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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刘勤的事,我们警方要求你配合调查,让你有了压力?”
韩飞鹭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确很关心周颂,开始替他分析原因。
周颂心里的确有压力,但不是因为刘勤,而是因为那箱寄到家里的水彩画笔等物。他担心自己在自己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悄然分裂成两个人。在见到心理医生之前,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忧虑,见到心理医生后,还不如不见。不过此时韩飞鹭似乎替代了心理医生的作用,虽然言语粗糙,也不怎么有耐心,但是他贵在真诚,所以和他谈心的感觉还不赖。
周颂笑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再因为刘勤的事来烦我吗?”
韩飞鹭实话实话:“不会。这案子结束之前,我会一直烦你。”
广场里人不多,满眼都是绿树浓阴,还有微风吹来,凉爽怡人。周颂道:“我们走走吧。”
两人慢慢走在草坪夹道里,周颂问:“所以你这次找我还是为了刘勤的案子?”
韩飞鹭一抬手折下一根柳条,拿在手里把玩:“为刘勤,也为潘少杰。”
周颂:“潘少杰怎么了?”
韩飞鹭:“我怀疑他和蔡敏敏的死脱不了干系,他手下有个叫冯达年的人,你认不认识?”
周颂:“我虽和他走得比较近,但是他的朋友我一概不认识。”
韩飞鹭:“不是他的朋友,是夜总会大堂经理。蔡敏敏死那天,是他送蔡敏敏回家,虽然当时蔡敏敏活着,但是第二天就死了。我们在蔡敏敏家里发现几克冰毒,蔡敏敏又死于毒品注射过量,所以当时我们认为蔡敏敏的死是个意外。直到昨天我查到毒品来源,蔡敏敏家里那几克冰毒是一个叫熊亮的贩子手里的货,熊亮招认他在5月14号晚上11点左右去天上人间后门给冯达年送了一次货。但是第二天,那批货就出现在蔡敏敏家里。”
周颂:“你现在怀疑蔡敏敏死于一个陷阱?是冯达年有意教唆蔡敏敏吸毒,导致她中毒死亡?”说着摇了摇头,“这个计划操作性不强。就算冯达年真有此意以此计划杀死蔡敏敏,他怎能保证蔡敏敏会自愿注射过量的冰毒呢?你刚才说了,蔡敏敏是在第二天死的,当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难道冯达年有办法远程操控她的行动?”
韩飞鹭把柳条一圈圈往手上缠:“这正是疑点。昨晚我们去找冯达年,他已经失踪了,他的失踪恰好能证明他身上有嫌疑。我怀疑杀死蔡敏敏的凶手就是他,但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就算蔡敏敏有毒瘾,也不太可能会在早上一起床,还是前一晚宿醉的情况下给自己注射冰毒。而且她应该很清楚自己能承受多大的剂量,没有理由会失误到杀死自己的地步。难道冯达年就是在等她自己失误?那这个计划的不确定性也太大了。”
周颂蹙眉不展,若有所思,拨开肩头的柳条又走了一会儿,才道:“你一直说蔡敏敏死于注射过量毒品,她不是吸服,是用针管注射对吗?”
韩飞鹭:“对。”
周颂:“你发现尸体时,现场有多少针管?”
韩飞鹭:“十几只吧,七八只已经用过的,还有几只没拆封的。”
从小路走出来,到了一片扇形的广场,当中立着一座雕塑,边上摆着一只自动贩售机。周颂道:“在这儿等我一下。”说完朝贩售机走过去,扫码买了两瓶冰凉的青梅绿茶。他拿着饮料往回走,看到韩飞鹭正望着广场中央的雕塑;那是一座由几个椭圆圆环嵌套在一起的不规则形状的雕塑,每只圆环都涂着不一样颜色的漆料。但是年头已久,风侵雨蚀,油漆脱落严重,露出它们灰褐色的本来面目。
他把一瓶饮料递给韩飞鹭,笑道:“这是赔礼。”
韩飞鹭有些刻意地转动身子背对那座雕像,接住饮料:“你给我喝云南白药才能弥补我心里的创伤。”
周颂的目光从那座雕像上轻描淡写地掠过,喝了口水,又问:“你们给蔡敏敏做尸检了吗?”
