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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真是热得让人发疯!”卡兰娜大声抱怨着,将姣好的脸蛋伸到出租车打开到最大的窗户旁,罗马街景从她身旁飞快滑过,在因热浪而扭曲的空气中,如梦幻泡影。
哪怕已经进入九月,地中海气候笼罩下的意大利依旧艳阳高悬,凝固的空气被不断加热再加热,几乎变成了一种能烫活死人的胶体,没有半点流动的风。
“你大可以不跟来。”齐格飞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作为一名男性的混血媚娃,他的容貌引来了司机(男)火热的窥视,“继续留在艾弗里的庄园里,享受家养小精灵准备的甜点。”
“然后被拉塔恩·马格努斯一拳打成两个小饼饼?”
卡兰娜扮了个鬼脸,“这种风险还是让博士去担吧!我才不要陪那个红头发疯子玩呢。喂,臭脸男!”
她将脸转向和她同坐在后排的维吉尔,“咱干嘛非得回你老家啊?”
维吉尔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阎魔刀,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卡兰娜一眼,旋即便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可谓将轻蔑的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
“嘿!我这暴脾气!”卡兰娜双手交叉成莲花状,满头银发中睁开一只又一只猩红渗人的畸形眼眸,“看来我得给你认识何罗神的厉害!”
“别闹了!”
齐格飞头疼地揉捏着太阳穴,下属之间的矛盾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抽痛,特别是想到那头拥有磁场力量的红狮子,居然能从他故意挑起的兽潮之中保下霍格沃茨,就感觉有一根无形的针在眼睛后面搅动。
都是穿越者,那个家伙凭什么能这么强?!
这不公平!
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肩扛击龙之枪,将巨戟龙一击轰杀的景象,他就感觉出租车里本就污浊的空气更加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必须要终结红狮子!
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其他穿越者的立足之地!
清点着手里能用的牌,齐格飞对闹别扭的卡兰娜解释道:“你玩过《鬼泣》系列的游戏吧?第5部里,魔王‘尤礼憎’的魔界之树会结出一颗能大幅增加力量的果实。”
“尤礼憎不就是……哦~”卡兰娜从眼角乜着一言不发的维吉尔,“你打算让魔界之树提前降临,用那颗果子来颠覆和拉塔恩的力量差距。”
“不止如此。”齐格飞用食指在额头前画着圈圈,“我还需要一种近乎于规则的力量,让人永远不能真正到达死亡的力量。在罗马,我肯定能找到乔鲁诺·乔巴纳。只要在他觉醒‘黄金体验镇魂曲’的时候,用我的系统复制他的替身……”
“那拉塔恩不管多强,都不足为虑了!”卡兰娜从副驾驶后面搂住齐格飞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哥哥你真聪明!”
齐格飞眼角抽搐,嫌弃地把卡兰娜推开。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妹妹的身体里,可是一具油腻中年人的灵魂。
他可不想变成阿伟,他的妹妹更不能是杰哥。
“到了。”保持沉默的维吉尔忽然开口。
白色的厢式出租车在一幢典雅古老的双层建筑前停下,这间楼房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版的宫殿,从它古希腊式石膏立柱和遍布墙体的浮雕就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定然过着富足的生活。
只是它外围的草坪显现出野蛮生长的迹象,深色叶片的爬山虎甚至覆盖了凸出墙体的飘窗,枯死的蔷薇从生锈的铸铁围栏中绝望地探出头来,发出无声的哀嚎。
无论它往日多么温馨富丽,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一具等待朽烂的枯骨。
卡兰娜第一个逃出了满是烟味和劣质香水味的出租车,仰头打量着铸铁大门后步道两旁那些白色大理石人体雕塑,啧啧感叹道:“几乎和艾弗里庄园一样豪华了。如果没有……”
她用食指在栅栏上轻轻一抹,指尖立刻变成了晦涩的暗灰。她撇撇嘴:“……那么脏的话。”
“外表不重要。”维吉尔挥刀斩断了大门上的铁闩,令其在嘎吱声中向曾经的主人张开怀抱,“只要我能得到力量……”
就能将但丁,还有拉塔恩,统统踩在脚下!
