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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白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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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解析者们要承担起给搭档编录人格的重任。

    朱谨恍惚听见有人咕哝,要是搭档惹毛自己,就给他人格里加点料,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哦呵呵……朱谨想起周宇那张刚毅英俊的脸,忽然有点不忍心起来。

    然而叶佳再次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不是要给他们编造新的人格,”叶佳解释道,“你们要做的,是根据他的真实人格会对你的伪装人格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来进行编录,这样两人一起执行任务时产生的漏洞最少,也是你们能提供给搭档的最大保护。另外,虽然搭档的反解析器编录属于《感通理论与实践》的考核项目,但我会参与评分。”

    两小时后,朱谨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阳光,她头昏眼花,差点撞在前面人的书包上。

    外头寒风刺骨,室内温暖如春,冷热交替,大脑格外昏沉。朱谨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下闭目养神,下午是感通课,她只希望成鸿不要像叶佳一样打击人。

    教室里,不少人都在迷迷糊糊打瞌睡,但也有精力充沛的在悄声交谈。

    朱谨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要死了,叶佳的课我估计要挂。”

    “不会的,我怎么觉得她在吓唬人呢?大学老师不都这样吗?”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平时越说自己要挂人,期末却给大家过;反而那些和和气气、笑嘻嘻的,最后一声不吭把你给挂了。”

    “真的吗?”胡飞恢复了点精神,又有些不放心地问,“学姐,你确定?”

    “不确定,学弟,我猜的。”艾媛烨笑嘻嘻地说。

    胡飞一起口气还没呼出来,又给堵了回去,他像条鱼似的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怕啥,解析好歹你们在学校学过,我才要怕呢。”李毅不满道,“感通到底难不难啊?”

    “感通不难。”艾媛烨肯定地说,她合上终端,侧着的身子完全转了过来,“任何人都能做到,要不然未来怎么推广?”

    “感通不就是双向解析吗?解析要是简单,你们要用得着学四年?”李毅完全糊涂了。

    “那不一样。”胡飞在一旁插嘴道。

    “没错,不一样。”艾媛烨说,“解析难在现在有反解析器,所以要配合其他设备,还要掌握技巧,感通就不一样了,感通等级高于解析,信号不受反解析器干扰。”

    “那我们还要上一年的感通课干嘛?直接让我们自己去捣鼓呗。”

    艾媛烨似乎被对方的天真逗乐了,她无声地笑了下,摇摇头说,“感通者计划的目标是让全人类接入心联网,它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所有人”的问题。作为新事物,首先我们要在课堂上学习与它相关的一切,然后在生活中使用,而使用中我们又会发现新的问题、产生新的想法。其中确定不好的部分,心理辅导师会做记录、帮助我们排除它,其他的部分会被拿来课堂上探讨,探讨的结果要么被抛弃、要么成为未来新社会规则之类东西的雏形,总之,基地既是学习的地方,也是实验室、研究所一类的存在,要不然他们让我们来这儿干嘛?”

    “我们制定新社会规则?”李毅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他一个刚毕业的军校生,现在的社会规则还没摸透,就要想着自己造了?

    他晃晃脑袋,像赶苍蝇似的赶走不切实际的幻想,跟着胡飞后面喊道,“学姐,你是学什么的?”

    “心联网的社会意义与道德伦理,这是我的研究方向。”艾媛烨说,“我之前是魔法专科的研究生。”

    “哇塞,学姐好强。”李毅张张嘴,心服口服地赞叹道。他这辈子最怕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什么哲学历史道德影响社会意义,在他脑子里永远是滩搅不开的泥糊,能听懂艾媛烨的一番话已经是他高中毕业以来的巅峰水平。

    “一般一般。”艾媛烨谦虚道,“我们班解析者里成绩最好的是何淑娴吧。”

    胡飞思考了一两秒,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他偷偷瞄了一眼隔着几排座位的何淑娴,心道自己也许该把考试那天的事儿和她说开比较好?

    “搭档里成绩最好的是谁?”

    “不知道。”李毅想想答道,“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都不怎么认识,不过我兄弟的成绩很优秀。”

    他得意地说。

    “啊,你说周宇吗?”胡飞说,“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他去部队研究所了,上头安排的。”李毅自豪道。“他昨天就去了那边,估计有实验所以没回来。”

    艾媛烨微微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上头昨天就帮他安排了?!”

    “对啊。”李毅不由自主挺起胸膛。

    “他排名多少?”艾媛烨问。

    “呃,一人之下。”李毅说。

    几个座位开外,朱谨听得嘴角抽搐。

    “我还以为向荣兵能安排这么快已经够厉害了,”艾媛烨轻声说,“他是我搭档,今天早上接到通知的,排名第四,真没想到还有更快的。”

    “也许跟事情难易程度也有关系呢?”胡飞想了想说,“不一定都按排名来吧?”