韩飞鹭:“昨天才开始。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刑事犯罪痕迹,蔡敏敏的父母不同意做尸检。昨天揪出了熊亮,蔡敏敏家人才同意尸检。但是耽误了好几天功夫。”
周颂:“查过她的病例和就诊记录吗?”
韩飞鹭:“查过,她来聿城一年,只在三个月前因为急性肠炎住了两天院。其他小病小痛可能自己买药或者去私人诊所解决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许多来大城市务工的外地人员为了省钱能够常年不进医院,若有病痛要么自己拿药,要么去比较便宜的小诊所。因此很难查到他们的就诊记录。
周颂后退几步,站在凉阴下。韩飞鹭跟过去,道:“你问这么详细,是想帮我分析分析?”
周颂把水瓶子放在脖子里,以此给自己降温:“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但是没有任何证据佐证。”
韩飞鹭:“说说吧,你猜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周颂便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觉得蔡敏敏自己失误的可能性不大,冯达年等蔡敏敏失误的可能性更小。如果冯达年真的是凶手,那他一定有一个完备的计划可以确保蔡敏敏能死在自己手中。”
韩飞鹭:“什么计划?”
周颂:“毒品是蔡敏敏自己注射的,这毫无争议。但是有没有可能存在这样一种情况,蔡敏敏不知道针管里装的是毒品,而是把它当认作种某种......药品?”
韩飞鹭脑子灵光,非常擅长举一反三:“你是说,蔡敏敏可能患有某种病,这种病需要她定时定量注射某种药物。案发当天早上她像以前一样给自己注射药物,但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注射了毒品。”
周颂点点头:“这个计划很好施行,只需要提前把她准备好的药换成毒品,如果她有提前把药物打入注射器的习惯的话,那就只需要更换注射器。有许多疾病需要长期注射药物,比如妇科炎症或者是糖尿病之类的。考虑你们还没有出具尸检报告,且查不到她的详细病例,建议你查查她的消费记录,还有问问她身边的朋友,她可能自己购买过某种药品,或是拜托朋友帮她购买过某种药品。”
韩飞鹭脸上写着‘大恩不言谢’五个字,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走远几步去打电话。他安排完工作往回走,发现周颂已经不在树荫下,正站在广场中央的雕塑边。
他走到周颂身边,也看着这座雕塑,道:“我也是看到这座雕塑才想起来这里就是当年魏春红被埋尸的地方。”
十年前,这片广场还是工地,也是魏春红案的案发现场。这座雕塑朝西1.3米,就是当年警方掘出魏春红尸体的地方。
周颂摸了摸雕塑,表面奓开的漆皮扑簌簌往下掉。他拍掉掌心的灰渍,绕着雕塑慢慢踱步:“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韩飞鹭站在原地没有动:“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楚,应该是12年9月20号左右。”
12年9月20号,在魏春红的尸体被发现的5天后,这座雕塑便被搭建,矗立至今。
周颂绕着雕塑走完一圈,回到韩飞鹭面前:“你刚才说即是为了潘少杰找我,也是为了刘勤找我。已经聊完了潘少杰,现在聊聊刘勤。”
韩飞鹭:“还是旧话重提,14号晚上刘勤找过你,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周颂:“很重要吗?”
韩飞鹭:“当然重要。他很多年没联系过兰岚,但是和你见过面就去找了兰岚,还是偷偷摸摸溜进兰岚家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经他一问,周颂也觉得奇怪,仔细回想一番,道:“那天晚上他带着一盒钢笔来找我。”
韩飞鹭:“什么钢笔?”
周颂朝公路方向看了看:“你开车了?”
