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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惠民药局今日已开门坐堂三日了,温言在后堂看诊忙得不可开交,连温叶悄悄来访也没有注意到。
“主子,我们要这样吗?”
晚照扯了扯身上的男子衣衫,温叶十分肯定地点着头,两人今日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扮成了江湖游侠,不过还是被温简一眼认出。
“二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温简这几日都在惠民药局帮忙,方才去堂前取东西一眼便看到娇艳的温叶,她每次的男子打扮都是多此一举,反而更让人注目。
“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看看。”
温叶抿着嘴一脸无奈,自从凉州回来连衍帝都很少招她入宫了,墨彦自那日出城就一直未归,她把侯府收拾个遍府中再也无事可做。听说衍帝在京城开了惠民药局就过来看看,不曾想是温言掌管药局,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随我进来,大哥知道你来一定很高兴。”
温简不由分说,拉着温叶进了药局往后堂走去,晚照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附近的巷子里,抬脚刚进药局,只见一身形消瘦的五十多岁的男子,手捂着胸口鬼鬼祟祟地掀开后院的门帘钻了进去,晚照见他行踪可疑,也紧随其后闪身进了后院。
“天娇长公主到,众人还不速速跪下回避!”
一洪亮的喊声划破了药局的平静,一行人的到来瞬间打乱了百姓们井然有序的排队,众人纷纷退到墙角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把头抬起来半分。
“这是谁啊?排场那么大!”
温简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外走,温叶也紧随其后跟着出了后堂往前厅去,到了前厅她一看就认出,立在门口的是慈明殿的公公,连忙出了后堂迈开步子往后院走,她不是怕楚天骄只是不想给温言添麻烦。
“温叶,见到本宫不行礼吗?”
楚天娇气势正盛,她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找温家麻烦的,没想到意外地遇到了正主,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过长公主。”
温叶抿嘴一笑,躬身行礼,她现在是成阳侯世子妃,不用与平民百姓一样行跪拜大礼。
“起来吧。”
楚天娇很是得意,温叶能乖乖向她低头还真是难得,无非是为了温家的名声和温言的官运。不过她越对自己顺从,她越是想趁机给她来点教训,怎么说也是她准备好久的,可不能浪费她一番心意。
“来人,搜!”
“长公主可是要找这个?”
晚照手里拿着个布兜从后院进来,伸手将布兜的东西倒在桌上。温简只看了一眼就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乌头附子有剧毒。
“此物何处寻来的?”
晚照刚想说出实情,却被楚天娇抢了个先。
“还能是哪里,就是你们惠民药局私藏毒物,居心不良!”
“有毒!”
跪在地上的百姓一听“有毒”,纷纷扔了手中的药单子,开过药的纷纷吵吵着退药还银子。
“主子,她是有备而来。”
晚照揉了揉眼眶轻声低语,这长公主分明是来栽赃陷害的,说不定上次温大公子入狱就是她搞的鬼。
“无妨,先让她得意会儿。在医馆药局,大哥可不是好拿捏住的。”
温叶莞尔一笑,她倒是不担心这毒物,只是心疼温家被她所累了,看来她得进宫面圣,好好与衍帝聊聊他这宝贝妹妹了。
“选之,怎么回事?”
温叶正想着,温言从后堂过来,一眼看到男子装扮的温叶,忍不住展颜一笑,喜上眉梢,这让楚天娇的心里很是不痛快。
“温医官,恭喜啦!”
楚天娇阴阳怪气地说着话,温言也不恼,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拜见长公主。”
“架子满大啊!”
楚天娇嘴角勾起,她这么明目张胆地与温言过不去也不是第一回了,前日她与温言结了梁子,今日来讨个说法,即使圣上追究下来也舍不得罚她的。
“温某给长公主赔不是了。”
温言再次躬身行礼,她方才姗姗来迟,是因为他在后堂为病患施针实在走不开,这刚完事就听到众人吵吵着要退药,于是急忙赶了过来。
“你们药局有毒物,怎么解释?”
楚天娇指了指桌上的乌头附子,一脸得意地兴师问罪,她今日定要让温言脸上无光再进牢房。
晚照见楚天娇嚣张的模样很是不爽,一拍桌子怒道:“谁说是药局的,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后院一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过来,正是晚照进门看到的那鬼鬼祟祟的男子。
“是他带进来的,我亲眼见到他将布兜藏在晾晒的药材中。”
正好在后院晾晒药材的医官说着事情的经过,人赃并获那男子再无抵赖了。
“废物!”
