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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灾难来临之前, 无论是尼古拉斯还是陆远飞,都没有意识到火狼的存在。当空中恒星依旧热烈,远方森林依旧沉寂空荡时, 陆远飞将指挥权交予许恺乐, 便往与队友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在废墟中奔跑,目光始终不离前方之人。那人身穿红岛联赛制服,胸前别着帕里奇勋章, 面容被头盔严密遮挡住, 可陆远飞就是知道她是谁。
前方的人虽有意摆脱陆远飞,但无论如何挣扎,他们间的距离仍在拉近。她咬咬牙,几步踏上巨大的金属残骸,踏着那些坠落的无人机向前跃去,然而待她落地,陆远飞仍缀在她身后。
她站在原地,看着青年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却没了要逃走的打算。难得将一向珍爱的枪械拄在地上, 她摘下头盔,露出底下漂亮的眼眸。
——陆远飞总是能认出维尔莉特。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 陆远飞停了下来。他们就这么沉默对峙着,直到气息平稳一些,维尔莉特才冷冷开口道:“你找错人了,陆远飞。”
“没找错。”陆远飞看着她:“我知道是你。”
“这种时候你不去找找尼古拉斯在哪里,来找我做什么?”维尔莉特沉着脸, 接着冷声道:“你就不担心许恺乐他们真死在这儿?”
“有个可以问的人,总比盲目地找要来得好吧。”陆远飞如此说着,脸上难得不带哪怕一丝笑意:“倒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关心他们。”
“……不要想太多。”维尔莉特攥紧手,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我会说这话可不是因为你们,而是现在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荒谬无理的闹剧。”
“看来你并不认同尼古拉斯那一套。”
“我为什么一定要认同那个疯子?”
“如果不这样,在那边待着不会觉得难受吗?”
“……”浅色眼眸中因为这话而浮上了什么,但很快又沉淀下去,维尔莉特垂眸抿起唇,勾勒出没有温度的微笑:“……你怎么总爱提这些无聊的问题,明明该比我更清楚,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我有我自己必须坚持的事,也尊重你的选择,可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只是在罔顾自己的意愿,一味地在迎合柏莎……”
“够了!”维尔莉特厉声打断他的话:“你又懂什么?明明什么都不懂,何必在我面前摆出这种姿态?”
“维莉。”陆远飞向前迈出半步:“我不想左右你的想法,但你至少……至少要为自己考虑,想清楚你想拥有什么,不想拥有什么。”
“没听到我刚刚说的吗?够了!”维尔莉特向后退了一步:“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妈妈,如非必要,我们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见面。与其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的队友,想想怎么样让……”
她的话突然断在此处。
震耳的轰鸣淹没了一切,火红的光芒从身后崩裂,为天边染上绚丽的色彩。见前方的陆远飞抬头朝上看去,维尔莉特亦转过身,刹那间,滔天火海在她眼眸中铺展,漫地金属席卷进瞳孔深处,维尔莉特怔怔站在原地,只无助地将这场末日装载入眼中。
陆远飞首先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维尔莉特的背影,而后迈开步伐,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
“维莉!”
她听到身后有人如此呼唤。
维尔莉特回过身,身后的人重重扯着她的手臂,拉着她一同在这附近唯一一座稳若磐石的无人机残骸后蹲下。风暴与烈焰在下一刻赶到此处,它们被悲鸣的残骸分作两股,于陆远飞和维尔莉特汇合,包裹住这个小小的庇护所。维尔莉特微微睁大了眼,她能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空气,却看不见任何一丝风暴——身穿制服的青年紧紧环抱着她,将所有危险,统统被隔绝在了这个怀抱之外。
——这是她曾经多么熟悉的温度。
脚下土地在震动,他们身后的残骸在半刻的坚持后被摧毁殆尽,连同其余碎片一同被卷入空中。小而尖利的金属随风穿进维尔莉特整齐的盘发,伴随着啪的清响,松散的秀发随风飘散而上,维尔莉特原想抬头向上看,但温热的手掌已早一步拢下她的头发,将她坚定地按入自己怀中。
“……远飞?”
陆远飞没有答话。
维尔莉特隐隐察觉到不对。
防护罩的光芒在她余光中亮起,风声呼啸中,维尔莉特一直迟疑着的手终于缓缓搭在了青年腰部。她呼吸着鼻端熟悉的气味,又唤了一遍:“……陆远飞?”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维尔莉特的手慢慢朝上摸索,她在触摸到温热黏腻的液体时顿了顿,而后又向上探去。
她的手在颤抖。
心要静,手要稳,这是维尔莉特从记事时起,母亲便告诫她的话,可她现在心如一团乱麻,手也失去了控制——在触摸到那犹如从青年后背生长出的金属残片时,维尔莉特如触电般放手,犹如触碰到的是个骇人的怪物。
“陆远飞!”
风声渐息时,她挣脱开了青年的挟制。向来整齐盘起的秀发此时散乱地披在肩上,可维尔莉特此时已无暇顾及。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那人安静地跪坐在原地,头颅低垂,不再喋喋不休,也不再露出她喜欢的笑容。浅色的眼眸瞬间变得通红,只是在落下泪的前一刻,维尔莉特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把所有慌乱的思绪都压了下去。
——冷静,要冷静。
她飞快翻出存储器中所有的急救喷雾与药液,随后绕到陆远飞身后,小心地查看起伤势。没有工具可用,维尔莉特便拆下其他武器的部件将金属残片裸露在外的部分烧灼掉,急救喷雾止住了流血,伤口周围也经过了消毒,维尔莉特又小心托起陆远飞的脸,可那个人依旧一言不发,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你总说我太顽固无可救药……”维尔莉特多希望能从这人眼中看到狼狈的自己:“可你这样又算什么……?”
小心摘下陆远飞耳边还没损坏的黑色耳麦,维尔莉特抬眸望向远方的天空。被灼烧过的苍穹依旧如往常般清亮,但苍穹之下,却成了一片裸露的荒土。之后不知过了许久,三三两两的人于荒土上站起,空气中的紧迫感荡然无存,唯独留下茫然与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来不及了!吃瓜去上课了!明天开完组会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