韩飞鹭:“停在路口。”
周颂道:“我们去兰岚家里看看吧,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那盒钢笔。”
在路上,周颂详细解释了那盒钢笔的渊源:“魏春红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她教英语,除了我们班,她还教五班和十三班。有一天她买了一盒钢笔拿到班里,说是奖励给下月月考英语成绩能考到90分以上的学生。那盒钢笔一共有10支,她自己用1支,还剩下9支。发完为止。月考结束,三个班共有7名学生的成绩过了90分,其中就包括我和兰岚。除去她自己用的那支,盒子里应该只剩下2支。但是刘勤前几天无意间在家里找到了那盒钢笔,拿着钢笔过来找我,盒子里却还有3支。”
周颂说的这些,韩飞鹭都没有在案卷里看到:“其中有1支是魏春红的?”
周颂摇摇头:“不,魏春红习惯把钢笔随身带在包里,但是当年警方和魏春红的家属核对包里的遗物时却没有发现那支钢笔。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件小事,魏春红可能不小心把钢笔丢了,可能放在办公室或者家里的某个地方。直到10年后,刘勤找到那盒钢笔,发现里面还有3支,其中一支是用过的,装的是蓝墨水。如果魏春红自己使用,她会用红墨水。我常去她办公室,她只用红色墨水。”
韩飞鹭:“一支用过的钢笔,难道是她发给学生,又收了回来?”
周颂:“这个解释最有说服力。但是——”
他欲言又止,脸色凝重。韩飞鹭看他一眼:“但是什么?”
周颂:“当年刘勤发现魏春红的钢笔失踪后,怀疑我是凶手,自然也怀疑是我拿走了钢笔。他在警局搜我的书包,搜出了我和魏春红同款的钢笔,他以为他抓到了凶手,不知道那支钢笔是我得到的奖品,除了我之外还有6个人也有。他不相信,我就带他回学校,把拿到钢笔的人全叫来,当着他的面拿出自己得到的钢笔,他才罢休。但是当年每个人都拿出了钢笔,他却在钢笔盒里找到一支用过的钢笔,而且还是魏春红发出去又收回的钢笔。说明——”
他突然觉得车里冷气太足,皮肤寒涔涔的,于是去调整控制冷气的按钮。
韩飞鹭续上了他没说完的话:“说明当年你们几个人拿出的钢笔中确实有一支是魏春红的。凶手就在当年几个学生当中。”
或许是因为周颂不熟悉韩飞鹭的车,拧了半天,车里的冷气只增不减,他的脸像是被冷空气冻住了,白得像结了一层冰霜。韩飞鹭把他的手拨开,拧了两下旋扭,关上了呼呼直冒的冷气。
周颂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道:“刘勤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来找我,想让我拿出我的那支钢笔让他辨认,究竟是不是魏春红的那支。”
韩飞鹭:“你拿给他看了吗?”
虽然很清楚韩飞鹭不是针对他个人,只是在秉公执法范围性调查。但是周颂还是很排斥被他以审讯的语气质问。“没有,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到了哪里。”
韩飞鹭照顾他情绪,不再追问:“找过你之后,他就去找了兰岚。可能他是想确认兰岚的钢笔究竟是不是魏春红丢失的那支。”
到了兰岚家楼下,韩飞鹭把车停在甬道边,和周颂上楼。兰岚家门口贴着封条拦着警戒线还放着两个路障,韩飞鹭一一把障碍解除,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周颂紧随其后,走到卧室,门框上及门口地板上还留着大滩的血迹,他似乎又看到刘勤扶着门框一点点滑到地上,对他说‘救救我’。随后,他又看到了自己,一个想要见死不救,甚至对刘勤即将死亡一事感到兴奋的人,一个像毒蛇一样冷酷无情的人。
此时审度彼时,他为自己竟然产生如此冷酷狠毒的想法而心惊。
韩飞鹭见他脸色不太自然,以为他看不惯惨烈的命案现场,便道:“你去客厅等。”说完把卧室房门关上了。
周颂往客厅走了几步,能听到韩飞鹭在卧室里翻找东西。
韩飞鹭高声问:“那只盒子是什么样的?”
周颂:“一只绿色的饼干盒,上面印着日文。”
卧室里呼呼通通响了一会儿,卧室门突然被拉开,韩飞鹭拿着一只绿色铁皮盒走出来,问:“是这只?”
