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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郁大人的女儿?”
沈二夫人终究还是没能管住自己这一张嘴。
直接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碍着郁新辞已经不小孩子了,多少得委婉点,自以为应该圆滑一点的沈二夫人想把话打个弯儿,奈何这个弯儿愣是没打好。
语气、神态都不对。
话一说出来,就让人想掀了她的天灵盖。
郁新辞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已经恢复神色的襄南长公主忙微笑着打圆场:
“素英,你多大了?这就老糊涂了?这你还要问?她自然是郁大人的女儿!你瞅瞅她和柔儿的容貌便知了。”
这本是一句再合情合理不过的话。
也符合这位长公主贤德在外的名声。
可不知为何,郁新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试着揣摩一番,终究无果。
见这位长公主殿下已经这般说了,她也没当着一众仆从的面硬要下了沈二夫人吕素英的面子。
当然了,太好的脸色也不会给。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笑了下,当是打过照面,然后冲着襄南长公主行礼,“殿下驾临,未曾远迎,民女失礼了。”
“快些起来,我不过是与素英恰好路过,见国公府的人一股脑都过来了,以为有什么热闹事儿,所以顺便进来讨杯茶喝。事先没有知会你,是我考虑不周才是。”
襄南长公主异常温柔。
说话之间已经伸手搀起了郁新辞。
郁新辞自是道谢,立即恭请她进去喝茶,于国公府陈家的家仆一事,不过是一笑置之,并不多言。
襄南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不减。
只是多盯了郁新辞两眼。
郁新辞看在眼中,仍旧一副乖顺的模样。
倒是陈国公府的仆人凑到了襄南长公主面前,吞吞吐吐的,好似想说点儿什么,又好像在犹豫。
襄南长公主失了耐心,“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
“殿下,我、我们……”
国公府家仆被襄南长公主这么一骂,不像是怕了,倒像是懵了。
抓耳挠腮,愣愣地盯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襄南长公主没好气地斥他:
“你、你、你什么?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个话也说不清楚?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一群没眼力劲的东西!这里是哪里?这是郁大人的家!是景王殿下的岳父家!是郁怀逸郁小将军的家!也是你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吗?”
“殿下,我、我们是国公和娘娘……”
国公府家仆往后退了两步。
仰头看向襄南长公主的眼神有些复杂。
襄南长公主扶额: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没听清楚?还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这儿?还想抬出国公爷和娘娘来压本宫?莫说本宫不怕他们,就是怕了他们又怎样?何况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这群奴才的德行,这是又打着国公爷和贵妃娘娘的名头在外面狐假虎威耍横吧?”
“小的们不敢!”
一众家仆跪在了地上。
郁新辞微微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渐渐地,似乎、似乎摸出了一些门道。
毕竟她小的时候大阿娘可没少玩这种把戏。
她还记得那时不管何时、不管何地。
只要是她闯了祸,大阿娘总归是要在外人面前来这么一遭的,先‘气势汹汹’地骂她一顿,像是要吃了她,将人唬住后扭头就抱着她在怀里哄:
辞儿别怕,大阿娘可没觉得我们辞儿做错了。但大阿娘是大人了,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还是要的,辞儿可不许伤心哦。咱管他是谁,打了再说。放心,无论何时都有大阿娘帮你兜着,不怕你把天捅破。记住了,可不许学你阿娘,什么事都不计较,什么气都自己受着。你要是敢学你阿娘那样,大阿娘就把你的小鼻子捏扁了,让你以后连哭鼻子都不行!
非但如此。
大阿娘还会详细问她怎么闯的祸。
与人打架怎么过的招。
打赢了还是输了。
然后亲自指导,力求她能拥有轻松把别人揍趴下的能力。
再看看眼前的襄南长公主,这场面话说的,不是和大阿娘当初明里骂她、实则维护她而说的那些话是一个道理吗?
打量她还是三岁孩童,看不出来?
郁新辞不喜言笑,在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怎么把戏唱下去。
“不敢就滚回去!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家,也得亏你们做得出来!可别叫本宫碰见娘娘和国公爷,若碰见了,本宫指定告诉他们,让他们剥了你们的皮!”
襄南长公主看着还在生气。
已然用上了‘本宫’。
陈国公府的奴才们忙点头应诺,一个个逃也似地跑了。
郁新辞冷眼瞅着,并不制止,反故意扯着嗓子对着那群人说:“这就走了吗?当真不去衙门里说清楚吗?”
“你这孩子也是有趣,这种人走了便走了吧?何必放在眼前惹自己不痛快?”
“那倒不必,不痛快的是他们。”
“是吗?”襄南长公主拂去脸上的怒意。
已经笑着拉住了郁新辞的小手,仰首看着郁家道:
“打从你大阿娘离世后我不来这郁家已是许多年了。孩子,走吧,领我四处瞅瞅,再去看看你阿爹。”
“蒙殿下挂念家父,殿下请!”
郁新辞亦未制止。
听着这位长公主殿下东拉西扯扯了这么久,她总算是弄清楚这二人的来意了。
合着是帮着国公府来找人的。
当然,吕素英是不是她还不能确定;这位长公主殿下绝对是。
看起来,她这个恶毒的妹妹郁芙蓉当真是捅了马蜂窝了,手里头不知道攥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真够本事的!
郁新辞还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为了让这位长公主殿下宽心。
她故意领着这位长公主和吕素英将郁家上下走了个遍,连她和付修融的卧房也没放过,直走的二人挪不动道了才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送走二人时,郁新辞清晰地听见吕素英的哼哼声。
似乎是在抱怨她这个家主竟然不安排轿撵,忒没眼力劲。
郁新辞只当听不见。
听见了也不想搭理。
如果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走的挪不动道都是轻的。
就冲着吕素英进门时问她的第一句话,她就绝对会让这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嘴贱惹祸端。
不把这嘴上没把门的女人累到爬回沈将军府,她就不姓郁!
此刻听了吕素英的抱怨,郁新辞相当开心。
她看着被婢女架着扶住的二人暗暗浅笑,面上却不露行色,福身恭恭敬敬地行礼:“恭送长公主殿下,殿下慢走!招待不周之地,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正说着,好些日子没见到的路宇竟然又再出现了。
他恰好从襄南长公主和吕素英的对面缓步走来。
见了二人,谦谦然一个礼,并不多话。
倒是那襄南长公主和吕素英见了他,累到僵了的双腿好像突然复原了一样,双双扭过身来,视线紧紧追随着路宇不放。
而后便听吕素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襄南长公主说:“殿下,您看这、这少年郎长得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