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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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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天乌云的空隙里透射着烈日余晖。

    初秋的雨是天的血,温热且淋漓。

    没被雷雨覆及的天空lou出了狰狞的猩红,依旧火辣的光线笼罩了枫叶街的街头。

    墨夜谢绝了毛蓝想要送他的好意,与沙静子坐公交车到了家门口,陈怜今天需要去赶到京城的航班,早上与自己匆匆道别后,就赶去机场了。

    下了公车后,沙静子跟墨夜站在街中央的一幢老式别墅前,在沙静子眼前,这幢别墅的门厅很是气派,复古园林式的风格,门楼高大,两只高约两米的石狮分立左右,一只十分完整,另外一只石狮从颈中整齐截断,切口如刀削斧劈,被截断的狮子头掉落在地,口中犬牙交错,状极狰狞,虽然在地上,仍是朝天而吼,气势凛然,栩栩如生。

    墨夜走过去,伸手在狮子的断口处抚摸了一下,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父亲一刀斩断石狮头,想激发自己跟他学武的热情,此刻回忆起来,加上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虽然生性平淡,仍不免感叹了一番。

    静子静静的在后边,随他站立一会以后,墨夜转头对沙静子道:“这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他们已经不在了”言下颇有些唏嘘,落寞神情一闪而过,沙静子捕捉了这份落寞,想安慰却无从说起,这个情况下,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式了。

    墨夜说完这话,拿钥匙打开了狮子中间的朱漆大门,门有些陈旧,上边的铜钉都泛起了铜绿,门吱呀一声随手而开,大片被高墙围住的枫林便显现在沙静子的眼前,此刻初秋时分,百来亩枫林仍是翠绿一片,微风吹拂,绿波荡漾,树叶沙沙作响,将外面街上的炎热和喧闹全都隔在了高墙之外。

    枫林中一条小溪从里边曲曲折折的流出,在离大门约有半里处化做一个小潭,潭不大,方圆两三丈的样子,潭水幽深却不溢,一溪绿水全被导入潭底地下而去,小谭旁边有一假山,为一整块的太湖石,假山对着潭水的一面光滑如镜,上面爬满了绿苔,沙静子朝太湖石留心看去,绿苔中隐约有“磨刀石”三字,笔迹刚劲,银钩铁划,一笔一划竟如出鞘的刀般凌厉,走在旁边的墨夜见她注意到这字,便道:“这是我父亲生前所写,连这太湖石也是他亲自劈开!”至于父亲是如何劈开这高达一丈,宽达三尺的太湖石的,就没详细说了。

    枫林中尽是历年仍未腐化的落叶,墨夜一直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庄园,偌大的地方久未清理,累计来尺多厚不止,每一枚枫叶皆是殷红如血,叶上脉络自成经纬,别样美丽,庄园昔日主人的品味自然也因此而高人一筹。

    两人沿着小溪边的一条青石小道穿过了枫林,鞋子踩在枯枝败叶上沙沙作响,经过一个不大的转弯后,两人便到了一个碧绿的草坪中,这个草坪约有足球场大小,虽然无人打理,仍是芳草菲菲,草色翠绿欲滴,里边半根杂草也无,草坪中央是一幢颇具现代气息的小楼,不大,却精巧别致,整个庄园依山傍水,景色秀丽,占地千来亩,虽然kao近市区边缘,但在c市中心容纳不了日益增加的人口而加紧开发郊区的形势下,光是这块价值呈直线上升的地皮就能让无数房产商垂涎欲滴了。

    墨夜越是kao近越是沉默,沙静子不住打量眼前这别墅,小楼整体全由大理石建造,汉白玉地面,门把手以及门窗都是纯银打造,高雅之中点缀些不经意的奢华,可想而知,昔日的庄园主人定是个权势极大的人物,但是,现在的庄园只是主人一个人住,隐隐lou出些破败的气息,莫非是他父母早逝而导致家道中落了吗?

    好在沙静子甚是乖巧,又善于揣摩人意,短短三日内便知道了自己主人沉默寡言的习性,初来乍到之下虽然有很多不解之处,但墨夜既然不说,她也不详询。

    墨夜推开门,客厅里一屋子清冷迎面而来,虽然正是中午时分,但带着霉味的空气仍让裸lou在外的皮肤感到微微的寒意,房中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几件简单的家具上都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主要是墨夜太懒的缘故,这么多的房子,他只是将自己的卧室和厨房弄得比较干净,其他地方一般都不动,一切还是最后一次离开的样子,现在多了沙静子,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了,看来必须花费大的力气清扫下才能住人。

    墨夜直接往客厅后面走去,沙静子跟着,小楼后面又是小楼,格局迥然不同,是个小型的复古式园林,各种花木点缀其间,楼阁处处,间有小桥流水,布置别具一格,有着浓郁的江南风格。

    墨夜的脚步穿梭过园林,到了小楼的门前,一间庄严大气的大堂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听说过武功,或者江湖吗?”墨夜推门之前问沙静子。

    “静子听到过!”沙静子低身道,“中国很多小说都写有关于江湖和武林的故事。

    “武林衰落了又复兴了,江湖仍然繁盛!”墨夜笑道:“但是,它们不只是在小说中才存在的,现在仍然存在,只是,江湖从来不是站在阳光下的!”