    艾媛烨摇头,她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政府出面,还有什么难办的事?现在通讯又这么发达,我认为他们就是按排名分的先后,为了激励我们好好干。”

    三人陷入沉默,大家各怀心事,少年人的那点烦恼、欲望在心中翻腾,在暖气作用下熏得人微躁。

    这时教室门开了,周宇带着一股寒风走进来,三人不防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坐在门边的人不满地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继续沉醉于梦乡。

    周宇四处看了看,无视了李毅挥舞的手,走到朱谨座位旁,小心翼翼地把包放下,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转身又出了教室。

    李毅舞动的手僵在半空,他回过头,两眼放空地看着艾媛烨和胡飞,“遭了,我没想到周宇的搭档就在旁边。”

    艾媛烨自动过滤了前半句话,好奇地朝那边看了看,“就是那个穿白羽绒服的女生吗?”

    “是的。”李毅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她刚才不会听见了吧?”

    “人家在睡觉呢。”艾媛烨淡定地说。

    “你昨天不是和我说见过她吗?怎么没认出来?”胡飞疑惑地看着李毅。

    “她昨天扎的马尾,穿的也不是这件衣服。”

    艾媛烨表情微妙起来,她和胡飞一起盯住李毅,满脸的不怀好意。

    “我……”李毅喉头滑动了一下,终于承认道,“我对女生脸盲。”

    “哦。”艾媛烨了然地点头,瞥了眼朱谨的丸子头,“原来你是根据发型和衣服来认女生的,学弟,我很好奇你明天还认得出我吗?”

    胡飞疯狂的笑声把周围人吵醒了,何淑娴从终端上抬起头,看了噪声源一眼。朱谨揉着眼睛,视野中一片模糊,她呆呆地坐着,懒得去看笑声主人打了马赛克的脸。

    “遭了,”马赛克脸停止了嘲笑,“我好像认识她,这不是朱谨吗?李毅,你怎么不早说?!”

    过了一会儿,视力恢复了正常,朱谨活动活动脖子,估摸自己刚刚睡了有五分钟左右,她摇摇头,对这种质量的睡眠表示认命。

    旁边座位上多了一个包,朱谨看见经典的瑞士军刀logo,这年头是个男的就有一个这样的包,车站更是一抓一大把,朱谨索然无味地移开视线,打开扩展屏,忍不住对着终端打了个哈欠。

    闭嘴的时候,她和屏幕上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周宇刚从洗手间洗了个脸回来,走廊上,风咆哮着把他吹了个神清气爽,微湿的脸还没到教室就干了,此刻被暖气一熏,他登时有种变身白煮蛋的错觉。

    座位上朱谨已经醒了,但又显然没睡醒,周宇看着她一脸懵懂打了个哈气,只觉得好笑。

    朱谨瞪着他,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形象全毁。

    “辛苦了,上午的课感觉怎么样?”周宇坐下来问道。

    朱谨听着那句“辛苦了”,心里说不出的不爽,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还好,就是老师要求比较严。”

    周宇点点头,“没事,慢慢来。”

    “研究所感觉怎么样?”朱谨看见他淡淡的黑眼圈,心想昨晚估计熬夜了。

    “……很厉害。”周宇难得卡了词,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只好反复说道,“真的很厉害,我做梦也没想到能接触到这个层次的内容,怎么说,感觉又燃起希望了吧,我原来以为没人对航空感兴趣了。”

    是的,没想到国家其实一直没有放弃,他想,总有一天人类会属于宇宙。

    朱谨对宇宙飞船不太感兴趣,她凝视着周宇,仿佛恍惚了一瞬。

    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表情,朱谨想。

    她张了张嘴,想回应点什么,这时班里忽然安静下来,大家的注意力被门口出现的身影吸引,一个男性身影匆匆登上讲台,一边喘气一边放下包。

    “不好意思同学们,我来迟了,路上有点堵,请大家见谅。”成鸿歉疚地弯下腰,随后直起身来,他脱下外套,显出修长匀称的身材,他在男性中属于骨架偏小的一类,所以肩部并不宽阔,但非常挺拔,时刻给人一种舒展的美感。

    朱谨悄悄把话咽了回去,抬头看着讲台。

    “我叫成鸿,和大家昨天已经见过面。”成鸿说,“特别说明一下,cheng是成功的‘成’,不是耳东陈,前后鼻音分不清的同学要注意了,hong也不是小红花的‘红’,是三点水旁、黄飞鸿的‘鸿’,希望大家能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我在同事的终端上看到过各种‘’或是‘’,唯独没有正确的那个。”

    全班爆发出一阵笑声,成鸿自己也笑起来。

    “《感通理论与实践》这门课作为感通班的特殊课程,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成鸿轻快地说,“我知道在座的解析者们在学校里都或多或少学过一些感通知识,但那些知识只够起到一个基础作用,很多内容都需要你们从现在开始学习,从没有学习过心联网技术的搭档们也不用担心,在感通上大家的起点可以说是一样的。”

    尽管成鸿语气温和,可很多人还是一脸凝重,其中大部分都是早上上过课的解析者,胡飞眼皮一跳,想起艾媛烨说的“一声不吭把你给挂了”。

    昨天方恒说过的话回荡在朱谨脑海里,她调了调屏幕的位置,里面刚好可以看见周宇聚精会神的侧脸。

    “还是该问一下成鸿考核的事。”几秒钟后,朱谨对自己说,她闭上眼睛,把屏幕放平,这样里面就映不出其他人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