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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一天深夜。
当何忍用一大袋猫薄荷稳住了那头狮子后,他带上自己的背包,逃离了营地。而当他再回到营地,狮子危机过去时,已是第二天约近清晨时分。
这中间,有一个多小时的空白时间。】
——天上伏兵——
早在进入虞诈森林之前,在军训准备室里时,何忍就曾对豫游说过“注意有指南功能的道具,谁先看到就谁先拿”。因为在森林里,带着一个能够指示方向的道具是很有必要的。果不其然,豫游拿到了这样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手表大小,密封着装有液体的半圆形玻璃道具。其内有一块铁片,漂浮于液体之上。光从外形上并不能看出它的功用,它标签上所写的名字,才是让豫游毫不犹豫地花两个筹码把它换来的原因。此物的名字叫“指北舟”。
他进到森林后一试,发现这东西的确有指示方向的功能。它不是“指南”,而是“指北”。使用者无论怎么晃动它,里面那块小船形铁片的“船头”在静止下来之后,都会指向北方。
指北舟,又名“耆者”,是一种便于携带的专用忍器。与指南针不同,忍界里每一块指北舟内的小铁片都是选用日本三重县铃鹿山系中的天然磁铁制成,它们规格统一,长度均在六厘米以内,宽度则是一点五厘米。
其内封装的液体也不是一般的清水,而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无色毒液。也就是说,此物除了能指示方向外,在关键时刻还可砸破它当做武器来使用。当然,吴服大学给学生用的指北舟是特制的无害型,里面装的并不是毒药,而是安全的液体。
何忍和豫游并不知道这些。“忍界就是矫情,一个指南针偏偏要改个名字,这样就能显得他们高端了吗?”——这是豫游初拿到此物时对它的评价。不管怎样,他们知道有了这东西,再配上地图,即使缺乏忍者知识的“飞镖”,在山间基本上也不会再有迷路之虞了。
何忍和豫游商量后决定,谁守夜谁就随身带着这个。
所以军训第一晚,豫游守夜结束后把指北舟交给了与他换班的何忍。何忍在用猫薄荷“解决”掉那头狮子之后,就是带着指北舟离开营地的。
在那空白的一个多小时里,他无处可去。如果离营地太近,狮子还在,多少还有些危险;如果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又过于浪费时间了。所以,为了以后有备无患,他决定利用这个时间多探查一下周围的地形。那天,接近天亮的时候,他在某条山路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而现在,他正诱导着紧追在他身后的六班学生们踏上那一条他曾经走过的路。
……
现在时刻——
不久前,何忍从昨天在藤林凉夜那里换来的缝纫包里取出了一枚纽扣,挂在了一根显眼的长树枝上。现在,他正匍匐于一堆深草丛中,等待着追兵的到来。
追人追到岔路口,目标没了踪影,这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疼的事。两条路,二分之一的几率,到底该选哪边,除了碰运气之外似乎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何忍给了追兵们一个提示。
树枝上有一颗扣子,一般人看到此景,大概会认为何忍走的就是左边这条路。“逃亡者必是慌乱之中不小心被树枝挂掉了一颗扣子”,这是最正常的想法。可上田教官、金博山,以及六班那些没能被蹶香粉迷晕的学生们可绝非一般人。
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必会比寻常人多考虑一层。而这么一考虑的结果,多半会让他们选择反其道而行之。不管通过什么检验手段,他们最终都极有可能会认为这枚纽扣是何忍故意挂上去的,是何忍特意想把他们引到错路上的障眼法。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何忍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确保对方一定能追上他,他希望对方走上正确的路。而现在,他的目的达成了。
不论六班众人的思维因为这一颗扣子到底拐了几道弯,最终他们还是按照何忍的设想,大部队踏上了右边这条路。而何忍也确实是在左路的树枝挂上扣子了之后,跑到右路的某处躲藏起来的。六班“猜对了”。
骗聪明人的方法和骗蠢人不同,这是藤林凉夜给何忍的启迪。当然,何忍觉得这并不算“骗”,毕竟他是把对方引导到了正确的答案上。
“来了。”
看见六班的众人火急火燎地追赶上来,何忍心想道:“可惜不是全员,只来了一大半。不过这也不错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把攒在手里的一块石头对准他早已锁定的某个目标投射了出去。
“唉,偏了!”
石头砸在树上,又滚落在地。尽管何忍已经尽量瞄准,可他还是没能一发中的。
“没关系,再来!”
