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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真的很赚钱。
不是一般的赚钱，是非常赚钱，比从那些在田间地头修理大地的农夫身上刮钱快得多。
路德维希公爵作为矢车菊银行的老板深有体会，他知道那些商人和贵族们有多好刮钱，特别是在某些急需用钱的时候只有他矢车菊银行可以给出足够多的贷款，然后他就可以用每月百分之五甚至百分之十的中利息贷款狠狠地敲诈一笔。对于那些快破产的商人也可以用每月百分之三十乃至百分之四十的高利贷刮完他们的最后一个弗里斯。
比如现在就是这种好时候，那个让路德维希公爵都感到心颤的鲁道夫大帝要攻打勃根底亚了，鲁道夫忠心的狗腿子们都在不要命地搜刮市面上能见到的每一件兵器。
而且这帮狗腿子似乎很确定这次战争是一场短平快的战争，持续时间短而且可以带来非常高的收益，他们竟然用武器作为抵押向矢车菊银行借了巨额贷款，还款期限是——三个月。
路德维希趁机开出了百分之十二的高利息，本来他还以为要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这些皇帝的狗腿子不约而同地接受了这个高利息。据他了解，帝国的另外五家银行也被光顾了，不过他们似乎慑于皇帝陛下的权威只开了百分之三的利息，和没有没两样。
路德维希公爵在心里暗暗嘲讽那帮家伙简直就是一群蠢驴。
昨天路德维希公爵得到情报说马克西米连和菲利普谈崩了，已经决定要开战。
一旦开战武器就会被疯狂地消耗，那些亲帝派迟早还得向他贷款，想到这里路德维希公爵的下巴都快笑脱了。
一星期过后，战场前线。
十月的清晨永远是浓雾弥漫的天气，浓重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战场，能看见的最远距离不过一百尺。
“浓重的雾气永远是偷袭的好伙伴。”
爱德华和马克西米连元帅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观察着整个战场，两个人都毫无修养地把一只脚搭在高高的城垛上。
在马克西米连元帅身边度过那么长时间，爱德华沾染上了很多马克西米连的坏习惯，行为粗鲁毫无风度是其中之一。
“元帅，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已经要那帮灵祭祀去驱散雾气了，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爱德华和马克西米连元帅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这帮灵祭祀的工作效率真低。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浓重的雾气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风漩涡，狂暴的气流将整个战场上的雾气吹的一干二净，顺便还吹走了不少士兵晾在外面的衣服。
伴随着无数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按照计划，今天依旧是相互试探的一天。爱德华带着五六十个士兵开始了新一天的侦查行动，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每天都要对勃根底亚的大军进行侦查，也打过两次遭遇战，不过由于两边人数都少的可以所以伤亡并不大。
鲁道夫大帝选定的战场就在拉里安斯克城附近，“雨河”的另一边。
雨河是整个阿勒曼尼最大的河流，以前雨河的下流是阿勒曼尼和多拉贡尼亚的界河，不过在撒旦之乱的后期霍亨斯陶芬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康拉德五世趁着主战场处于多拉贡尼亚的时机集体越过界河占领了那片当时还是无人区的土地，撒旦死后勃根底亚公国独立，也没有对这块土地提出要求，所以这里就成了阿勒曼尼的行省。这里最初的领主就是拉里安斯克公爵，但是前段时间拉里安斯克公爵死了，而且他没有后嗣，所以这块土地现在是皇帝陛下直属的土地。
雨河的两岸都是宽广的平原，这块战场实际上也是平原，两方的要塞远远相望。
这种战场毫无疑问是一台绞肉机，帝国上下绝大多数人都觉得鲁道夫大帝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这么干。
不过爱德华和马克西米连元帅知道鲁道夫大帝正常的很，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那个似乎毫无关联的路德维希公爵。
“好了，元帅殿下，我现在应该去哪里？”
“今天你不用去侦查，那个叫阿卢林的怒吼者来了，他就在我的帐篷里，你去和他汇报一下菲利普的要求。”
“是的，元帅殿下。”
爱德华张开他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下城墙。
帅帐并不远，爱德华很快就到了。
那个叫阿卢林的怒吼者像石雕一样站在帅帐的旁边，整个人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爱德华承认他确实有一瞬间以为阿卢林死在帅帐前面了。
