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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的那柄迷迭异香伞的确不是凡物,到底是炼器首宗飘渺所出。但是在封绍的手下,这玄阶法器的各种精妙却恍若透明,竟分毫不是敌手。

    实力相差太悬殊,这种悬殊的对比,绝对不是一两件法器能够改变的。

    连番重击之下,伞骨断成两截,丹青也受了重伤,至于她那个师妹,更是叫那白虎一口咬死。

    这几人竟如此厉害!

    丹青心惊,因着身份与美貌,她从未这般狼狈过。然而她身为少宗主,万没有因为几个散修崩溃的,她目中精光一闪,转手又祭出一只巴掌大的法铃,青光闪闪。

    封绍隐约觉得这法铃的样子有几分眼熟,就见丹青双手托铃缓缓扬起,这迟缓的动作在激烈交错的战局下,异常矛盾扎眼。

    不好!

    封绍猛然想起这是个什么法器,横劈一剑火龙顿出,然而却是迟了。

    四周的空气忽然具象化,犹如水波一样滚动,渐渐波涛汹涌,一股庞大无可抵御的水势从不远处的清池彭勇而出,倏地笼罩过来。

    封绍脸色一变,只觉浑身陡然一僵,暗自骇然,封白也兽躯大震,动弹无法,最惨莫过于蓬丘,他凝实的身躯根本禁不住水注侵袭,当即破碎化虚,一阵黑影转瞬朝封绍扑去,飞快的钻入了他腰间的青口瓶。

    来了!

    法铃光芒暴涨,无数有如游鱼般金芒升腾而起,一轮弯月,升上天空,散发着皎洁之色,垂下无数虚丝,若有若无的梵音铃声顿时响起……

    封绍霎时不知身在何处,剧烈翻腾的光芒糅合进怒海狂澜之中,高高冲起的巨浪,随时可能把他吞没。这些怒涛之之中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的水压,却是这样的水压冲击下,他感觉到身边蹿来一物,从身下驮住了他,不用去想不用去看,他就搂住了那毛茸茸的脖颈。

    几乎眨眼之间,无边无际的汪洋,出现在封绍与封白便的脚下,四周充斥着极其丰沛的水汽。然而这种水汽却是禁制——这里是遗珠内海的海底之禁。

    一时间,封绍很想骂娘。

    几十年后,这里本应该是用来禁锢那几个追杀吕明净的飘渺宗元婴真人,这是飘渺宗的禁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原剧中的丹青吃里扒外,芳心暗许,将飘渺的重要法器梵音法铃暗中送给吕明净逃难。

    是的,就是之前丹青手里拿的那只法铃,现在吕明净毛还没长齐,她芳心健在,故而倒霉的成了封绍……而且这种霸道的玄阶法器,丹青居然使得动,实在是封绍未曾想到的,原剧中吕明净可是一个团队的力量。

    事实上,以丹青金丹初期的修为使用梵音法铃的确吃力,非常吃力,几乎费尽全部灵炁。若非她熟知此法器的运用,只怕是难以独自启动的,幸而是启动了。虽然她力所难及,这份禁制虽没有十成力道那样坚不可摧,但对付一个金丹修者一只灵宠,那也足够了。

    实力强盛又如何,在飘渺的精妙法器面前,也是脆弱不堪。

    丹青冷哼一声,强撑起身,顺手弹出一火珠,将地上师妹的尸首烧尽。师妹虽然是不在了,但她仍记得两人来这巡视的使命,近来秘境灵气异常涌动,似乎是山河社稷图残卷的关系,还需及时回宗禀明,不准凭着这线索就将残卷给寻到了。

    丹青驾驭着飞行法宝匆匆从飘渺灵境离去之时,封绍与封白仍在海底之禁与那牢不可破的水墙做斗争。封白又抓又挠,撕咬皆无办法,平时杀气腾腾的攻势面对着柔软的水幕根本是一拳打进了棉花,看不到丝毫作用。

    封绍一开始也尝试用剑破了几下,果然毫无用处,看来电影诚不欺他,连几个元婴真人都无法破开的海底之禁,连接飘渺老巢的海底之禁,的确非同一般,强攻根本不是破解之法。

    “别浪费灵力了,灵力攻击对这禁制不起作用。”封绍这时候倒是特别平静,他拍了拍触感冰凉的水地,:“坐下歇歇吧。”