齐格飞最后下车,他对深深沉醉在美貌之中的出租车司机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我……我愿意……”满头黑色卷发的司机痴迷地盯着英国男孩的脸,本就半生不熟的英语变得更加含混。
“很好。”齐格飞展颜一笑,足以让司机裤裆里搭起帐篷,“你把车继续向前开,一路冲进河里。你不会从车上下来,也不会想要呼吸,对吗?”
“对……对……”
司机喃喃说着,目光痴狂迷乱,甚至没有关上副驾驶的门,直接挂挡一脚油门下去,后轮与水泥地摩擦出阵阵青烟,出租车像一头被鞭打的健马般冲了出去,吓得路面上其他车辆连忙躲到一旁。
齐格飞满意地转过身来,正对上维吉尔冷漠的目光。
半恶魔淡淡地说:“有必要吗?”
“这里也受魔咒保护,知道这个地址的人越少越好。”齐格飞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这套滚着蓝边的小西装,“你对这些蝼蚁心软了,维吉尔?”
维吉尔哼了一声,分不清是讥讽还是嘲笑,“只是少了一个滋养魔界之树的肥料而已。”
齐格飞满意地点头,“正是如此。”他看了一眼独栋的双层别墅,“那么,你还不打算请我们这些客人进去坐坐吗?”
……
出租车司机沿着道路狂飙突进,根本听不见周围传来的尖叫和喇叭,眼神昏沉迷乱,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他投河!为他而死!
忽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名格外高大的金发男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马路上,他屁股下这台轰鸣引擎的正前方,举起一只宽厚的手掌。
仿佛要打车一样。
司机疯癫地笑了,档位拨到最高,油门直接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齐齐将脑袋摆到了最左侧。
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
金发男人轻轻将手掌按在了狂冲而来的引擎盖上。
仿佛炮弹炸裂!车壳在那只手掌下尖叫着扭曲变形,车头内部的引擎整个炸开,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司机一头撞在了从方向盘弹出的安全气囊上,他听见了自己鼻梁和颈椎同时发出可怕的嘎吱声。
剧痛像钻头一样插进了脑子里,那股缭绕在神经之中的迷乱瞬间消失,司机感觉自己仿佛从最深沉的噩梦中醒来,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阳光便透过被撕裂的车顶棚照在了他的头顶上,一只巨大的手掌伸进来揪住了他的领子,将这个成年人轻若无物地提了起来。
“还能说话吗,凡人?”
司机眨巴着眼睛,但眼底始终缭绕着散不去的血色,耳朵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听什么都不真切,但他确实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意大利的气味。
那是料峭苦寒之地的风霜,混合着血浆与兽嚎的气味。
来自于那个将他从驾驶位上揪出来的金发男人。
这个男人有着一双不羁的冰蓝眼眸,长长的金发编织成多股紧实的长辫,用雕刻有古奥字符的铜环束着,从耳后垂落在辽阔的肩膀上,棱角分明且微微前突的下巴被浓密的络腮胡包裹,嘴唇之间——那是獠牙吗?
男人盯着司机呆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抬手抓向这个意大利人的颅顶,自言自语道:“看来要用老办法了……”
司机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老办法”是指什么,但一股从心底冒起的恶寒驱使他拼命蠕动嘴唇:“还能说……”
“哈!这就方便多了。幸好我低哥特语还没忘光。”狼一样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粗壮尖利的惨白牙齿,“告诉我,那三个小东西哪儿去了?”
————
拉塔恩逼着玛莲妮亚发誓不种下黄金种子,并将那可能引来无上意志的金色球体捏成残渣,对正在享用法式海鲜浓汤的源清隆说:“卡塞尔学院的炼金原理部和装备部都派了人过来。曼斯教授需要他们帮忙将怪物素材制造成装备,场地选定在霍格莫德。”
源清隆微笑的时候眼角上挑,柔美的面部曲线简直和狐妖一样,单看外表真分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需要我做什么?”
