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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桥上,热闹的花灯船会已经结束,但极目远眺汴河两岸依旧繁华非常,河岸两边仍有放河灯祈福的人们。
“好可惜,还是没赶上。”
一公子打扮的高挑男子带着面具飞奔到桥边,眼见花灯船渐渐远去泄气地哀嚎着,穿着黑红色短衫的碧霄扯着斗篷紧跟在后,见他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打趣道。
“过几天元宵节的花灯更好看,到时候再陪你来,若不是你凑热闹也不会错过。”
面具之下是温简冷峻的面容,他大哥温言向来是个不饮酒不听曲的人,今日元日他不在家陪着四弟,跑到这勾栏瓦舍来必定是要见非常重要的人,可是没想到此人是长公主楚天娇。
微风拂过透着一股寒意,唤回了温简的冷静和理智,他将面具摘下背靠在桥上,侧首看向身旁的碧霄,她正望着水中的花灯发呆,神色明显暗淡下来。
“我们也放个河灯吧。”
碧霄点头没有说什么,愿那小小的河灯能为他们的双亲报个平安,托他们的福气遇到了彼此。虽然两人没有相似的地方,不过没有双亲这件事上倒是格外一致,他们还真是有缘分。
“瞧你这一头的汗,方才跑得像个孩子。”
碧霄将手中的剑鞘别在腰间,随即点起脚尖为他擦汗,细心帮他正好发冠,温简抬头看着她抿嘴一笑,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一群孩童手拿花灯从桥上经过,顿时人流攒动,喧哗吵闹。温简拉过碧霄,又抬手将她护住。碧霄抵在他的肩下,闻见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甚是安心。
“你还好吗?”
碧霄笑着点头,任由他拥揽着自己,淡淡的药香气充盈着她的鼻尖,下次她出京定要管他要几个香囊带在身上,不但安神还能以解相思之苦。
“此处位于桥上拥挤无序,太过危险,我先带你下去。”
温简将她半护在怀里,向桥下走去,眼见一对兄弟谈笑间走过,温简又想起温言的事,不自觉地低首垂眸。
两人沿着汴河随意地走着,遇到感兴趣的小吃和小玩意就会停下来,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到城西的温家医馆。温简下意识地往里瞅了一眼,未见温言的身影。今日是元日只有一位老大夫坐堂,眼下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节。
“大公子的事,你真不准备过问吗?”
碧霄知道他很是在意此事,只是心里一直较着劲,不愿承认自己的担心罢了。
“我相信大哥,再说他们私下见面我也不好过问。”
温简一笑而过,再次将此事压在心底,不再多说什么。
“嘴硬心软。”
碧霄嘴角一瘪,他这说辞自己最为熟悉,这回儿说得很是清楚明白,回头该关心还得关心,她不信温简能忍住不问,反正她遇到晴空的事事无法做到不管不问的。回想这一年过得还真是精彩,小姐成亲,向家决裂,弟弟娶妻,还有秦嬴的事,件件惊心,事事担心,不过好再每次都逢凶化吉。
两人再次回到汴河边,此时的人群已然少了许多,正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晚膳的时候,碧霄四下张望着晓春的身影,她记得晓春最是喜爱醉仙楼的菜肴,若是遇到两人可以一起吃顿饭再回府也不迟。
“霄儿,我有礼物给你。”
温简说完从袖中摸出一个锦盒偷偷藏在身后,但碧霄的心思全部在他身上,只顺口回着他。
“什么礼物?”
忽然空中霎时间绽放了夺目的烟火,响彻京城的夜。
“好美,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吗?”
碧霄挽住他的手臂,笑颜如花,两人伫立在河边,共同欣赏着璀璨夺目的烟火。
“你喜欢就好。”
温简负手而立,紧了紧手中的锦盒,里面是他精心挑选的发簪,不过这免费的烟火也不错,只要她开心就好,这发簪有机会再送她也不迟。
烟火燃尽,汴河两岸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热闹,碧霄抬眼一下子就寻到了程暖鑫的身影,他穿着锦衣裘服贵气十足,实在是太好认了。
“那不是晓春他们吗?快去打声招呼,正好一起去醉仙楼吃饭。”
碧霄指了指不远处的桥上,拉着温简朝那边奔去,温简慌忙将锦盒收回衣袖,抬首向桥上望去。
“两人看起来谈得甚欢,咱们现在过去不合适吧。”
“你懂什么,越是这样的氛围,越是不能让他们太过亲密!”
碧霄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飞过去,温简不解其意。
“你耍什么花招?”
“还不是跟你学的,快走!”