“呃……那个……阿卢林先生？”
“爱德华·马克西米连？我们以前见过。”
“是的，阿卢林先生，我们进去谈吧。”
阿卢林向爱德华微微点了点头，掀开帅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等会随便说些什么，不要暴露我是怒吼者，不要暴露好人菲利普的任何一个要求。”
阿卢林的声音在爱德华的脑海里响起，爱德华连忙朝阿卢林的方向点了点头
“为什么？”
“隔墙有耳。”
爱德华和阿卢林随意找了两个座位落座，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爱德华根本就是被阿卢林牵着鼻子跑，只会答一些诸如“唔”，“嗯”，“原来是这样”，“很有趣”一类的简单话语，反倒是那个看起来像石头的阿卢林非常健谈，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这并不是爱德华不会说话，而是因为他没能力同时在两边说话。
就在他的脑海里，他正在告诉阿卢林好人菲利普的要求。
“送一个私生子进阿普斯……嗯，他有说是哪个吗？”
“难道菲利普大公的私生子很多？”
“多，当然多，我们知道的就有二十个，他们的母亲从公国的子爵夫人到骑士老爷的女仆无一不包。”
爱德华撇了撇嘴，这个好人菲利普简直就是霍夫曼那种等级的人渣。
小心地从衣服的暗袋里摸出好人菲利普递给他的纸卷递给阿卢林，嘴巴上还说了一句：“这是我前段时间写的一点东西。”
“这是菲利普大公给我的，应该在这上面。”
爱德华在脑海里暗暗说了一句。
阿卢林伸手接过纸卷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把纸卷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嗯……这个法阵不仅是封印法阵同时也包含了一小段信息，似乎是神殿那边的手笔，回去再看吧。”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我得确定好人菲利普没有说谎，你等会不要反抗。”
“您要做什么？”
“调取你的记忆。”
阿卢林的眼中闪过一道几乎无法辨认的灰白色光芒，爱德华感到自己脑海中和菲利普大公交谈的记忆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也许就是阿卢林正在审视那段对话。
“有问题吗？”
“没有，菲利普他没说谎。”
“可以离开了吗？”
“……你似乎很希望我离开？”
“这倒不是，只是一个怒吼者在身边我总有些……怕。”
爱德华很了解怒吼者有多恐怖，描述且不说，他在现实里被火烧以前不久就亲眼见过一个怒吼者出手，他发誓如果那个怒吼者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他不动用阿拉里甚至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剑歌者更恐怖，只不过大导师太平易近人了，爱德华没法去怕一个天天笑眯眯的老头子。
“我又不会杀了你，不过算了，按计划进行，等一个月后的好消息吧。
与此同时，阿勒曼尼的首都阿莱西亚城。
阿莱西亚城的名字很奇怪，这显然是一个女性的名字，而从萨克森王朝到现在为止帝国皇室里从没有出过任何一个叫阿莱西亚的、掌握权力的女性。
历史上曾经有人探寻过阿莱西亚城名字的由来，结果他们发现阿莱西亚城的历史远超他们的想象，他们追溯到了图拉真帝国早期对这块地方的考古报告，结果发现在图拉真时期这里还是一片远古废墟的时候这里就叫阿莱西亚城了。
历史学家们只好无奈地放弃对“阿莱西亚”这个名字的追寻，重新去干其它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不提这些历史上的陈芝麻烂谷子，现在鲁道夫大帝正在他的寝宫书房里沉思着。
鲁道夫大帝是一个精明的人，他知道矢车菊银行牵扯到非常大的利益，几乎所有的商人和贵族都和矢车菊银行有商业往来，就算是他鲁道夫也不得不向矢车菊银行借钱。
路德维希家族太有钱了，他们积累的财富连七大选帝侯家族之一的霍亨索伦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正是这些财富让鲁道夫大帝寝食难安，特别是在路德维希家族是神殿的忠实走狗的情况下。
现在鲁道夫大帝不得不想尽办法降低在路德维希崩溃以后怎么收拾残局，毫无疑问这么一个庞大的银行倒塌必然会使整个大陆的经济都发生震荡，特别是阿勒曼尼帝国的商业会受到非常大的打击。
但是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鲁道夫大帝根本没法动路德维希，他能做的只有尽量降低损失。
思考许久，鲁道夫终于定下了计划。
“来人，去叫霍夫曼过来。”
……
一个月后。
阿勒曼尼和勃根底亚试探了整整一个月，数十万人的庞大军团只损失了区区数十人，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大陆上的人们都被这个“战绩”惊呆了，甚至有人讽刺这场战争根本就是静坐战。