“我的工厂也在那里。帮我叮嘱桑吉尔夫和卢修斯,跟卡塞尔学院的人打好关系。”拉塔恩停顿了一下,“你要让他们明白,我们是平等的盟友。”
源清隆当然知道“他们”是指谁,笑着点点头,站起身的时候指了指拉塔恩头上的金鬃雄狮:“你不打算让它先下来吗?”
拉塔恩擦了擦额角淌下来的血,“让他咬开心了再说。”
源清隆戴上防毒面具离开礼堂,但丁立刻眼巴巴地凑过来,指着他自己的鼻子,“我干啥?”
“穿越者们要修防线。”拉塔恩冷眼看着革新派、天命派和保守派的人被麦格教授点名带走,“你带上佩图拉柏。”他用大拇指越过肩膀指了指被赫奇帕奇女生围起来的臭脸狗獾,“监督这些猪猡。”
“看人干活儿?这我喜欢!”但丁把吃了一半的披萨丢到盘子里,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试图让它看起来更加潇洒一点。
他挤进女生堆里,“好了姑娘们,这个不高兴的小东西我得带走。它很可爱是不——嗷!!!”
佩图拉柏吭哧一口咬在半恶魔想要挠他鼻子的手指上,让但丁发出了足以吵醒死人的惨叫。
那一大坨用肌肉垒成的狗獾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但丁,在麦格教授和穿越者们惊愕的目光中,佩图拉柏把但丁死死摁在了赫奇帕奇长桌上,抄起两个金盘子左右开弓得抽着少年的屁股。
“嗷!嗷!嗷!拉塔恩!嗷!救命啊!”
好吧,虽然脾气好了不少,但拧巴人还是那个拧巴人。
拉塔恩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对满眼期待的郑市龙说:“我需要一名文书。”
“属下义不容辞!”郑市龙端起金属封皮大书,斗志昂扬地说。
“不是你。”拉塔恩抬手指向郑市龙身旁无精打采的褐发少女,“她。”
胡桃像是被雷劈中,惊恐地瑟缩了一下,“我?”
她昨晚可是亲眼看见拉塔恩如何将激进派最后几名穿越者逐一杀死,堆砌在垒成小山的妖精尸体之上,那残忍酷烈的手段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梦魇,根本无法像郑市龙一样全心全意为这个新领袖服务。
她怕,怕和那些激进派一样,被磁场强者当成猪狗宰杀。
不想死,这是她唯一的愿望,真的不想死!
什么征服世界,什么改变命运,都比不上活下去重要!
“你。”拉塔恩不容质疑地说道,哪怕莱恩的牙齿还嵌在他的太阳穴里,这仿佛戴着狮头帽一般颇为滑稽的姿态,也丝毫不影响他话语中的权威,“准备好羽毛笔,现在。”
胡桃认命似的低下头,郑市龙则还想再努力一下,“将军,我不能闲着!我太想进步了!”
“当然。你有更重要的工作。”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抽出叠好的红狮子旌旗,将它放在了郑市龙愕然伸出的双手中,“这面旗帜等同于我,法兰尼尔会服从你的。你的任务,就是教会马人用枪,为霍格沃茨的防御力量添砖加瓦。”
郑市龙紧紧搂着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狮子旌旗,骷髅铁面下传出喜悦至极的语调:“没问题,将军,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我相信你。”
拉塔恩看着郑市龙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厚重门板后方,拍了拍莱昂紧紧抓在自己肩膀上的利爪,对面色青白的胡桃说:“跟我来。”
胡桃绝望地拿着羽毛笔和墨水瓶起身,她已经决定了,只要拉塔恩打算带她到什么适合灭口的隐秘地方,就要立刻大哭一场,让崩溃的情绪得到最后一次释放,说不定还能被谁听见,从而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活下去,活下去!
不管多丢脸,都要活下去!
但,出乎她预料之外的是,拉塔恩只是往她怀里塞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然后就大步走向了礼堂中人群最密集的区域——霍格莫德村民们所在独立于四张长桌之外的大方桌。
这是要干什么?
胡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甩开太远了,连忙以最不情愿但也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红狮子的笑容。
那张僵硬的死人脸忽然就活泛了,勾起唇角眯起眼睛,每一个曲线都绽放出世间最美好最柔和的情感。
这是伪装还是欺骗?