    “是吗?”沙静子睁大了眼问道。

    “恩,我带你看看这个世界!”墨夜点头,将面前的随手推开,门吱吱呀呀的慢慢敞开,外面的光线射入,里面一切摆设都显现在两人的面前。

    大堂至少能容纳千人,但是非常空旷,只有大堂中央有两排交椅依次排列下来,大堂尽头,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有一个铁制武器架,横放着一把刀,刀长五尺,刀身苗条,锋芒尽藏于刀鞘之中,已经布满了灰尘,而下面安放了一把巨大的椅子,上面也是布满了灰尘。

    墨夜的身影被光线斜拉着到了尽头,他轻轻的抬步,走到那把刀前,左手握住刀把,轻轻横移,刀身一寸寸的被无声拔出,远处的沙静子只觉眼前一线雪亮,刺得眼睛微微一疼,不由闭上了眼,眼再度睁开时,刀的全貌出现在她眼中,刀身窄直,非常之长,不由轻轻咦了声。

    墨夜背对着她,道:“怎么了?”。

    “这好像是我们国家武士刀,不过它是直的,武士刀是弯的!”沙静子道。

    “知道你们武士刀的历史么?”墨夜一笑,问道。

    沙静子轻轻摇头,摇头的模样投影在墨夜前边的墙壁上,即使墨夜背对着她,也能看到。

    “这刀,是你们武士刀的始祖!”墨夜沉声道,他左手斜持长刀,刀长三尺八寸,把一尺二寸,全长五尺,经过出鞘时的雪亮后,此刻光芒尽敛,斜指地面,整个大堂本就阴森,由于这刀的存在,此刻仿佛更冷了几分。

    “啊?”沙静子吃了一惊。

    墨夜旋风般的转身,眼中尽是回忆的神色,对沙静子道:“你们国家的武士刀,源自唐朝时期传入日本的横刀,或称长刀,横刀这名字是隋唐时才取的,《唐律疏议》卷八卫禁律中道:‘诸宿卫者兵仗不得远身”〔疏〕议曰:兵仗者,谓横刀常带;其甲、矟、弓、箭之类,有时应执著者并不得远身,故而唐高宗对千牛卫王及善说:“他人非搜辟不得至朕所,卿佩大横刀在朕侧。”

    “而横刀源自东汉的环首刀,环首刀为东汉军队制式武器,一直沿用至隋唐。

    环首刀又来自春秋战国时期用苗山之金锻造的刀,苗山即是现在的会稽山,这种刀时称苗山之铤,三国曹丕在诗《大墙上篙行》中道:‘吴之辟闾,越之步光,楚之龙泉,韩有墨阳,苗山之铤,羊头之钢,知名前代……’,这苗山之铤与名剑步光,龙泉齐名,可想而知了!”

    墨夜这般娓娓道来,眼中却是浮现三岁前的记忆,他自幼天资聪颖,一岁时便在母亲的引导下习文识字,但他学的并不是什么唐诗宋词,也不是什么启蒙文字,而是父亲给他的《刀经》,里边蕴含一套刀法,开篇便是说这把刀的来历!”

    好在沙静子可以称得上一个中国通,这些东西虽然颇让她思索了一会,但还是能大致听懂,心中大感兴趣,问道:“主人,这把刀叫苗山之铤?”

    墨夜再度摇头,道::“苗山之铤的样式传至后世明朝也叫苗刀,因为形似麦苗,刀身细长的缘故,但苗山之铤仍是我手中这把刀的子孙!”

    “那到底叫什么?”沙静子忍不住问道。

    “仍叫苗刀!”墨夜微笑道:“但这不是因为样子像麦苗,而是因为他是上古苗人所用之刀,相传为蚩尤所创,这把刀是天下第一刀!”

    “啊?它有了几千年的历史?”沙静子看着这刀,觉得这是一段非常悠久的时光。

    “恩!”墨夜点头,道:“蚩尤为魔神,所以它是魔刀,非刀君不可用,非刀君者用之,则精血枯竭,散功而亡,所以尽管这把刀在漫长的岁月里被丢失,被夺,被偷过无数次,最后还是被我握在了手中,而且没人打它的主意。”

    “刀君?”沙静子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墨夜持刀对着最中央的椅子拜了拜,才坐了上去,长刀横放膝头,微微抬头,沙静子只觉得墨夜气质一变,端坐在上,仿佛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气势凛然而起,他普通的脸上再也不见了平凡,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威严,沙静子本是他的女奴,受这威势之后,不由跪伏在地,甘心臣服。

    墨夜目lou悠然,语气突然有些萧索,道:“是的,我是新一代的刀君!”心中却在苦笑,自己却是第一个没有武功的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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