一发不中其实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射击不是他的长项,所以为弥补这一不足,他刚才特意捡来了好几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放在手边。
第一块石头刚刚落地,他的第二块石头就又出手了。
他前一次扔石头时,六班就有几人望向了这边。而这次,他的藏身处算是彻底暴露了。
“他躲在那里!”有人喊道,“哈哈,想暗算我们,技术却这么差,扔得一点也不准!”
众人迈步往草丛赶去,但是,为时已晚。
虽然何忍的第二投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正中红心”,但这次,石头总算碰到了他的目标。他的目标并非六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山路左侧的一棵树,准确说——是筑在树上的一个蜂巢。
蜂巢受到撞击,摇晃了几下,其内数百只蜜蜂飞了出来。它们并不能分辨攻击它们的石头具体是来自哪里,在它们的认识中,识别敌人的最有效方法只有一个——攻击活动物。
“天啊!那是什么?”“是蜜蜂!”
六班的学生们看见这样一大批蜜蜂喷涌而出,霎时慌乱起来,有人开始大叫,有人抱头蹲下,有人则扭头就跑。这些动作不仅没能起到正面的作用,反而把蜂群吸引了过来。人哪里跑得过蜜蜂,黑压压一片的蜜蜂军团立刻就包围了学生们。
在他们的叫声吸引下,本来走左边那条路的几个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也陆续跑过来看看。而他们一来,毫无意外的也成为了蜜蜂大军新的攻击目标。而何忍,早就在石头砸中蜂巢后的第二秒就顺着身旁的一个小山坡侧身滚了下去,消失在了六班学生们的视线内。
这条路的某棵树上有蜂巢,以及旁边这个山坡的高度和安全性,是他在军训第一天晚上就已知道了的。他当时觉得此地或许会“有用”,所以借助地图和指北舟记下了此地的方位,现在他又凭借同样的工具,重新找回了这里。
他引六班学生来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此处有这样一支庞大的“战斗机编队”在“埋伏”着。
他很庆幸在六班营地时,其他人与他醒过来的时间相隔不久,没来得及搜他的身,搜走他的地图和指北舟。
人刚醒来时头脑还处于昏沉的状态,无法做出非常清晰的思考。另外,六班学生刚醒来时,头脑里的第一个情绪应是发现全营东西都不见了之后所产生的愤怒。他们那时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找营地里还有没有背包剩下,这使得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顾及到何忍。
因此,何忍的指北舟没被搜走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必然。
根据那一晚“袭击”五班营地那头狮子身上的种种迹象判断,何忍觉得这片虞诈森林中并不会存在真正致命的危险。学校一定对此严格把过关。故而他认为,这些蜜蜂不管有没有毒,但至少不会是杀人蜂。即使有毒,毒性也不会特别强烈。
所以,尽管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他还是对六班下了这次“狠手”。
本来他可以通过那一颗“扣子”玩弄六班的思维,让他们的大部队追不上他。或者,他即使不动用这批来自天上的伏兵,也能凭借提前就已勘察好的地形,直接从那个小山坡溜走,摆脱后面的追兵。可以说,他想安全逃离,方法其实有很多。
可逃得了一时,却阻止不了气急败坏,追丢了猎物的六班众人转而冲到五班的营地里去找麻烦。所以,何忍觉得他有必要下一次“狠手”。
他希望能一举逼得六班直接放弃军训。虽然军训尚未结束,但他认为当有班级遇到特殊情况,想主动弃权的话,学校也不会不允许。
这里离山下的路程并不算远,无论是叫人来救援,还是自行下山,尽快回到有学校工作人员的地方接受消肿治疗都是可行的。
如果拖着一身蜇伤继续坚持下去,六班已很难再有作为。已经到了这一步,上田教官和六班选择放弃军训才是最明智的。
何忍知道,藤林凉夜现在是在借力打力,其目的很明显是利用六班来对付他,并进一步引得六班和五班敌对,互相消耗。而藤林凉夜自己则只需守着那批只有他知道藏在哪里的战利品,坐山观虎斗,等待军训结束即可。
为了使藤林凉夜的盘算落空,何忍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六班出局。否则,如果和六班相斗得太久,那他就将无瑕去找藤林凉夜取回那些“学分”了。
“回去吧。”他打开地图,拿起指北舟,朝自己班营地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该一心对付藤林凉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