胡桃不知道,她已经被这个笑容夺去了心神,甚至忘了拉塔恩交给她的任务,只是愣愣地盯着红狮子的笑,仿佛这是世间仅存的纯洁荣光。
拉塔恩对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安布罗修说:“大叔,在城堡里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安布罗修正在清点麦格教授从他手中换取地皮的金加隆,光秃秃脑袋好奇地看着比普通人高大太多的拉塔恩,“有什么事吗,掌旗官?”
“在您面前,我只是一个后辈。我是混血巨人,和海格一样。您一定认识海格吧?”拉塔恩看着安布罗修点头,“您可以将我视为小一号的海格,无论是年龄还是腰围……您在霍格沃茨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那可太多了,孩子。”海格的名字让安布罗修放松了不少,“首先就是住的地方。虽然我不指望能睡在豪华的大床上,但课桌拼成的床让我的老腰整晚整晚地疼。还有衣服,我倒是无所谓,但我妻子她怎么也得换洗啊。你不知道,她年轻时……”
安布罗修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关于他妻子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在甜蜜和痛苦之间来回变幻。
拉塔恩决定不提醒他妻子早已被暖雪感染,死在了那个村庄里。
总有些痛苦,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消弭。
“还有我那些老家什,做糖果用的。”安布罗修直勾勾地盯着拉塔恩,手在空中模拟着做糖的动作,“我想它们了,它们不能没有我。我的妻子不会让我把它们丢在那里,她一定会对我吼:‘老头子!你怎么把手艺给忘了!’她肯定会这样,我需要它们。”
拉塔恩轻轻按住安布罗修的手,温和地对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说:“放心,我不会让蜂蜜公爵就此关门大吉的。人们需要蜜糖去填补苦涩,不是吗?”
“是的,孩子。”安布罗修抽噎着,用双手捂住脸,“是的……”
拉塔恩拍打着蜂蜜公爵粗厚的肩膀,转脸对愣在一旁的胡桃说:“为什么不赶紧把这位先生的需求记下来?”
胡桃打了个激灵,拉塔恩虽然还对她笑着,但她深刻感受到了那双黑色眼睛之下的刺骨冰冷。手忙脚乱地打开黑色日记本,羽毛笔吸满墨水,潦草地写下安布罗修的要求。
拉塔恩已经转向下一名村民——佐科笑话店的佐科,轻声问询道:“佐科叔叔,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胡桃除了蘸取墨水以外,没有任何停手的机会,拉塔恩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事无巨细地询问了每一名村民,得到了一个个或是合情合理或是语无伦次的要求。
灾难对人的精神冲击丝毫不比肉体上的伤害小,暖雪降下前还幸福美满的人们,在暖雪之后都得到了或深或浅的无形伤口。
很多人都和安布罗修一样看似正常,实际上只是大脑接受不了惨剧的发生,人体保护机制将痛苦的感觉隔断了而已。
拉塔恩并不想血淋淋地剥开他们的伤口,但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治愈的方法。
这是必要之恶,也是了解人民群众的唯一方法,是解决生产和生活问题的必经之途。
很快,拉塔恩就坐到了最后一名村名身旁,那是一位蓄着满头满脸肮脏须发的老人,纯白的胡子几乎变成了灰色,一双蓝眼睛在长长的鹰钩鼻上不信任地盯着红狮子。
没有信任就没有坦诚,拉塔恩斟酌着话语,“邓布利多先生,您……”
老人粗暴地插嘴道:“你和我哥哥一样,喜欢装好人,是不?”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校长的胞弟,霍格莫德村猪头酒吧的经营者。
这两兄弟的关系,自从他们与格林德沃决斗,并在途中误杀了他们的妹妹之后,就一直势同水火,绝不相容。
看着对方和校长除了歪扭鼻梁之外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拉塔恩平静地说:“只要群众需要,我就必须尽全力去满足。这是我的原则。恕我直言,您哥哥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阿不福思从脏兮兮的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不能不同意。小子,我几乎开始喜欢你了。”
“您喜欢我或者讨厌我,都没关系。您对校长的厌恶也不能对现状有哪怕一丝的改善。”拉塔恩诚恳地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你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阿不福思冰冷地讥诮道。
“连我这个十一岁的小屁孩都知道得改变现状。”拉塔恩轻声道,“您这老梆子怎么还有脸坐着等死呢?”
