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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亡的第二次协商发生在礼拜二,唐宁请假了,这波不速之客好好羞辱了耿秋一番。
依旧是一辆大巴车上下来30号人,停在天帆的厂门口,门卫统统拦在自动门外。耿秋从办公楼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发生了些口角之争。
耿秋看到这次带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脖子上一条大粗链子,露出手臂的纹身。上次她没见过,她开口圆场:“这位大哥……”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呵斥住:“这么大个公司,就让你这么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出面吗?这公司领导都死光了?”
这波人很明显来势汹汹,耿秋一听也来火了,但是她理解家属的情绪,深呼一口气:“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是唐经理,但是唐经理今天出差了。”
“出差了?是躲着不敢见人吧。”纹身男恶狠狠的瞪着她。
“怎么会呢?我们这么大公司,躲的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呀。”耿秋打着圆场,好着好气的解释道。
“叫你们老板出来。”纹身男气势嚣张,挑起头来。
“对。”众人起哄,很是义气。
“是这样,您看,唐经理是我的领导,你们派两个信的过的人跟我谈,我会把你们的想法转达给唐经理。”耿秋有些生气,但为了不激怒他们,影响到其他员工,她忍气吞声,好脸相待。
“你就是条狗。”陈黜的姐姐骂她,泼妇气质一览无余。
“跟你谈,你算什么东西。”纹身男也拧巴着眉毛冲她凶道。
“你家里没死过人吗?”依旧是陈黜的姐姐尖锐的叫道,手指着耿秋的鼻子。
任她再好的素质,也要暴跳如雷了,何况她也经历过丧失亲人的痛苦,当年她才十五岁,她的痛比他们还要深。
“吱~”随着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走下车来,把耿秋完完全全挡在身后。
他的眸子里满是阴厉:“我跟你们谈。”转过身去,轻拍了耿秋的肩膀,柔和了语气,“别怕。”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做主。”莫思凡阴沉着脸,原来他一直以厚待死者家属为主导,尽可能的多给一些安慰。现在看来是太过仁慈,对方有些得寸进尺了,刚刚他们对耿秋说的话他都听到了,那个瘦弱的人儿勇敢的挡在前面,只是他看到了她的痛苦之色。他记得当初她说她十五岁那年就失去了母亲,从此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活着。
“他是上次来吊唁的那个领导。”陈黜的姐姐捅了捅纹身男。
“对,上次就是他承诺我们的。”另一个亲戚想起了莫思凡是出现在陈黜葬礼上的。
“承诺?我承诺你们到这来闹事了?”莫思凡阴着脸,满脸讥讽反问道。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也许是他天生的气场,也许是他脸上的冷峻,纹身男也及时闭上了嘴。沉默一会儿,他鼓起勇气,却不像刚刚对耿秋那般盛凌,反倒是底气不足了:“是你的下属先为难我们的。”
“呵”,莫思凡冷笑一声,从口袋中抽出手来,“我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话。”
“你说吧,怎么谈。”纹身男心虚,转移了话题,从而进入主题。
“先跟她道歉,不然免谈。”
耿秋震惊,心里泛起涟漪,莫总他竟然让他们跟她道歉。
“不可能,你别逼我们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来。”陈黜泼辣刁蛮的姐姐见纹身男失了气势,冲上前来。
“过激?你以为我们的安保都是吃素的吗?”说完,整个保安队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魁梧的保安队长身高有两米,200多斤,说是安保,个个都是练家子的。
“这么迟?”莫思凡不满,若是他们早点来,耿秋也不至于被人指着鼻子骂。
“对不起,莫总。”保安队长也委屈,耿秋并没有通知他,还是他在监控室看到莫思凡单枪匹马的对几十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没想到还是被批了。
这下对方明显怂了,纹身男对着耿秋:“美女,哥哥错了,对不起。”
“不要占她便宜。”莫思凡周身都是寒气,眼中好像迸发出利箭,看的纹身男一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美女,对不起。”纹身男重新组织了语言,向她道歉。
