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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会给自己服下迷药,让自己晕倒、暂时丧失记忆。
有的人,为达目的会处处诱导,故意让自己在集体中陷入孤立之境,成为弱势者。
这些思维方式在浩淼的逻辑之海中,宛如迷雾笼罩的孤岛。常人无法想到,更不可能善加利用。而在忍者的世界,这些则是一念胜、一念败的谋生手段。智谋之战,就是这样一场又一场对逻辑孤岛的抢滩之役。】
——光荣孤立——
军训第二日深夜,本该负责守夜的藤林凉夜带上背包离开了自己的职守。不久后,何忍也走出帐篷,从后面跟上了他。
自藤林凉夜要求连续守夜四个小时起,何忍就断定他今晚必会有所作为。所以现在的跟踪对何忍而言并不算是一次突发事件。
“我这么做是否会有危险?我会不会跟丢,会不会被发现?”对于各种可能性,何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认定一点,现在跟上去之后不论他个人的危险再大,也不会比他不跟上去,老老实实留在帐篷里睡一晚上后,藤林凉夜有可能对五班全班造成的伤害更大。
本来,除了跟踪以外,他还可以有另一个选择。
“我可以叫醒全班,阻止藤林凉夜出走。但这并非上策。这样我就无法探知藤林凉夜要去哪里,到底打算做什么了。如果这最根本的两点没弄清楚,那么班上财物的安全就只是暂时的。他以后只要一有机会就一定还会再次行动。”
所以,为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何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独自跟踪。这样做是否莽撞?他认为,就算是莽撞,这也是经过理性思考之后的莽撞。况且,他也不是全无准备就擅自离营的。他觉得目前的状况值得他冒险“莽撞”一回。
一路跟踪之下,何忍都极为谨慎,他既未靠得太近,也没离得太远。他以能看见藤林凉夜的身影为前提,走几步、停几步,时快时慢地跟在后面。相反,藤林凉夜的行进速度一直都很均匀,他走了好久也从没有停下来回头看过一眼,似乎并未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
一路行来,渐渐的,前方出现了火光和人声。这里,好像就是藤林凉夜此行的目的地。何忍看着随身携带的地图,此处正是六班营地所在的位置。
“藤林凉夜和六班……”一时间,无穷的思绪涌进何忍的脑海。眼见藤林凉夜走入六班的营地而未受到任何阻挠,何忍已经明白了许多。他躲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后,观察着营地内的动静。藤林凉夜和六班教官的说话声,他虽然没法完全听清,却也依稀能听到一些。
“我把你们要的东西带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明天我们再一起结算你应得的那三分之一报酬。”
这些人的对话何忍无需听清太多,只要听到这三句,就足以令他洞悉一切。
“藤林凉夜和六班的人有交易,应该是在昨晚我与狮子对峙的时候,他就趁机来到了这里。他那个所谓‘捡来的背包’是六班的人给他的。他把里面的东西和我们班同学交换之后,又带来了六班,从中他可以得到三分之一的份额作为报酬。”
这个结论以最浓缩的形式在何忍脑中显现出来,藤林凉夜和六班之间协议的内容彷如已经白纸黑字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难怪今天一天六班的人都未对我们班采取任何行动,原来他们早已在我们班钉下了这么一颗钉子。”
藤林凉夜自己背包里原本装的东西去了哪里?是否给了六班的人?六班昨晚给他的那些东西又是什么来头?“不管是什么来头,那些东西都肯定不是来自军训准备室,上面的标签是伪造的,它们一个筹码也不值!否则藤林凉夜和六班的人不可能把那些东西亏本换给我们。”
各种推理在何忍脑中乱窜,随之,一个最大的问题浮上他的心头:六班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相信藤林凉夜?陌生人对陌生人的信任不会是毫无来由的。能够在藤林凉夜和六班之间搭起信任之桥的事只有一件——
藤林凉夜在五班是被孤立的,他是一个区别于五班所有人的存在,六班的人因这一点而认定藤林凉夜是他们可以拉拢的对象。
那么,这一切都是在因缘际会之下恰巧产生的化学反应吗?