楚天娇低声咒骂着,她仗着衍帝对她的宠爱纵容,在京城向来就嚣张跋扈,眼下也不怕众人听见。
“此物名为乌头附子,虽是毒药不假,但也是治病良药,如何炮制用量多少,是生死攸关的事,救人害人很难分辨。”
温言看似为众人解释,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楚天娇不曾离开,这让楚天娇格外心虚与不安。
“大胆温言,是想恐吓本宫吗?”
“长公主请随我来。”
温言淡淡一笑,顺手拿起一块乌头凑在鼻尖闻了闻,转身进了看诊的后堂。
“别跟着。”
楚天娇对公公和宫女摆了下手,远远跟在温言身后,她倒是要看看一向绵软的人今日倒是有些脾气,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男子气概。
“张嘴。”
温言走到一半突然转身,楚天娇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一股苦涩的味道冲入她的口中,温言点了下她的脖颈穴位,只听口水吞咽的声音,口中的东西已经咽了肚。
“你这是给本宫吃的什么?”
楚天娇带着哭腔说道,三年来她从未如今日这般狼狈,她怕死她还没有活过。
“只是顺气的药丸,长公主肝火太旺,气大伤身,还请长公主手下留情放过温家。”
温言拱手赔礼,他是主动求和诚意十足,方才又以药丸惩罚了她,今日医馆的事算是扯平了。
“温医官,我今日来是为了前日的事,今日一定要向你讨个说法,眼下你倒是说我脾气大了!”
“何事?”
楚天娇气极,若是真忘记她不介意说与他听,但让她看出是故意为之,她可是不会轻易放过。
“温医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救治后宫一嬷嬷却不接本宫的通传,真是格外不懂后宫的规矩!”
楚天娇一想到这事就生气,偏偏这两人他总在宫中不便发难,这才忍到了今日。
“行医之人本就是以病急为先,那位嬷嬷生命垂危,长公主只是吃坏肚子,谁重谁轻,想必您看得出吧。”
温言说得不卑不亢,句句在理又句句得罪人,果然将楚天娇起得直跺脚。
“你......”
温简见两人去了好久,担心地找了过来,本来还怕温言被人欺负,没曾想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不由得对温言暗自佩服起来,他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多有骨气的。
“长公主,我大哥不是有意冒犯,还请恕罪。”
温简将温言拉到身后,拱手赔礼,态度诚恳地赔着礼。楚天娇本就理亏,见温言又来了个帮手,眼下自己讨不到一点好处,还是先走为妙。
“哼,回宫!”
楚天娇气愤地拂袖而去,直到回了殿,她口中的那股子苦涩还未褪去。想起药局走廊里温言的话语,和突然入口的药丸,心里倒是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
次日慈明殿内,楚天娇正在庭院喂着池中的金鱼,她今日心情大好,见鱼儿们那虎头虎脑的样子甚是可爱。这时,宫女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来传话。
“殿下,温医官求见。”
“不见!”
楚天娇的话脱口而出,但她说完又后了悔,话锋一转问道:“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
宫女立在原地没下去,长公主这一问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温言等了许久见无人回话,以为楚天娇还在记恨,摇头苦笑了下,都说江上易改本性难移,他真不该寄希望与昨日他那几句规劝。
“请公公交与长公主,在下这就出宫了。”
温言将手中的食盒交于殿外一小公公的手中,迈开步子转身离开了。
姗姗来迟的楚天娇伫立抬眸,看着温言远去的背影,白衣胜雪满京华,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
小公公递来手中的膳盒,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甜滋滋的山楂糕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楚天骄一时间恍然,再抬首时,只见幽幽竹林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没想到这山楂糕也能如此香甜可口,比御膳房的点心的强上百倍,派人先照着样子做出来,日后我定要日日食用才好。”
“是。”
小公公连忙答应着,长公主对吃食一向挑剔,这味道定是美味无比,说得他都有些嘴馋了,没想到温医官还有这等能耐。
“这竹林也不错!”
从此楚天娇便爱上了山楂糕的味道,还有殿前这片竹林,总想着有一日会与他再相遇,可惜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