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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叶话音刚落,忽想起墨彦今早去了凉州,这次分别要好几天才能再见,不免心里暗暗叹气:自己还真是不争气,两人才刚分开就分外想念了。
两日后,墨彦日夜兼程赶到凉州,墨彦没有直接去找墨侯爷,而是去了薛行义的大帐。
“薛正将,墨侯爷可好?”
墨彦拱手行礼,没有客套直接说明来意,薛行义见他一副疲累的模样就知是赶路而来,也不废话直接说了实情。
“前日在帐中才见过墨侯爷,身体硬朗得很,只是今早神色慌张地出了大营,这都快日落了还未归。”
“多谢。”
墨彦出了大帐往墨侯爷的军帐奔去,他要先找到父亲的正副将了解情况,但是两人都不知墨侯爷出营是所为何事,只知他独自去了平康县的朔方村。当墨彦带着侍卫到达那里时已经天黑,墨彦只能再次找到墨侯爷的旧部帮忙。
“小侯爷。”
一黝黑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拱手一礼,是几月前随墨彦进入荒漠的李领队。
“李叔父不必多礼。”
墨彦大步上前将他扶起,男子从前是父亲麾下的副将,打仗伤了手筋提不起利器,墨侯爷就准他伤退回乡娶个小娘子好好过日子。
谁知这李将军不好好过日子,组建了一支荒漠小队,专门带人横穿沙漠往返两国边境,他们收取镖局佣金的一半,但只接受小商队或是有困难的人们,这让往返两国探亲的人们很是欢喜,再也不怕遇到土匪或是镖局坐地起价。
“礼节还是要得!”
李领队咧嘴一笑,他能看到小侯爷娶妻生子真是此生无憾了。
“今日的酒回头一定补上。”
墨彦从不食言,每次来李家他都会带上一坛好酒,今日约李领队仓促没有带酒来,等办完事墨彦是一定给他补上的。
“好说好说!”
李领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喝酒,因为这事年轻的时候没少让墨侯爷训,军营有句话:李将军和墨小侯爷是军法都管不住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默契的微笑胜过万语千言。
“说正事。”
李领队抬手抹了把脸,小侯爷特意从京城赶过来不可能只是看看他,一定是出了大事。墨彦敛了脸上的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墨侯爷的下落。
“今日来是打听家父的事,您知道他的去向吗?”
李领队抬眸看向左上方,不多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回道:“我想起来了,自从上次随小侯爷去了荒漠,我就多有留意商队的动向。墨侯爷最近与一荆平国商队的领路人私下来往过几次,应该是墨侯爷安插在荆平国的探子。”
李领队说得十分肯定,以他对墨侯爷的了解那领路人是探子无疑,不过墨侯爷这几年很少亲自出面,这次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他们都说了什么?”
墨彦皱眉不解,墨侯爷自母亲死后完全改了性子,他开始小心谨慎,有时候甚至会瞻前顾后。从前带兵打仗墨侯爷会冲在最前面,而后他却畏首畏尾,躲在军营很少亲自应战,一身武艺还真是可惜了。
“这是机密,我的人只是暗中保护侯爷,这才撞见侯爷与他见过两面,别的就无从得知了。”
李领队摇头,他已不是侯爷亲信,对接探子是军事机密他自己不会知道。
墨彦的眉头皱得更紧,此人怕是父亲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人,若是找到他就好办了,兴许两人就在一起也说不定。
“哦,对了!我那兄弟说,对接的人走后侯爷一直嘴里嘟囔着,什么山什么瑶的,好像是一句诗……”
李领队是个大老粗,哪里会诗词歌赋,手下小弟当时慌里慌张也没有记住多少。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墨彦薄唇轻启,慢悠悠地把诗念了出来,李领队瞬间兴奋不已,这凉州的读书人太少了,自离开侯爷他是许久未听人吟诗了。
“小侯爷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墨彦皱眉点头,不知该怎么解释给李领队听,此事有些年头,怕他不记得或是压根不知情。
“李叔父还记得我母亲有个兄长吗?”
李领队睁大了双眼,原来跟洛夫人有关,难怪侯爷会如此一反常态。
“我记得,他好像叫洛月……对,就是这个名字,侯爷找了二十多年,莫不是如今找到了?”
