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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云山王宇文景将他麾下的总计四万七千人的大军集结在地势险要的云龙寨,希望在此依险据守,以等待援军到来,再与强敌进行决战。
宇文景知道,由明州大将公师云相率领的两万明州步兵正在向云龙寨疾进,最迟将在两日内抵达。
但令宇文景始料不及的是,南辰辅国大将军、炎州刺史公孙龙胜用兵诡谲,竟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悄悄调集了十余万大军,其中包括近三万已经投降了南辰的原云州大夏军,这支庞大的军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北上,很快就将诺大个云龙寨包围得水泄不通,宇文景的粮道、水源都被断绝,处于包围圈中的近五万大军的命运立即变得扑朔迷离,前途未卜。
宇文景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致命的困境之中,但悔之晚矣!明州大将公师云相的手下只有两万步兵,他自身尚且难以保全,更遑论解救云龙寨之围了,而能够挽救宇文景的大军于水火的那个人尚在前进的道路上,不知几时才能到达战场。宇文景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的大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到战场,否则,他的近五万人马将死无葬身之地。
几乎与此同时,已经亲自赶到云龙寨附近督战的公孙龙胜从他的斥候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司徒川的五万精锐骑兵已经进抵云江北岸的元平渡,正准备渡江南下。
“大将军,”大将斛律津野忧心忡忡地说道:“那白袍司徒来得实在是太快了,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他们有五万骑兵,且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对付他们。”
“司徒川固然厉害,”公孙龙胜用一种柔和而又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愁容满面的爱将斛律津野,忽而狡诘一笑,嘴角的两撇浓黑的八字胡在初冬寒冷的朔风中轻轻颤抖着,“可也不要太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我公孙龙胜可绝不是那西凉川的毛头小子野路延寿,我有足够的手段对付他!”
“父亲,”长子公孙羽不无忧虑地道:“我们难道要坐视司徒川的五万大军从容渡河吗?”
“诸位有所不知,”公孙龙胜冷笑了一声,“元平渡一带江流平缓,江水也不是很深,利于架设浮桥,司徒川要想尽快渡过云江,只有架桥一途,我已派出小股骑兵前往元平渡上游一带,想办法破坏他们的浮桥,他想要顺利渡过云江,没那么容易!”
公孙龙胜的话并未打消公孙羽的疑虑,“只是小股骑兵定然不能阻止司徒渡过云江,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即迅速消灭正在奔赴云龙寨的明州大将公师云相的两万步兵,而后再全力对付司徒川和宇文景。”
“所言极是!”公孙龙胜道:“应立即查明明州大将公师云相的位置,攻上去围而歼之!”
接着,公孙龙胜对歼灭公师云相做出了详尽而又周密的部署,诸将很快领命而去。
这时,公大将吕光仪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大将军!”一向沉稳老练的吕光仪大口喘着气,“有一个好消息,相信您一定会感兴趣。”
公孙龙胜见到吕光仪这般急迫,颇有些令他感到意外,急忙回应道:“说说看!”
“我刚刚得到的可靠消息,盘踞龙川、南川以及西凉川以东大片草原的西凉神威王赫连尊有意亲率至少三万骑兵东渡永川江前来云州,以助我南辰大军一臂之力。”
“这个老狐狸,”公孙龙胜一脸不屑地说道:“前来帮助我们?他说的好听!依我看,他不过是看到我们在云州吃香喝辣,心里发痒,也想来分一杯羹罢了。”
“可是,那赫连尊毕竟愿意带来三万骑兵,甚至更多,他与白袍司徒交过手,彼此已经有了些了解,他完全可以帮我们抵消白袍司徒的骑兵优势,我们完全可以对他加以利用,以坐收渔人之利!”吕光仪显然再次与大将军的观点相左,他只好耐心地对他的想法加以解释,以期令公孙龙胜回心转意。
公孙龙胜有些不耐烦,于是肃然说道:“我已经有了对付白袍司徒的办法,并不需要什么外人的帮助,何况云州一旦攻占,就是我南辰的领地,岂容他人染指?就是皇后殿下也断然不会答应!此事无需再议,先不要理会赫连尊那个老东西。”
吕光仪无计可施,只好悻悻而退。吕光仪退下去之后,嘴里不断地小声念叨着一个词:刚愎自用。
公孙龙胜在摸清了明州援军的大体位置之后,立即调整了先前的兵力布置,留下八万大军继续围困云龙寨,又调集了六万大军,其中包括三万骑兵,由大将斛律津野和大将公孙羽率领,向西北方向疾速进发,目标直指明州大将公师云相率领的两万步兵。
公师云相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斥候事先向他发出了危险的警讯:南辰骑兵已经迂回到他的身后,切断了他的退路,这种时候,撤退到云江以北的安全区域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公师云相决定全军停止前进,他把大军带到了一个叫做卧龙岭的小山包上,并在那里扎下大营。
公师云相在卧龙岭的防御设施刚刚建立,从四面八方洪水猛兽一般蜂拥而至的南辰的军就把小小的卧龙岭包围得水泄不通。
南辰大将斛律津野来到卧龙岭,他看到这个小山包只不过比周围略高而已,地势谈不上有多险要。志在必得的斛律津野冷笑了一声,随即下令大军向卧龙岭上的两万明州大军发起攻击。
气势汹汹的南辰步兵组成横阵冲击队形,排山倒海般地向山坡上严阵以待的敌人发起了冲击。
山坡上的公师云相此时早已下定决心:血战到底,绝不投降!