    封白觉得叔叔的脸色有不对头,虽然叔叔平时就比较冷静镇定,但这时候好像有过头了。但他各种法子都试了,却是徒劳无功,他便化作人形坐了过去,仿佛也有些丧气:“叔叔,这是个什么地方。”

    封绍沉默了一下,道:“这是飘渺的海底之禁,不仅一切灵力攻击无效,而且我们的灵力也会渐渐释放不出来。”时,他看了看淹没全身的水息,虽然暂时有灵力护身,隔绝了水息湿身,也能很好呼吸……但要不了多久,灵力运作不出时,他就无法用这个护身了。换言之,他不仅要湿透,而且还得因为没法呼吸而淹死。

    会游泳也没办法,这处禁制看似没有边界,其实十丈见方,是个水牢模样,根本不可能游到水面。是生生将人闷死的禁制,歹毒得很。

    封白显然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运息感知了一下,果然感觉灵力比刚刚迅速呆滞了许多,不由皱眉:“那要怎么破解?”

    “无法可解。”封绍冷笑一声,至少原剧中那几个炮灰就是这样被关死的,那还是元婴期的炮灰。他不过是个反派,还是个金丹期的反派,凭什么会有特例出现呢?

    仔细一想,他重生到现在,人生经历未免也太坎坷了一些,顺利的事情简直屈指可数。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如此不招贼老天待见呢?

    如今竟然连作践炮灰的法子都得玩到他身上?

    思及此,封绍莫名的有些暴躁,心里仿佛有一丝邪火涌上,不罢不休。

    封绍越想越生气,气得心里冒火,气得红上了脸,气得眼睛里尽是凶气。

    封白见了,很是不忍,他知道叔叔这是动怒了。叔叔一向心平气和,不常动怒,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学着封绍安慰自己那样抱了上去,在他耳边:“叔叔别担心,我们会出去的。”

    看着封白动作之间带动的水波,封绍心底那丝邪火也窜高几分,仿佛预见了自己窒息而死。他冷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横竖我百般算计玩不过这贼老天,它是非得玩死我不可了。随它去罢,它爱怎样就怎样,出不去就出不去。爷不陪它玩了。”

    这话的丧气又阴沉,很不像封绍平时的口吻,封白听得很不是滋味,感觉难受极了,他觉得这全是那个打伞女修的错!恨当时没能多咬上一口,若再见到了,非得咬死了为叔叔报仇。

    “叔叔你放心,我灵炁雄浑得很,这禁制要消耗我的灵力那时间还长呢。我为你护身,绝不叫这水侵犯到你身上。”他语气沉着,目光坚定,握住了封绍的手。

    封绍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话,这温言暖语忽然叫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为什么会失态?他一时又不上来,或许是被逼得狠了。若真该是他的剧情,他的下场,他技不如人也罢了,不过是愿赌服输。但这别人的牢笼别人的祸事也要他来背,实在不公,实在是忍无可忍。

    即使觉得忍无可忍,但不知为什么,他仍是下意识的克制这心里的怒火。好像是觉得这怒火来的蹊跷,他压抑得难受,面色也端不住,只勉力从锦囊袋里搜搜索索,想寻个用得上法器再试试这水幕是不是无坚不摧。

    总不能坐以待毙。

    再生气也不能坐以待毙,封绍强压着那丝自暴自弃的念头。

    封白见封绍开始尝试法器,心里倒是微松了口气,这才是叔叔该有的样子,什么困难都打不倒。虽然……他心里是想着,若是打得倒也没关系,叔叔还有他呢。叔叔倒了他就扶起来,然后把困难全部咬死。

    一想到如果有这样表现的机会,他心里就莫名有些满足,仿佛一下子就高大起来,能为叔叔摆平一切烦恼了。

    但事实上,烦恼不是这样容易摆平的。

    几乎花费了好几个时辰,封绍咬牙与封白两人将三个锦囊袋里的各式法器看了遍,什么钻天锥、伏魔鞭、金刚钉等等似乎用得上的法器都尝试了一下,灵力是浪费不少,但水幕不动如山,流水依旧。

    后来不仅封绍恼火,封白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眼看着封绍的道袍一次次的有了湿润的迹象,他急忙运起灵力一次次的推了过去。

    白色纯净的灵压漫过水波匀到封绍道袍之上,那灵力比起平时,消耗得快得多。四周的水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力,封白几乎花费了十倍的灵力才帮封绍完好一层护身灵。一次又一次的消耗,哪怕封白灵炁雄浑,灵力也没法承担这样大消耗。

