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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两天的社员们又投入了紧张的生产劳动中, 生产队种的玉米, 高梁啥的小苗都长出来了,为了保证小苗能好好生长,队里几块大田里的小苗都得挨个减苗, 挑长的壮实的留下,其它连同杂草得一同除去。
许向华, 许向勇,许向斌三个被安排在了一队,许向勇见许向华和许向斌都欲言又止的瞅他,苦笑着说道:“我昨天去把二赖子敲打了一顿,他俩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孩子, 有孩子了应该能好些吧。”
许向斌撇了下嘴,说道:“狗还能改了吃屎, 不行就让草花姐离婚吧。”
许向华点了点头道:“就是,不行就让草花姐离婚吧, 再说了, 生孩子也不光是女人的, 种不好, 不发芽,地再好也白搭。”
许向华语言刚落, 许向斌和许向勇便一齐惊讶的看着他。许向华纳闷的说道:“你俩看我干啥?”
“唉, 我那好面子的老娘是死都不会同意我姐离婚,回娘家吃住的,不过, 九哥,你说的这个是真的吗?”许向勇紧张中带点希望的问道。
许向斌也凑热闹的问道:“就是,九哥,这生不下娃还关男人的事?不都是女人肚子不争气么!”
许向华一拍额头,在这个时代,许家庄这么个大庄,文化水平最高的也就是高小毕业,村里认识字的人都不超过十个数,村里大多数人的思想都是愚昧,封建的,男子为尊,即使外面“男女都一样”,”妇女也顶半边天”喊的再响,在这个一亩三分地的小山村也白搭,许家庄都是如此,其他小的村子可想而知,又会是怎样的愚昧,封建。
只要生不下孩子,或是生下的都是女孩,村里人都会认为是女人的错,这女人就是个不下蛋的鸡,由着婆家磋磨,娘家也不敢挺直腰杆去管,还得赔着笑脸说好话。
想到这,许向华朝那哥俩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呢,这生不生娃,男人女人都有原因,这生男娃生女娃主要责任在男人,这是科学,勇子,不行就带二赖子和草花姐去县里的医院瞧瞧,是谁的责任还不一定呢。”
许向勇眼晴一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明天就请假,带他俩去检查,要是那二赖子的问题,我看那畜生和他那老虔婆娘还怎么磋磨我姐!”
中午下工后,许向华回到家刚洗了把脸,水都还没来的及喝上口,许向民便一脸阴沉的拍门进来了,拉着脸,跟有人欠了他二百块钱似的,带着郁气说道:“二哥,咱爹娘叫你和二嫂回一趟老宅。”
许向华斜了许向民一眼,端着茶缸喝了口水,顺了口气问道:“又咋了?”
许向民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愤愤不平的说道:“还能咋的,许英回来了,没粮啦,要借粮呢。”
许向华“哼”的笑了一声,看着欲言又止的田春梅说道:“梅子,你身子重,别来回跑了,在家看着俩儿子吃饭,我和老四过去就成。”
田春梅实在是服了自家那大小姑子和婆婆了,要不是她肚子里有三儿,她都想过去跟她们好好掰扯,掰扯。
田春梅边给许向华拿了件干净衣裳,让他换上,边不放心的小声嘱咐道:“有啥事你好好说,别性子上来了,不管不顾的。”
许向华点了点头,把换下的脏衣服递给田春梅,和许向民一起朝老宅走去。
许向民羡慕的瞧着许向华说道:“二哥,还是你好,能搬出来住,我也想起个房子,搬出来。”
“那就起房子,搬呗。”许向华说道。
许向民”嘿嘿”的舔着脸笑道:“二哥,我想起三间砖瓦房,钱不够,你这能不能……”
许向华笑了笑,说道:“老四,我记得你去年分家的钱,工分的钱和进山猎狼那次分的钱,再加上你以前做木工的钱,差不多得有二百多了吧,不够起三间房的?”
许向民讪笑的摸了下鼻子,说道:“二哥,我,我这不是怕不够吗?多点总比少点强呗。”
许向华无声的撇嘴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也不富裕,眼瞅你二嫂肚子越来越大,家里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我这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呢,啥也得提前备好不是,你盖房我钱是出不了(liao)了,力气还是有把子的,到时你言语一声,我去给你帮忙。”
许向民见从许向华这套钱无望,也不再纠缠,转头便又说起了许英,“三姐也不知道咋想的,这年头谁家不缺粮,那家不是野菜混着点粮,勉强吃个饱,也不知她家这日子咋过的,一家五口,两个吃供应粮的,剩下的一个大人二小娃,还有娘平时送的那些东西接济,这日子咋就过不下去了,还得借粮……”
兄弟俩说话间,便到了老宅,刚一进院子里,就听见正房许刘氏那屋,传来他娘不容反驳的声音:“怎么地?!这分家了,俺说话就不好使了,是吗?老四家的,一会你就回去给俺准备粮食!俺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你和老二家一家准备三十斤粮,俺和老大家准备四十斤,凑一百斤给你三姐先带回去!没有粮就先拿钱出来,让英子去买!”