在公师云相慷慨陈词的激励之下,明州的大军也毫不示弱,装备精良的明州长程弓弩队在防御战中大显神威,霎时间,乱箭齐发,正在发起冲击的南辰步兵损失惨重,冲在最前面的横队死亡最为惨烈,十之二三被如蝗的流失击中,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进攻的路上,卧龙岭下顿时血流成河。
然而南辰的步兵训练有素且士气高昂,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他们的阵列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混乱,依旧踏着坚毅的步伐,无所畏惧地向着山坡上的敌人前进。
随着南辰步兵的逼近,公师云相看到的是一张张视死如归的面孔,这一幕令戎马一生的他不由得脊背发凉。
南辰人的步兵终于冲到了近前,紧随其后的是南辰人视作杀手锏的铁甲骑兵。
公师云相不愧为一位出色的将军,他竟在这么短的准备时间之内在卧龙岭上布置了十层拦马桩,这令冲到近前的南辰骑兵不得不减慢速度,但这也令他们遭到远程弓箭兵射杀的概率大大增加。
冒死冲上山坡的南辰步兵试图移开数量众多的拦马桩,但公师云相的步兵适时地向他们发起了反冲击,一场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开始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兵刃的碰撞声响彻在卧龙岭,殷红的鲜血飞溅在荒芜的地面上,死者的尸体开始堆叠起来,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坡。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辰的进攻队伍损失惨重,大夏军也有重大的伤亡,但由于他们拥有守方优势,因此损失要小很多。
在远处观战的大将斛律津脸色变得极其阴沉,并轻轻摇着头,其时天色已晚,他不得不下令收兵,他的大军经过激烈的战斗,虽给予敌人以一定的杀伤,但他的大军也在卧龙岭上留下了近三千具尸体。
就在公师云相率领大军死守卧龙岭之时,大夏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的五万大军终于来到了位于云江北岸的元平渡。
此时的司徒川新潮澎湃,感慨万千。过了云江,就意味着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而此时的家乡正在遭受战火的蹂躏。浩瀚的云江,像一位温柔的母亲,环抱着云州大地,抚慰着这片辽阔的沃土,荡漾的水波闪烁在司徒川线条刚毅的英俊的脸上,浓眉下面炯炯如炬的目光凝视着江面,眼神中透着睿智、勇敢和必胜的信念。
不出公孙龙胜所料,司徒川一到江边,立即下令架设浮桥。
搭桥作业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下去,由于江流平缓,江水也不深,很快就在宽阔的云江江面上架好了一座浮桥。
接下来司徒川的大军开始有秩序地通过浮桥。
率先通过浮桥的是大将中行牧率领的龙川铁骑。重甲骑兵踏上颤颤巍巍的木质桥面,把架桥的木板压得吱呀作响,但作算是有惊无险,龙川重甲骑兵得以安全从浮桥上通过,并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龙川铁骑逶迤南下,像一条蜿蜒的巨龙,军威凛凛,气势如虹。
但当龙川铁骑快要经过一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士兵们惊恐地发现,有大量的长达数丈的粗壮原木从云江上游顺流而下,以较快的速度向着浮桥冲来,很明显,如果任由这些原木冲击浮桥,浮桥将会被撞毁。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大家又惊又怕,变得不知所错。
只有司徒川依然气定神闲,没有一丝慌乱,他看着这些巨大的原木,只是报以一声冷笑。
漠藏黑云一脸疑惑地问道:“都这种时候了,身为大将军的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雕虫小技而!”司徒川自信满满地回应道:“那公孙龙胜自以为聪明,可是他似乎忘了他今天遇到的对手是我白袍司徒,他的士兵为了砍伐这些木材一定费了不少力气,我正好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