“不,没这么简单。既然昨晚是藤林凉夜自己找上六班的,那么为了能顺利达成协议,在此之前他就必须向六班的人展示出他的‘自身价值’。”想到这里,一个在何忍心中存在已久的猜测逐渐明晰了起来。
“藤林凉夜昨天登山时曾主动帮姜徵羽拿包。在六班那些人以‘打水’为名来我们营地试探,刚离开后没多久,他又大张旗鼓地问姜徵羽背包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他先拿出来的,让班上那些本就对他不太信任的同学知道了他曾帮人拿包这件事。这使得很多人误以为他帮姜徵羽拿包是对包中之物有所企图,险些与他爆发一场冲突。”
“现在想来,无论主动帮人拿包上山,还是主动把包交还,都极有可能是藤林凉夜计划好的。他心里很清楚班上的人会误会他、为难他。对他而言,那时候来缠住他、刁难他的人越多、声音越大越好——因为他想让刚离开我们营地不久的六班那些人看到这一幕!”
“这一幕‘以多欺少’的画面能够最直观地展示出他被我们班同学孤立的现状,让六班发觉他的价值。他知道六班的人为了侦察敌情,刚离开还没走远,听到我们班有骚动声一定会停下来观察我们的情况。所以他在精心计算好了时间以后,人为制造出了这么一场闹剧。”
“这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一场无关痛痒的误会,实际上却是藤林凉夜作为‘卖家’在向潜在的‘买家’展示他的‘商品’。这是他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环节。但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大前提——就是藤林凉夜在入学测试后把他的测试录像给我看了。”
“试想,如果他那时没有把那段录像给我看,我们班就没人会知道他的过往,也就没人会孤立他,大家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分班新生看待。而在六班那些人眼里,他也只是芸芸众人中的一员,他们将看不到他身上的利用价值。”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给我看那段录像,后面所有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那段录像才是这一切的原点。他,是故意让自己被五班学生孤立的。孤立二字,才是他这整个计划的基石。而我,在看完他的录像后跟班上的人说要提防他,实际上是无形中帮了他的忙。”
何忍一早就怀疑过藤林凉夜给他看录像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但若不把思路扭曲到相当极端的程度,又有谁能猜得出藤林凉夜竟是故意想要孤立自己。就连当时一起看录像的曹老师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一层,沦为了藤林凉夜的一枚棋子。
常人眼里,在集体中被孤立无疑是一件有百弊而无一利的大惨事。藤林凉夜却从中找到了可以利用的点,并从这个点出发,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直走到现在这一步,竟铺展出了如此庞大的一个计划。
方今再想,藤林凉夜白天刚回到班上时身上的那几处皮外伤恐怕也是他自己弄的了。敢于孤立自己的人,又怎会在乎区区的皮肉之苦,不敢给自己擦碰出一点小伤来?
虽然何忍并非完全没想到过这一层,但真正落实猜测之后,他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现在并不是佩服藤林凉夜的时候,因为下一个疑惑很快就接踵而至——“为什么我感觉藤林凉夜好像在军训开始前就知道了军训的内容和规则一样?”
“如果藤林凉夜不知道军训中需要争夺战利品,如果他不知道军训结束后这些战利品所换回的筹码可以兑换成学分,如果他对在这虞诈森林里将要发生些什么全都一无所知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主动给我看那段录像,为什么还要蓄意孤立自己?这从因果关系上说不通。”
“如此倒推之下,不只是军训,可能连入学测试的主题是要在班上找间谍这一点,他也是在进教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他当时肯定有办法正常地通过入学测试,而不必淘汰掉全班。他之所以那么高调的独自一人合格,也正是为了给他在新的班级中被孤立制造出一个‘原因’。”
“如果教室里有监控设备这件事他也是提前知道了的话,那么他淘汰掉全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过程能被拍下来,能生成一段录像。”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为现在,为今天这一刻做准备了!入学测试、给我看录像,以及现在的军训,他的每一步棋其实全都连在同一条线上!我那时还以为他那么做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古怪,不愿看到弱者在入学测试中过关。原来不止如此,他声称自己就是间谍,藉此欺骗全班的行为之下,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深远的实际意义。”
“现在回想起来,他做了这么多事,全都是临机而动的可能性并不大。他所做的这些,更像是一个提早知道了许多内幕信息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
“可能连哪个教官负责带哪个班,每个教官是怎样的性格,每个班具体在分配扎营地时是和哪个班相邻……他都早就一清二楚了。因为他现在的这一套计谋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反倒更像是为六班以及六班的教官量身定制的。如果和我们分到一起的不是六班,而是其他班的话,他会不会又有另一套截然不同的计谋来应对呢?”