有那么一瞬间,胡桃觉得脏老头会一拳打在拉塔恩的脸上,但事实又一次出乎她意料之外。
阿不福思居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前仰后合,长长的白眉毛下满是笑出来的眼泪,胡桃都怕这老头当场笑死在这里。
“说得好!”阿不福思用指关节揩揩眼角,“我就是个老梆子,没啥需求。就一句话,你有麻烦,找我吱声。就算是阿不思那棺材瓤子,我也能徒手打断他的鼻梁。我已经成功了两回,不介意再来第三次!”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拉塔恩点点头站起身,将目光转向胡桃,“都记下来了吗?”
胡桃连连点头,像是丢掉一条毒蛇一样,将那本让她浑身不舒服的黑色日记本递到拉塔恩手中。
“字真丑,你想要干好文书工作,就得把字练好。”拉塔恩瞥了一眼胡桃辣眼睛的潦草笔迹,合上日记本塞进口袋里,“去找郑市龙,他伤还没好,需要你照顾。”
胡桃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
拉塔恩回到格兰芬多长桌,将胡桃的记录精炼了一下,重新抄写到一张新的羊皮纸上,抬起胳膊。
“不是叫你。”
把无声无息出现在胳膊上的科拉克斯捧起来放在桌面上,拉塔恩仰头冲天花板喊道:“阿里曼,下来!”
棕麻羽毛的角鸮连忙从海德薇身旁跳开,振动翅膀自内檐上一跃而下,拉塔恩甚至能从它的鹰脸上看出谄媚的神色。
魔法界培育出这种自带寻路魔法的生物拥有相当程度的智慧,如果再精进一步的话,是不是就和昨晚遇到的那些长着兽类特征的异形一样了呢?
把这个问题排进研究序列,拉塔恩把墨水刚干的羊皮纸交给阿里曼,让它用尖喙衔住,“交给邓布利多教授,省得他又说我自作主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校内信,又没让你冒着暖雪出去送。”
阿里曼依旧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主人,喉咙鼓动着发出哀求的低鸣。
“邓布利多教授不在校内?”拉塔恩得到了阿里曼肯定的叫声,皱起眉头,“这时间点,他去哪儿了?作为校长的责任感呢?算了,没你事,玩去吧。”
科拉克斯偏过头,浑圆的乌黑眼珠看着拉塔恩折起羊皮纸塞进长袍内兜,忽然张开纯白的喙,吐出坚硬铿锵的高哥特语:“你不像我记忆里那个马格努斯。”
“就算是大叛乱之前,你也不会像这样逐个去关心凡人。”阿尔法瑞斯蜿蜒着攀上拉塔恩的膝头,蛇信吞吐间发出嘶嘶作响的轻笑,竖瞳转向吃着烤面包的玛莲妮亚,“是另一半灵魂在影响你吗?”
“别看我。”女武神用餐刀往面包片上涂抹红艳艳的草莓酱,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对她突然朝空气说话的惊愕,“他也不像我印象里那个拉塔恩。”
莱昂·艾尔·庄森松开嘴,威严的狮首悬在拉塔恩左肩上,颇为欣慰地说道:“你变得仁慈了,这很好。”
“首先,这不是仁慈,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拉塔恩没有理会兄弟姐妹们的目光,村民们的要求在日记本上逐一列出,让他眉头微蹙。
并不是觉得这些要求有多么难以实现,只是想到了那位像冰冷太阳一样无情又光明的父亲。
他……是不是也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
“其次,我既不是拉塔恩,也不是马格努斯。”红狮子拿出羽毛笔开始撰写自己的规划和实行步骤,“我是拉塔恩·马格努斯。我是二者的混合,是独立于你们记忆之外的存在。我……会比他们俩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