    封白握住对方冰冷的手,正想再运力为他暖身,却被封绍拦住了,道:“别浪费这灵力了,我们现在是做吃山空,这冷我还受得住。”

    封白哪里肯叫封绍受冷,一手抬起,又要化炁运力,这回封绍直接将他一推,竖着眉毛,语气暴躁:“都不用了啊!你烦不烦啊?不用你管。”

    封白一愣,封绍话出口后,其实也很是奇怪,他其实并没有要这么话的意思,他一向很沉得住气。但心里就是冒火,一开口就变成了这样,像是被丝邪火牵引着发怒,就是控制不住。于是他又拉回白,揉了揉他的脑袋,封白也并不生气,反手抱住了封绍,他知道叔叔这是着急了。

    其实封白也急,比封绍还急,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叔叔已经急成这样,他要是也不冷静,那就没办法把叔叔救出去了,也没法报仇了。他脑子里此刻反而无比的清晰,像是每次被逼到绝境一样,虽然这种绝境没能催动他身体那股神奇强悍的力量,但却叫他忽然发散了一下神识。

    这样的发散,封白是无意识的,因为封绍过,秘境、禁制这些地方一般都是无法识扫的,就算能,范围也极。然而封白这样一发散出去,居然一层一层,一波一波,扩散到极远。

    封白自己都很吃惊,更叫他吃惊的,这样识扫开去,居然感受到了一件灵炁丰裕,十分吸引的东西。他分不清那是什么,但却知晓大概的方位,那个东西极其撩人,叫他不自觉的总是识扫过去……

    封绍并没有注意到封白的异状,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异状,好像陷入海底之禁,他发觉是电影里那个绝境以来,他的心绪就十分不稳,而且暴躁不安。他并非第一次陷入绝境,但没有一次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简直就好像不是自己了。

    这让封绍狐疑,他下意识调息运灵视查自己体内的状况,然而灵力用不上,灵炁化出来就没了。他不比封白雄浑,有的耗,他耗不起,于是也没法好好的给自己检查。但他开动脑筋,仔仔细细的一想,便觉得这情况有些像混元荆棘,曾经那荆棘也是这样无孔不入的试图影响他。当然,没有这样自然精明罢了。

    但混元荆棘已经被七星灵耳净化了……七星灵耳,封绍猛然想起蓬丘的话来——若还没净化完时,你心境一旦动荡,只怕会比还没服食七星灵耳前还容易生就魔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幸亏他还知道这番解释,若是无法解释,他真要以为那自暴自弃的念头是自己的不成。那等消极的念头,便是日后成功脱身,只怕也魔念已生。

    但封绍这口气并没有完全松开,因为他发现,就是识破了这个又如何,若他不能活着逃脱禁制,有没有魔念也不重要了。这么一想,他倒是想开了,什么石头都落了地,那莫须有的邪火也散了大半。只因他不怕了。

    “白。”封绍忽然叫了一声,然后将还沉浸在识扫的封白搂了过去,他好好的揉搓了封白一番,然后又死死的盯着封白。他看上去纯净不染,面容俊朗,一双眸子,有一层淡淡的光芒流转,英气中透着股沉静,哪怕盘坐着,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少年的昂扬之气。

    多好的孩子,好到封绍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封白的脸,道:“哎,你也是倒霉才跟了我,不然也不必陪着我死。”

    “叔叔,跟了你是我最好的事。”就是死他也陪着。

    封白拉着他的手,正想告诉他可能还有法子,但是封绍又接着道:“罢了罢了,活了这么久也活够了,这一回也不算孤家寡人了。但你还这样,世上这么多好事还没经历过,只怕还有好多遗憾吧。”

    他转头看封白,目光有些怜惜:“若我们出去了,你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封绍这话时,脸上带上了微笑。那微笑从眼梢唇角泛出来,有水光缓缓漫过滑过脸颊、脖颈。看在封白眼中,叔叔的笑就格外带着绯色的魅惑之感。

    他只看了一眼,便兴奋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唇。

    封白也忘了要识扫的事了,一听到那问句后,仿佛之前的一腔焦急愤然全然化成了腹下的欲念。他猛然扑了过去,将猝不及防的封绍压倒在地,静静的看着对方,回答得认真而直白:“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