碧霄没好气地回怼他,她这心眼子哪有温简多,一看他就是故意装傻拖延时间。
温简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她无情揭穿,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心里暗暗叹道:程兄,我只能帮你到此了,自求多福吧……
“晓春,可找到你们了!”
碧霄拉着温简煞风景地突然出现,程暖鑫在内心抛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原来墨兄平日里见他来侯府是这种糟糕的心情,怪不得他那眼神都能杀人了。
“碧霄姐,我饿了……”
晓春见是碧霄立马贴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
“醉仙楼,走着。”
“好!”
晓春欢呼雀跃着,两人手拉手下了桥,温简招来温家的马车,四人上了车往醉仙楼驶去。
“醉仙楼酿了新酒,温兄今日可要尝尝?”
程暖鑫虽问的是温简,可眼神却飘向碧霄那边。
“程公子看我干嘛?今日难得出来,我跟晓春自然要小酌几杯了!”
碧霄含笑回道,小酌怡情养性,她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温简之前喝得太猛,偏偏酒量也不太行,一醉酒就跑向宅去闹她,三天两头不得安宁。
“既然如此,我今日也尝尝。”
温简程暖鑫着实佩服,这话说得十分中听,没想到软话也能说得这般不卑不亢。
“放心,不会多饮。”
程暖鑫这话自然是说给碧霄听的,别看温简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但私下却是个怕夫人的主,自从他与碧霄定了亲就再没出去应酬过,别说喝酒就是晚归都能少,日后成了亲怕是相聚的机会都没有。
不多时,马车停在醉仙楼,温简最先下了马车,接着是碧霄以后是晓春,温简带路先与晓春进了醉仙楼,程暖鑫下了车被碧霄拦在门口。
“程公子,我家晓春虽是护卫但也是我们向家的人,你若是对她有意可要多上心才是。”
碧霄开门见山地与程暖鑫谈,正所谓丑话说在前口,若是这点肚量都没有趁早断了念想,江湖女子可不是大家闺女,说话做事随性率直,世家公子多半是不敢招惹的。
“碧霄姑娘教训得是,日后我会多多为她考虑。”
程暖鑫拱手一礼,算是对今日之事的道歉和感谢,他既然清楚自己的心之所属,自然会为两人的日后多做打算。
“爽快,今日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碧霄摆手做个请的动作,程暖鑫也不扭捏推让,径直进了醉仙楼,论酒量他自己比不过碧霄,但这颗真心绝无半点掺假,倒是经得起醉酒之后的各种考验。
华丽的马车内,楚天娇神情落寞地望着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为何就她遇不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另一半。
自从那日温言为她送来山楂糕,自此她便爱上了这片竹林,总想着有一日会与他再相遇,可惜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比起得偿所愿,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温言在勾栏瓦舍说的话让她心碎,她也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对他的自白,还哭得梨花带雨。
“是因为温叶吗?我不是诚心与她作对的,我为上次陷害你的事道歉,你别急着拒绝我好不好?”
楚天娇自嘲一笑,她都说得那么卑微了,面前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虽怜香惜玉地递来绢帕,但态度却没有半点转变。
“此事与旁人无关,长公主身份尊贵……”
温言诚惶诚恐地躬身叩拜,他自知方才自己所言是以下犯上,但感情的事向来不能勉强,若是圣上赐婚他定是要抗旨的。
“你少拿那些话搪塞我,是不是心里有欢喜的女子了?”
温言垂首不语,他有些后悔入宫,心底的秘密原本被他隐藏得很好,但是在长公主的深情注视下他无所遁形,自己隐藏至深的情感都被她一眼识破。
“你说得对,我们都是爱而不得之人。本宫乏了,带温医馆去一楼看戏。”
楚天娇反手拭去眼泪,神色恢复如常,她还是第一次在除皇兄以外的男人面前落泪。
“臣告退。”
温言躬身退下,转身出了雅间下了二楼,此时的戏台之上演着《西厢记诸宫调》,戏台之下的公子小姐看得个个入迷,他听不管这些情情爱爱直接拂袖而去。
“奴婢为长公主好是不服气,定是那温叶怂恿的,这温家人的脑袋都长在头顶吗?”
宫女小红进来为楚天娇松肩,言语间都是为楚天娇所不值,。
“温公子确实是有能耐傲慢的,目中无人倒不至于,不过那温叶凭什么用都要跟我抢?皇兄,小侯爷,这次又是温公子,我不明白不甘心!”
楚天娇越想越气,直接将桌上的茶盏和糕点打翻在地,她只想让她在乎的人多看自己一眼,为什么温叶那短命的家伙非要处处与她作对!
宫女小红笑盈盈地问道:“长公主可还记得沧州的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