“还有你,道歉。”莫思凡又动了动下巴,冷冽的对着有些错愕的女人说。
女人被他的气场和这阵势吓住,识时务的低下头来:“对不起。”
耿秋摇了摇头叹息,“我15岁开始,便是个孤儿,我的母亲死在渣土车下。陈黜的离开,我感同身受。”她看向陈黜的妈妈,老人至始至终未开口,她知道这里真正意义上悲伤且值得人心疼的就是她了。果然老人哇的一声哭出来,释放着压抑已久的悲痛。
莫思凡听着她毫无波澜的声音,心中更是不忍,她少年时期便已经历着这人世大悲了吗?怎叫人不心生爱怜?他拍了拍她的肩,轻柔的说道:“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耿秋的内心还是有些悲伤,翻起的旧事和惋伤的近事,轻轻说道:“好。”
莫思凡见她走远,柔情收起,指了指纹身男,“陈父、陈母、你跟我进来,其他人离开。”
“不行,我不能走。”陈黜的姐姐开口说道,她觉得自己亲自谈判才能放心,这男人有时候抹不开面子,她可是打滚撒泼样样做的出。
“。。。”莫思凡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往公司里走去。
“等等”,纹身男喊住他,他清楚,若是天帆拒绝庭下和解,即使申请仲裁,他能拿到的也有限。
“回去。”他一个巴掌甩在女人脸上,呵斥道,声音之响震住了在场许多人。
莫思凡皱了皱眉头,“进来吧”,然后向会议楼走去。壮汉跟在身后,两位老人也颤巍巍的跟上,阿彪觉得此刻应该履行他保安队长的职责,也跟在了后方。
半边脸很快便肿起来,女人的脸上闪过愤怒,转而绝决,自己的男人从来不把她当回事,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不管人前人后。她既可怜又可恨,最终还是跟着其他人上了大巴车,就算被打,她也没掉下一滴委屈的眼泪,她用泼辣包装自己,从不要别人的任何同情。
“说吧,要多少?”莫思凡坐在会议桌主席台上,开门见山的问。
“五百万”,壮汉竖起右手五个手指。
“您二老也是这个意思?”莫思凡面不改色,转向陈父、陈母。
“我、我们听大村的。”陈母犹豫道,还是心一横,认可了这个天价。其实她压根不想要钱,她只要一个完整的陈黜。可天不遂人愿,陈黜死了,女儿女婿已经警告过她了,若是她自作主张,便会撵她出门,任她自生自灭。
“你还真敢要。”
“陈黜活着的时候,年薪15万,算下他还有33年才退休,这期间不可能不涨工资,我们要五百万是便宜了你们。”纹身男点了根烟,叼在嘴上,这账他算得可是清清楚楚。
“会议室禁止抽烟。”阿彪从他嘴上夺走刚点的烟,俯身凶恶的看着他。坐着的男人抬头刚好看到阿彪滚动的喉结和密密麻麻的胡渣,不争气的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哦?这么说,你们还吃亏了?”莫思凡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心中却满是鄙夷。
“也不谈吃亏不吃亏了,五百万一次性付清。”壮汉挥了挥手,好像他是多么讲义气的一个人。
“那我倒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分配这五百万。”唐宁向他汇报第一次谈判的情形时有提到这一大家子人为了这笔补偿金争得面红耳赤。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怕是两位老人一分都得不到吧。”莫思凡试探道。
“他们吃我的住我的,还要钱干什么?”大村拍了拍胸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陈黜丢了性命,陈母失去了儿子,你倒是白白赚了五百万?”莫思凡冷笑一声,一步步诱导着他。
“这……”陈母面色犯难,这大村跟她毫无血缘关系,平时待她也不好,若是拿了这五百万,再一脚踹开她,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这是勒索。”莫思凡毫不客气的挑明,他不想再同他废话下去。
“那你说多少?”纹身男握紧了拳头,显然忘记了刚刚的怂样。
“二百万。”莫思凡一口价,本来如果他们乖乖不闹的话,他打算出二百万,加上工伤可报的一百万,他们能得到三百万。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这也太少了,再加点。”壮汉有些讨好的说,他想尽快谈妥,拿到钱,以免陈母后悔,夜长梦多。
“你们回去考虑一下,能接受联系唐经理,这是唐经理的名片。不能接受就去仲裁。”他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对了,不要试图做一些过激行为,挑战我的底线。”最后这话有些威胁的成分,像这样的无赖,保不齐会再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
“阿彪,送他们出去。”
保安队长阿彪彪悍的说了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