周颂把盒子接过去,打开盖子,里面还只剩下两支钢笔:“缺了一支。”
韩飞鹭把两只钢笔筒都卸下来,装墨水的管子干干净净,可见是全新的,道:“缺的是那支用过的。”
周颂:“是被兰岚带走了吗?”
韩飞鹭合上盖子,把盒子夹在腋下,搂着周颂的肩膀往外走:“目前看来只能是她。我们赶快出去吧,这种地方你少待,待久了容易变成地缚灵。”
周颂问他什么是地缚灵,但是韩飞鹭却不解释,只是吓唬他:“这玩意儿和小鬼儿一样难缠,你再多念叨几句,它今天晚上就去找你。”
周颂把白眼翻到了天边:“幼稚。”
他又被韩飞鹭带回警局,因为他帮助警方找到了被警方遗漏的物证。韩飞鹭为了把证据链做到环环相扣,所以需要他再作一份笔录。周颂跟着他上了楼,经过办公区时引起不小的骚动,不仅是因为他几次三番登门,给警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因为他这张脸过于卓越,所以走到哪儿都有人多看两眼。
韩飞鹭像个打家劫舍归来的山大王,搂着周颂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给在座的单身女性一个机会,谁想给周少做笔录?”
他是开玩笑开惯了的,在座的女警只是笑,均不搭腔。只有穆雪橙傻乎乎地把手举起来:“我我我!”
韩飞鹭:“好,机会给你,可别不中用。”说着把周颂往前推了一把,“去吧。”
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周颂很想往韩飞鹭身上捶两拳,他回头暗暗瞪了韩飞鹭一眼,随后调整出优雅得体的微笑,朝穆雪橙走了过去。
韩飞鹭去找顾海,拉开顾海的办公位旁边一张椅子坐下:“蔡敏敏生了什么病?现吃什么药?”
在广场里他就给顾海打电话,让顾海调查蔡敏敏有无购买处方药。
顾海道:“我刚才联系到了蔡敏敏一个老乡,她在药房工作。据她所说,蔡敏敏患有1型糖尿病,经常找她代买胰岛素。因为她可以用成本价买进,所以蔡敏敏一直都提前把钱转给她,她直接购买。这也是我们一直查不到她购买胰岛素记录的原因。”
韩飞鹭不禁朝周颂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这位少爷金口玉言,蒙的全中说的全对。”
顾海又问:“我也按你说的,仔细查验了从蔡敏敏家垃圾桶里发现的针筒。其中一支装的不是毒品残留液体,而是胰岛素。”
韩飞鹭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行了,案件升级没跑了,准备下发各派出所的协查通报。全城范围内搜捕冯达年。”
顾海:“是。”
周颂慢慢走过来,站在韩飞鹭面前,看到韩飞鹭满脸带笑看着自己,便道:“你干嘛笑得这么抽筋?”
韩飞鹭心情大好,捞起他的手握住,还用力摇了摇:“你真是我的福星。”
周颂把手抽出来,道:“借一步说话。”
韩飞鹭:“只要不出国,借多少步都行。”
两人走到窗边,周颂道:“我帮了你的忙对吗?”
韩飞鹭:“对。”
周颂:“那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韩飞鹭:“什么忙。”
周颂:“我想看魏春红案的案卷。”
韩飞鹭一口回绝:“不行,我们内部资料不能外泄。”
周颂本就没抱多少希望,所以并不坚持,只是面露失望。
韩飞鹭看着他琢磨了一会儿,道:“但你是那件案子的涉案人员,若有疑点,我可以询问你。”
周颂听不明白:“所以呢?”
韩飞鹭:“所以我现在再看一遍案卷,你在这儿站着别动,我随时有问题要问你。”
他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让顾海翻出魏春红案的案卷,根据案卷记载一一和周颂核对细节,效果和周颂直接看到案卷差不多。过到现场侦查记录,贴满了现场的照片,韩飞鹭无法把照片描述出来,只好自己看。
他埋头看现场照片,周颂也没闲着,粱桭查他的岗查到他又请了半天假,问他在哪里。他在手机上回复粱桭的消息,又问起周灵均的情况。
他正和粱桭来来往往互发消息,右手突然被韩飞鹭拽走,他怔了怔:“怎么了?”
