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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少校平静地看着已经睡着的艾伦,沉默不语,火把上跳动的火光照映着他那被岁月侵蚀过的脸庞。他神色坚毅,目光炯炯,内心深处却是百感交集。
“队长?...”哈利看着独自发呆的克劳德,轻声提醒道。
“这个少年恐怕便是我们逃离这里的唯一希望了...”
灼灼的篝火在燃烧着,忽明忽暗,照耀在青石墙上的影子闪烁跳动。一群人正在等待,等待那个曾经已然熄灭的希望。
然而,希望从来不会死,会死的只有人心...
艾伦此时正全身发热,无数的热流不住地冲击他的大脑,使得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胀痛无比,浑身滚烫,但却是冒不出汗来。艾伦在这半梦半醒之中反复挣扎,来回翻滚,在这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不知过去了多久...
此时,艾伦忽然觉得额头微微一凉,他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似乎是有人影在晃动,在又挣扎了一会儿,艾伦终于是醒了。
“你总算是醒了。”克劳德认真地打量着艾伦,十分关切,他接着又道:“刚刚你似乎是发烧了。”
“是吗?”艾伦此时仍旧觉得身体有些虚弱,他看着克劳德手中的毛巾,心下又是一阵感激。
艾伦感知着自己的身体,血液控制微微一动,全身血液迅速地流转一周。他惊讶的感觉到,他居然是晋升了!
三等子爵!
这种血脉上的感知不会出错,瞬间,血脉能力当中有关空间撕裂和血液控制的变化也是隐隐浮现于心中。
其实艾伦在吸收了两滴亲王精血后,体内的能量便是早已过剩,被强行压制储存在体内。而不能晋升的原因便是他那时候从来不曾使用过自己的血脉能力,对自身能量以及精神力都没有丝毫的体悟。方才几名尉官的精血,再加上面对校官级强者的对战,以及绝地求生逃亡的危机感。在所有因素的共同激发之下,艾伦终于是晋升了!
“现在...是几点了?...”艾伦问道,一开口忽然觉得口中发干,说话的声音都是有些嘶哑。
“晚上八点。不过准确地说,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克劳德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艾伦的情况,顺手取过一杯水递给他。
“啊!?...三天三夜!?”艾伦不由得惊呼道,自己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同时,他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继续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
而此时,周围的两三百号人也是陆陆续续围了过来,仓库中间燃烧着一堆篝火。围拢而来的人们表情无不充斥着沉重,难过与绝望...
克劳德更是百感交集,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思绪,然后便是娓娓道来...
二十多年前,他们一个团的圣殿骑士奉命调查贝尔格莱德的人口失踪传闻。在狄克中校的带领之下,他们进入了贝尔格莱德这座小城,也就是所谓的失乐园。
部队进城之后,他们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城主府的邀请,清理出一片街区作为军队的营地,安置他们。一开始,大家也不疑有他,便是都住了进去。然而没过几天,所有人,尤其是军官们,很快便是发现这里方方面面的怪异,大家试图展开调查。但是,此时的团长狄克中校就是死活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准有任何行动。一群人不敢抗命,也就只好乖乖遵从命令,毕竟,圣殿骑士团一贯都是令行禁止,军令严明。
时间就这么拖磨着,大约一周之后,很快就有诸多小队的圣殿骑士像是集体失忆或者整个变了个人似的。他们竟然都自觉自己是本地人,是贝尔格莱德的城防军,并且宣誓无条件效忠于城主。
克劳德继续回忆,道:“当时,我脑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无数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充斥在脑海之中...”
“那你们是怎么?...”艾伦赶紧问道,他十分好奇,也非常关切。
“可能是那个血族想要一下子篡改这么多人的记忆有些力不从心吧?”克劳德凝重道:“那时候我的记忆就十分不稳定,有的时候清醒,有的时候犯浑...”
“你们已经发现了记忆操控!”艾伦惊讶道。
“当然了,其实二十多年前我们就全都知道了。那个时候就有很多患得患失的兄弟们发现了异常,因此,我们就集中起来,想要从这里离开。”克劳德艰难地回忆道:“但是,狄克中校率领已经彻底迷失的兄弟们封锁在城门口,我们冲不过去。”
“我们眼见冲不出去,又害怕自己彻底迷失,大家就集中起来,想办法寻找出路。”这时候那个叫哈利的人突然补充道。
“原来如此,所以后来你们就找到了这个地下下水道,并躲在这里的地下仓库。”艾伦大致是明白了。
贝尔格莱德曾经是一座边境城市,在历次战火的洗礼之下,城市的地下实际上建设了一个大型的军械库,囤积着不少战争物资和粮草,用以对付日后可能的围城战。
克劳德等一群人便是进了这地下军械库,在有着厚实的地面隔绝,大家便发现自己的记忆不再混乱。并且依靠反复大声念诵当年加入圣殿骑士的宣誓词,努力地记清楚自己的身份,通过反复这样的自我警告,便是能极大程度地稳定自己的记忆。
一开始躲入地下军械库的圣殿骑士有上千人之多,然而,有些人实在是扛不住这如老鼠一般,偷偷摸摸苟活的日子,便选择了离开,回到地面上。有些人宁可上去被修改记忆,只求能够好好地生活,也不想再继续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度日如年。只有对至高神信仰最为坚定的战士们才能一直坚守到现在...
余下的人们在这下水道的附近,开了几口井,也就有了水源。不过二十年的光阴实在是太过漫长,军械库里囤积的粮食也是逐渐寅吃卯粮,最终被消耗殆尽。于是,一群曾经的圣殿骑士不得不伪装成叫花子,偶尔偷偷爬上地面,去乞讨,或者直接盗窃一些粮食。总之,他们这些人就是这么一路坚持,一直挺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