突然有一天，埃里克·马克西米连和好人菲利普见面了，马克西米连元帅传达了鲁道夫大帝的意见，双方开战对大家都不利，由于双方损失都不大，所以就算这次是阿勒曼尼帝国先动的手也没有赔多少钱，阿勒曼尼帝国用区区三万苏德勒斯平息了一切问题。
这个结果让整个大陆都陷入了呆滞。
就这么结束了？
很多人不敢相信，但这是真的。
被亲帝派大量收购的武器被放进军械库，第四军团回到驻地，整个阿勒曼尼从战争状态猛然脱出，原本被炒到天价的武器和甲胄一下子变得一文不值。
武器商人们和铁匠叫苦不迭，当初来下订单的贵族老爷交了一大笔违约金给他们，打造到一半的兵器被迫回炉，而已经打造出来的大量兵器只好留在库房里吃灰。
这就是皇帝陛下制定的计划，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划！
做出对勃根底亚动武的假象，然后亲帝派立刻搜刮走市面上所有的兵器，有意推高这些商品的价格，接下来亲帝派会以开战需要钱为借口，用大量的兵器甲胄作为抵押向矢车菊银行贷短期贷款。
然后突然和勃根底亚讲和，武器和甲胄价格大跳水，这样的话，抵押物就不值钱了。
所以这个时候最痛苦的人不是铁匠，不是武器商人，而是路德维希公爵。
“这！是！怎！么！回！事！”
路德维希公爵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他的书房里疯狂地绕圈，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鲁道夫大帝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场所谓的“战争”的矛头根本就是指向他路德维希的！
他手下的探子已经传回了消息，亲帝派还清了其它银行的欠款，唯独矢车菊银行连一个弗里斯都没拿到。
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还款期限已到，但是亲帝派那边根本一点还钱的意思都没有。亲帝派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就不还钱，要么你把这些皇帝陛下已经不要的武器拿走，要么什么也别想拿到。
这次皇帝陛下下了死手，亲帝派借走了矢车菊银行八成的资金，如果他们还不还钱的话矢车菊银行绝对要陷入资金危机，实际上现在矢车菊银行就处于资金链断裂的边缘了。如果是一个两个贵族家族不还钱路德维希还可以凭借家族的力量给他们一个好看，可现在亲帝派靠着皇帝陛下的权威集体耍流氓。
这就是计划的第二步，亲帝派强行拖到还款期限不还钱，于是抵押物归矢车菊银行所有，但是很显然这些武器根本不可能抵扣亲帝派的借款。
现在矢车菊银行的资产已经缩水到了一个极限，到了只能勉强支撑日常的业务。根据路德维希的经验，不过几个月以后他的银行就会因为金库空虚而崩溃。
他路德维希能怎么办？他路德维希还能怎么办？
三个月零十五天过后，路德维希痛哭流涕地跪在鲁道夫大帝的脚下请求皇帝的宽恕。
可是，晚了！
矢车菊银行的资金链断裂，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一帮盗匪跑进了矢车菊银行的金库，结果这些盗匪失望地发现矢车菊银行的金库已经空了！
是的，空了！
这几个盗匪唯恐天下不乱地到处宣扬这个消息，在三个月零十八天的时候，挤兑潮来了。
矢车菊银行已经没钱了，路德维希面对无数商人和贵族的兑换要求不得不低头了，他被迫动用家族财富满足这些大商人大贵族的兑换要求。不过三天，这个财富仅次于霍亨斯陶芬家族的古老家族耗尽了他们的最后一点财富，他们开始低价出售家族产业。
但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先祖在很早以前就卖掉了他们的大部分采邑以换取当时其它想进军银行业的贵族的让步，现在路德维希采邑和一个侯爵领差不多大。
路德维希家族这个传承四百年的家族，这个熬过撒旦之乱和大空位时期依旧坚挺的家族就这么倒塌了。雷吉纳尔德·路德维希在无数大商人大贵族的声讨声中被皇帝陛下搋夺公爵头衔，变成了没有任何封爵的平民，在他的爵位被搋夺后不久他就被不明人士刺杀，但是就算他就算卖掉了包括自己的性命所有东西也无法满足所有人的兑现要求。
就在剩下的那一点人人因为矢车菊银行倒闭，手上的金票一瞬间变成废纸，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大慈大悲的皇帝陛下出手了！
皇帝陛下下令用自己的私产满足剩下一小部分人的兑换要求，同时成立了霍亨索伦皇家银行。在皇帝陛下的权威下，这个银行很快替代了矢车菊银行的作用，但是由于矢车菊银行牵扯太广，很多地方的商业活动甚至降到了比撒旦之乱时期还要低的水平。
也许是为了刺激经济，也许是为了铲除最后一个选帝侯，当然也许和皇帝陛下说的一样为了让帝国统一，鲁道夫大帝命令最后一个选帝侯家族，普拉美什家族的奥托卡·普拉美什二世立刻交出他的采邑并臣服，否则他会死。
奥托卡二世没有被鲁道夫的宣言吓倒，他毫不畏惧地宣称如果鲁道夫敢来就别想回去。
那些当初买走的武器有了用武之地，武器商人们积灰的兵器甲胄又被大量地收购，整个帝国的经济在备战状态的刺激下慢慢地被盘活了。
这次鲁道夫大帝没有开玩笑，他真的向奥托卡二世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