韩飞鹭把他的手腕扭正,从他袖口里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漆皮。“这是雕塑上掉下来的?”
刚才在广场,周颂摸过那座雕塑,一块剥落的漆皮掉进他的袖口,此时才被发现。周颂道:“应该是,到底怎么了?”
韩飞鹭把案卷中黏贴的一张照片撕下来:“你自己看。”
那是一张朝土坑拍摄的照片,土坑里本埋着魏春红的尸体,魏春红的尸体被挖出,土坑里空空如也,只有人曾经躺过的痕迹。周颂不明所以,正要问他这张照片有什么玄机,目光突然定住:“底部有块绿色的东西。”
坑底部有块绿色的薄薄的不知名物体,像是铁片也像是塑料,材质不重要,因为仅从照片上无法判断材质,重点是它的颜色和形状都和周颂袖口那片绿色漆皮极度相似。
周颂迅速捕捉到重点:“那座雕塑是什么建的?”
韩飞鹭:“我刚看了资料,雕塑12年9月13号中午被拉到工地,9月20号组建成功。在组建之前,它是一堆零件,就摆在距离魏春红尸坑一百多米的地方。”
周颂:“9月13号......魏春红的死亡时间是9月11号,凶手在杀死魏春红后就把尸体埋进工地,雕塑13号才拉到工地。尸坑里怎么会出现雕塑零件上剥落的漆皮?”
韩飞鹭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看到兰岚偷你扣子那天是几号?”
周颂稍一回忆,顿时悚然:“13号早晨。”
韩飞鹭:“如果我没猜错,凶手应该在掩埋尸体之后又把尸坑挖开,把你的扣子放了进去,想嫁祸给你。但是不小心掉进去一个不该掉进去的东西。”
隐藏了十年的真相终于被解开,还是周颂一直都在找寻的真相,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周颂脑中有些飘忽,倚着窗台沉默良久,道:“难道兰岚真的是凶手?”
韩飞鹭道:“不过还有疑点。”
周颂:“什么疑点?”
韩飞鹭:“杀人,埋尸,当年只有15岁的兰岚可以做到吗?魏春红是被重物击打后脑勺致死,死前还和凶手有过肢体接触,身上有防卫伤。如果兰岚和魏春红产生对抗,我不认为兰岚会是魏春红的对手。”
周颂回忆起当年兰岚的模样,兰岚因为身材矮小瘦弱,常年坐在教室前三排,为人也是内向怯弱。“你说的对,兰岚不是魏春红的对手,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疑点怎么解释?”
韩飞鹭转向窗户,撑着窗外往外看,眼睛里的神光逐渐变得幽暗:“矛盾。”
周颂没听清楚:“什么?”
韩飞鹭:“魏春红死在11号傍晚,兰岚的母亲也是11号失踪。11号当天,兰岚和父亲陪母亲宋彩云从医院做完透析出来,时间是傍晚六点多。宋彩云的失踪案里详细记录,兰岚的父亲兰兆林说他和兰岚去了修鞋店,宋彩云一个人回家。如果兰兆林说的是实话,兰岚应该一直和他在一起才对,怎么会和魏春红的死亡案扯上关系?”
周颂也听闻过兰岚的母亲失踪一事,疑道:“难道兰岚和兰兆林都在说谎?”
韩飞鹭:“现在我们找到的线索指向兰岚和魏春红案有直接关系,11号傍晚,兰岚所在的地点或许是案发工地附近,而不是和父亲兰兆林待在修鞋店里。但是兰岚和兰兆林当年都对警察说他们同在店里。换一种思路想,他们是在为对方做不在场证明。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为对方做不在场证明,那么兰兆林应该和兰岚一样,不在店里,而在案发工地。”
周颂听完,缓缓吸入一口凉气,然后面朝窗外,在刺目耀眼的阳光中看到一条幽深的小巷,魏春红骑着自行车从小巷里驶过......
“你说的对,兰岚一个人无法做到杀人、埋尸。她一定有帮手,或者说是同伙,她的同伙就是她的父亲兰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