“原来,藤林凉夜的‘优异’不单是因为他独特的头脑和思维,还因为他在信息量上早已甩开了其他学生一大截。他是在做好了十二分的万全准备之后,才进入这虞诈森林的。从一开始,他的.asxs.就比其他人要高了许多。”
“这些信息他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关于军训他又究竟知道得有多详细?还有什么是他已经知道了,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一连串的疑问在何忍心里展开。但他知道,现在深究这些已是远水不解近火了。现在的燃眉之急是着眼于当下:“我得做些什么!”
但是,在他想出对策之前,藤林凉夜突然大喊了一声:“谁躲在附近,快出来!”
何忍心中暗叫不妙:“我被发现了么?”
出去?还是不出去?这是一个问题。何忍的脚并未移动分毫,他的身体已经反馈给了他一个答案: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正在这时,六班的营地里出现了异动。毫无预兆的,六班的学生突然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怎么回事?有迷香?”上田教官沉吟了一声后,也瘫倒在地。而藤林凉夜,也和其他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了?”眼前这个突发情况把何忍看得目瞪口呆,“是迷香?”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还好,营地中的迷烟是顺风而吹,并未正面吹到何忍的方向,对他所处之地的影响微乎其微。
“是谁做了手脚吗?谁暗算了谁?藤林凉夜么?”何忍心想,“如果是藤林凉夜趁人不注意时做了什么的话,那么他之前喊的那一声也就并不一定代表他发现了我,那喊声是他用来转移六班众人注意力的,以便他有机会好下手。”
“这是黑吃黑吗?可为什么连藤林凉夜自己也倒下了?”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倒在地上的人们全都没有动静,何忍觉得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得去看看,就算不进入营地,也要再靠近一点才行。
他猫着腰向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当他走到第八步时,倒在地上的藤林凉夜突然站了起来。这一瞬间,何忍又立刻蹲回了草丛中。
“哈……哈哈哈哈!”藤林凉夜的狂笑声在他耳边炸裂。
“果然是这样么,他刚才是假装晕倒的。”何忍心想。
可当藤林凉夜笑完,他的目光忽然移到了何忍所在的方向,那是如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不用再躲了,我知道你在那里。我连这么多人都撂倒了,你以为你孤身一人还能有什么作为?”——这是军训开始以来,藤林凉夜第一次卸下全部伪装,毫不掩饰地用充满敌意的口气和何忍说话。毫无疑问,这次他是真的发现何忍在跟踪他了。
“你想怎样?”何忍知道再躲下去也是徒劳,于是他便撑直腰杆站了起来。
“哈哈,怎样?多亏你跟踪我到这里来。你,也是我计划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啊!”藤林凉夜说完,挥起左手,好像朝何忍这里投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暗器?”何忍想要闪避,可他根本还未能看清对方丢来之物是什么,他就觉得头上一阵晕眩,脚步再也无法站稳。他的身体前倾,颓然倒下。
“俗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藤林凉夜笑着走过来,把晕倒的何忍翻了个身,用手指背弹了弹他的脸颊,确认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我,是蝉。六班,是等在这里准备捕我的螳螂。而你,则是跟在我身后,藏在暗处的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你们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布局周密,小小一只蝉也一样可以赢遍强敌,笑到最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