许刘氏话音刚落,柳小满便大声嚷道:“娘,这事我不同意,我家粮都不够吃,我还不知道找谁借呢。这三姐每年都回家借粮,一次也没还回来过,这不是明借暗抢嘛,当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还有钱,娘,分家时,你才给我们分了几个钱啊,我和向民想建个草房,现在还建不起呢。”
“就是啊,娘!”一涉及到自身利益,王秀芬也不装听话的乖媳妇了,赶紧给柳小满帮腔,“咱家余粮也不多啊,当初分家口粮可都是按人头分的,后面的救济粮也不多,谁家也没粮啊,三妹,你的口粮也是这的分的呀,咋现在就没了,你咋吃的?该不会每天都胡吃海喝,吃干的吧。”
许英也是能屈能伸,平时回来耀武扬威的,这会则是呜呜咽咽的哀声哭求道:“大嫂,四弟妹,我家粮是真不够吃了,军平和红花都饿瘦了,你们就当看着孩子们的面,行不行?明年我一定还。”
王秀芬和柳小满肯定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光说还,只字不提她回生产队劳动的事,她拿啥还?妯娌俩不理会哭求的许英,都把脸撇向了一边。
许刘氏一看,不干了,许英是谁啊?打个比方,假设许刘氏是许家的女皇,那许英绝对是她的太平公主,是她最骄傲的宝贝闺女,那能受这个委屈,立马拿着扫炕笤帚砸向蹲在一边的许向荣,骂道:“老大,你是死人啊,由着这些臭娘们呛吧你娘……”
许刘氏正骂着,许向华和许向民进来了,许刘氏一瞧见许向民和许向华进来,三个儿子都到齐了,原本的大骂变成了放声大哭:“老四呀,老二啊,你们瞅瞅,这外嫁进来的,当着你们的面就敢要俺的强,俺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就落了个这下场,俺还活个什么劲,还不如早些死了……”
许刘氏一哭闹,许满屯也放下嘴里的旱烟袋,定定的瞅着许向荣,许向华,许向民哥仨,想让他们哥仨给个说法。
许向荣最先抗不住了,拉着许刘氏的胳膊劝道:“娘,你先别哭,我给,我给,还不成吗?”
许向荣一开头,许向民犹豫了一下,也低着头,跟着小声说道:“娘,你别哭了,我也想想办法,给三姐凑点。”
许向民话音刚落,气的失去理智的柳小满便扑上去,长长的指甲把许向民还算英俊的脸挠了个满脸花:“想办法?!许向民你有啥办法?分家时的粮现在都快见底了,二丫都快吃不上饭了,你有啥办法……”
柳小满一开头,王秀英也不忍着了,只不过人家比较文雅,拉着许向荣的胳膊,小拳头锤着胸口,哀哀的哭求:“他爹,不能这的啊,这的咱家三孩子可怎么办啊……”
炕上的许刘氏瞅见俩儿子挨打,坐不住了,拿起炕桌上,许满屯的茶缸兜头便咂了柳小满一头一身的茶水,砸完后还不解恨,顺手拽过许满屯手里还冒着火星的铜烟袋锅子,死命的朝柳小满和王秀芬身上抡:“作死的小媢妇!敢打当家男人,反了你们了,老娘今非打死你们不可!”
许刘氏出手后,田小满和王秀芬不敢再跟许向荣和许向民闹,被打的又疼又烫“嗷嗷”叫的直往许向荣和许向民身后躲,嘴上只求饶着:“娘,我再也不敢了。”只字不提给粮的事,颇有舍命不舍财的架式。
炕上的许满屯一脸失望的闭着眼,装看不见。许英则瞧着自家老娘发威,心里那个痛快,就知道这满家就娘一人疼她,其她都是白眼狼,打死都不亏!
许刘氏是真心疼许英,她从小就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她娘生了四个女儿才生了个男孩,打小她们姐妹四个便是他弟的奴仆,自是明白当女儿的苦楚,所以她便极度偏宠女儿,这种偏宠在许英嫁到城里后更是达到了顶峰,在许家谁也越不过许英去。
许刘氏一面觉得当女人不易,宠着自家女儿,一面却又觉得自己出钱出物娶回来的媳妇,就是传宗接代,当牛做马的,怎么使唤,打骂都不为过,死命的为难欺压媳妇,婆婆谱摆的那是绝对的正,一点也没有觉得媳妇也是爹生娘养,别人家辛苦养大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