞧着虽没有正行,但是自己年幼时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是他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
自己的身子是在冰冷的水中不断的下沉,她便是在心底告诉自己。
今日谁若是将她救了出去,她便是认定了那个人。
白棠没有让他失望,他带自己在驰骋的骏马上肆意欢笑,带自己见过了最美的花雨。
带自己吃过雪日街头最甜的糖葫芦,他还带着自己做了好多的事儿。
白棠白棠,这是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就像是披光而来的神明一样,他照亮了自己的全部。
云阳紧紧的揪着手中的扇柄,脑海中满是白棠的模样。
虽然白棠或许不愿娶自己为妻,但是自己只求留在他身侧就好了。
喜欢好像是一件会让人卑微的事情,可是云阳只觉欢喜,看着尘埃中开出花来。
鞭炮声在耳边响起,是亲朋好友的道贺声,是孩童的欢笑声,这辈子云阳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只是云阳在喜房中足足坐了一夜,那扇门始终是没有人推开。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坐久了双腿也是会麻木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到周围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半夜,房门终于被推开了,云阳不由自主的咬了咬唇瓣。
可是耳边传来的却不是白棠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妇的声响。
她的声音不冷不淡,“夫人,你还是先休息吧,公子喝醉了,还没醒呢。”
喝醉了么?
可是云阳的身子依旧是没有动弹的,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去同公子讲,我就在这里等他掀开盖头。”
可是云阳看见那双脚依旧是站在自己的跟前没有动弹的。
云阳微微锁眉,“有事我担着就是了。”
老妇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不过老妇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是又有一个脚步声靠近。
那人身穿红鞋喜袍,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停在了云阳的跟前。
云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她觉得白棠应该是会和自己说一些什么的吧。
但是白棠一言不发,只是随手挑下了云阳脸上的喜帕,潇洒的扔到了云阳的怀中。
“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的与语气带着一些不愿和烦躁,只留下一个白眼便是背着手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
云阳觉得有些委屈,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你喝醉了?要不要我去为你煮一碗醒酒茶?”
白棠的语气依旧是淡漠的,连头都没有回。
“府中有下人,这些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只管做好你的夫人就是了。”
云阳站了起来,但是双腿一阵发麻,她一时不备便是跌倒在地,额头狠狠的摔在了桌角。
剧烈的痛意传来,云阳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点点猩红的血迹从手指尖渗了出来。
她的眸子忍不住的含满了水光,却还是尽量保持着语调平稳。
她在努力的让自己依旧端庄,依旧还是以前那个典雅的云阳。
“你今夜……难道不在这里休息么?”
白棠终于施舍了云阳一个凉薄的眼神,但是也很快的收了回去。
“不了,你自己休息吧。”
最后,他只留给云阳一个潇洒的背影。
云阳知道白棠不喜欢自己,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厌恶自己,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自己在他受寒的时候捧上热乎的姜茶。
自己在他受伤的时候日夜照料着。
自己在他随口一句喜欢就可以为他学会桂花糕。
他说最爱端庄的女子,自己也一直端庄有礼,从未逾矩。
他说最爱看漫雪纷飞,自己忍着伤寒陪他到城外看雪。
他说……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云阳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流出的泪水,默默地坐了回去。
只是突然觉得床上的红枣实在是有些碍眼,塞了一颗到自己的嘴里。
可是为什么红枣都是苦涩的?
就像是自己的人生一样,光鲜亮丽的外表,依旧是苦涩的。
桌上的一对红蜡烛还在不断地燃烧着,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屋里也跟着忽明忽暗的。
也许是有风灌了进来,其中一支蜡烛的火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云阳见状,连忙上前扶起灯芯,却是被灼伤了手指。
她坐在桌前,捂着手指看着一对红烛流泪。
一时之间,云阳不知道究竟是眼前的红烛更加鲜艳,还是自己额头的血迹更加刺目。
此时的奉祁已经到了皇城,沈池看着奉祁,两人你对立而坐。
“放心吧,东西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以九爷的名号。”
奉祁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到了天边的明月之上,白家看得见这样的明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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