墨彦倒不是这么觉得,此人销声匿迹二十余年,为何会突然出现,怕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父亲才好。
“明早出朔方关去荆平国。”
“我这就去准备。”
墨彦回了之前找好的落脚处,吩咐下边的人守好这里等他回来,他饭后在檐下挂了个银铃,不多时承如影在屋内现身,对墨彦躬身一礼。
“影护卫来得真快。”
墨彦放下手中的茶盏,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自从他知晓承如影与温家三小姐的事,就总想着再见他一面。
“小侯爷暂时回不去了,要给小姐传信吗?”
“看来今日所见,你已猜到了此事。”
墨彦点头,抿了口茶将今日之事具体说与承如影听。亲笔信要用快马送他怕来不及,若是用“半山亭”的信鸽带密信回京,不出两日就会送到。
“信上照实说吧,我答应不瞒她。”
墨彦一想到温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一想到她看信后失望的表情,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密信需要特殊的字符书写,小侯爷若没有什么事我退下了。”
承如影说完抬脚就要走,墨彦连忙喊道:“等等。”
承如影停了脚步,墨彦走过去将房门关好,眼中略带忧伤地看向他。
“三年前,我将温小姐抱起时她还有口气,她说......”
承如影握紧拳头转过身去,墨彦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她说,有来生定做你的妻。”
承如影的肩膀瞬间垂了下去,无声的眼泪尽数滑落,墨彦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说给你听的,当时你就在我身后,可曾听到?”
“嗯,她看着我,说的……”
承如影哽咽着回道,反手抹去泪水,扬起头不让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他握紧剑鞘回身微微拱手,转身跳出窗外。
“可惜了一对璧人。”
墨彦被他那种伤感的情绪所感染,若那日坠落的真是婷儿,面对容颜尽毁身中利箭的爱人,他相信自己做不到承如影的隐忍,那种痛一定是终身难为无法释怀的。
一大早,墨彦与李领队整装待发到达朔方关。这次李领队只找了两个帮手,也是上次进入荒漠队伍里的人。两人看起来很是年纪不大,其中一个甚至比墨彦还小上两岁,但他们生在大漠长在大漠,对眼前这片沙漠再熟悉不过。
“我们的运气不错,这半月只有一支商队过关去荆平国,刚好就是今天。”
李领队显然有些兴奋,年前的战乱爆发后他就没再过沙漠,不是他不想是墨侯爷不允,没想到再次进入这漫天黄沙居然也是为了寻找他。
“这么少?”
墨彦诧异,两国年初就已停战,荆平国这次败得彻底,阴山以西面还让出了一个县,这多亏了王绾儿想出用沙土扑灭石脂之火的法子。
“战乱虽平息了,但战乱后荒漠附近常有狼群和土匪出没,小商队不敢出入。”
李领队轻轻叹气,百姓的生活往往是受战争影响最大的,所以墨侯爷才会守了这里二十多年,如今年少有为的薛小将军和王姑娘来了,他也该歇一歇了。
“小侯爷放心,今日是有镖局护着的大商队,我与那领路的相熟,所以才能混进来,不过不能带太多人。”
“只是打探行踪,足够了。”
墨彦眯起眼睛望向身后,有他跟在后面跟着,自己倒是安心不少。
一行人上了骆驼紧随商队进入这黄沙之中,商队穿行在沙漠间,马上到风季沙尘飞扬骆驼也行走艰难,这也是商队变少的原因之一。
正午的太阳异常毒辣,商队决定在沙丘阴凉处休息半个时辰,李领队下了骆驼走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吗?”
墨彦低声问道,李领队皱着眉显然情况不太好,不过这也是在他们意料之内的事。
“我问了商队的人,确实有貌似侯爷的人被人带着进入过沙漠,但没人见过他回来。”
墨彦坐在沙丘阴凉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其实他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他希望父亲真的是去了荆平国,这样的话一定是洛月舅舅有了消息,先不管真假起码是个消息。但又担心父亲去了会有危险,他是戍边军最高指挥官,若是他身份暴露不光军队就是百姓也饶不了他的。
“不管侯爷在不在荆平国,要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还是要先找到与侯爷接头的那个领路人,看来这趟荆平国之行是在所难免了。”
李领队分析这当前的形势,墨彦点头同意,确实如此,现在找不到人再多猜测都是徒劳无益的。
过了最热的正午,商队修整完毕再次启程,李领队借着灌满水袋饮水的工夫,敛声屏气地走了过来,低声与墨彦说道。
“小侯爷,我们身后一直有个人跟着,是敌是友?”
李领队虽是伤了手筋只能匕首和暗器对抗敌人,但他从军多年敏锐的直觉,在黑夜中偷袭的敌军从未逃过他的耳朵,更何况是在这无处躲藏的大漠之中。
“是来保护我的,半山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