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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月晚几口吃掉点心,那些困惑的事情便暂时抛出脑后了。吃饱喝足好好的忙完一天的功课,又到了晚膳的时候。
虽然小公主这些日已经习惯跟着大国师吃斋饭,可因她累瘦了些,弄得宫里宫外好多人心疼,纷纷往摩天塔送吃的。松苓每天简直收礼收到烦得慌,这不,晚膳又是排着队来了一群送东西的下人,看到松苓脸色不太好,放下食盒以后还很懂事地往她手里塞两块银锭子。
松苓:“……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谁听啊。
送走最后一波来送饭的客人,用膳的厅堂里已经摆了一大片,弄的比国宴还丰盛。
“大国师,这……”松苓把那收来的一兜打点费给岳清欢过目。
“收着吧,按名目记在摩天塔善款的账上。”岳清欢正忙着沏茶,“就当做功德了。”
“是。”松苓说着,低头瞄了一眼在那含筷子的初月晚。
初月晚也瞧见了她,笑起来:“松苓,你也来坐下尝尝~”
松苓婉言谢绝:“公主殿下请与大国师用膳,在下还有事务处理,失陪。”
初月晚疑惑地看着她离开。
“师父吃。”初月晚又盛情邀请岳清欢。
“为师不喜荤腥,公主殿下自己享用便可。”岳清欢说着喝起了茶。
初月晚觉得,师父真是餐风饮露的真仙人啊。
真的从未见过他吃素斋之外的任何食物,别说荤腥了,油大一点的都不会沾口,喝就喝煮沸的雪水或清茶,实在是初月晚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看着满盘子的大鱼大肉,初月晚感觉做个俗人真幸福。
她马上珍惜作为“俗人”的好处,大快朵颐起来。
“无怪乎公主殿下留恋尘世,这世间牵系之人,着实多。”岳清欢看着她吃,莫名感到心情愉快。
初月晚嚼嚼咽下,道:“师父要飞升,可还有留恋的世人么?”
岳清欢默默想了一会儿。
“有啊。”他说道。
“那样师父就不会太快飞走了。”初月晚也高兴。
岳清欢笑而不语。
“每日来送餐的人不少,品类也众多。”他看着那些色香味俱佳的食物,不免有些好奇,“公主殿下可知道都是谁送来的?”
“知道呀。”初月晚如数家珍,“这糖醋口的是京兆尹千金庄姑娘送来的,这糯米入口即化又用荷叶包着的是御史大人家的娇娇姐做的,蜜汁肘子和皮冻是禄亲王府上的,看样子认不出是什么材料、吃起来怪怪又好吃的准是二皇兄府上送来的。鲜花做的小点心样子还好可爱的是安淑妃娘娘宫里的,那清淡些的药膳是太后差人送的,闻起来鲜香看起来就是下饭硬菜的肯定是御膳房送的,那就是太子哥哥和父皇母后……”
“云府可送了些什么?”岳清欢看她指了这一圈,也没听到关键。
初月晚迟了一下,看着他认真说:“外公外婆和小舅舅都没有送过吃的。”
“哦?”岳清欢诧异,“他们应该是懂公主殿下的,为何却不送公主殿下的最爱?”
“裕宁也不知道。”初月晚摇摇头。
不过,裕宁的最爱并不是吃的。
岳清欢本来以为她会为此遗憾,然而看着看着,那小公主竟然自己偷摸笑起来了。
永远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斋饭喜欢吃么?”岳清欢没来由地醋意。
“喜欢。”初月晚掰手指道,“清水煮白菜,鲜笋炒豆芽,菠菜豆腐汤……”
岳清欢这下心理平衡了。
“不要吃得太撑了,适可而止。”他劝道,“吃剩的,可以留着沤肥。”
初月晚揉揉肚子,冲他点点头。
……
这夜在摩天塔留宿,晚上岳清欢没有到她的房间来,只有松苓和几名女礼官在屋内帮她铺床焚香。
松苓给她解开发辫,一头浓密的青丝垂散下来。
“松苓。”初月晚看着镜子里的她说,“这几日,小舅舅都没有来过是么?”
“是,未曾见过云小公爷。”松苓答道。
初月晚没有再问。
“公主殿下,为何执着于云小公爷?”松苓对那个人简直烦得彻底,可时间久了,也很想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为何大国师始终不与之明面对抗。
云锦书上次警告后到现在也过去些时日了,大国师要求每天都来汇报云小公爷的安危,好像真把那当成一回事似的。
那个人死了不才最好么?
松苓想着,忽然瞄见镜中,初月晚紫葡萄似的双眼竟然在盯着自己。
这眼神并不像出自个孩子,却像含着冷冰冰的霜冻,一只漫无目的的游魂。
她吓了一跳,忙道:“公主殿下。”
初月晚看着镜子实则在走神,听她一叫马上回过神来:“松苓什么事?”
松苓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公主殿下方才想什么呢?”
“我在……”初月晚疑惑,“发呆?”
松苓不敢问了,埋头帮她理好衣服头发,请她上.床休息。
“刚刚松苓问我为何执着于小舅舅。”初月晚钻进被窝后,忽然想起她的问题来了,“你有没有听过《牡丹亭》?”
“没有。”松苓实话实说。
“哦……”初月晚遗憾,“有机会,可以去听一听呢。”
“那是什么?舞曲?”松苓问。
“是戏。”初月晚说,“讲了一对人鬼的爱情故事。”
松苓本倚着床头听她说,可是她说了以后松苓却不感兴趣,熟悉之后说话也少忌讳,便直接答道:“在下并不喜欢爱情故事。”
初月晚听罢微笑:“松苓和裕宁很不像。”
“这不是自然的么,在下何能与公主殿下相提并论?”松苓不解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人和人的喜好不一样,就很有趣。”初月晚道。
松苓觉得她的话有些何不食肉糜的优越,很是不开心了。
“公主殿下从小养尊处优,自然是可以欣赏那些情情爱爱无关紧要的戏。”松苓略带酸意道,“可在下是孤儿,从记事便在大国师身边供奉应天大帝,每日忙于祭礼事宜,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听去看。而且那种东西,比起关乎大皋兴亡之事而言,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