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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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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死?”特瑞莎呆呆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是有人说过的嘛,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么人就不算是死去。”罗杰笑着点点头,对特瑞莎道:“姐,你肯定不会忘掉我的吧。”

    人什么时候会死呢?

    不是被刀子贯穿心脏,不是被病魔吞噬生机,不是被毒素攻入六腑,而是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还记得那个人存在过的点点滴滴,他的笑容也好,他说过的某一句话也好,他走过的路也好…只要还有一点点记忆留存,那么这个人就没有死去,他化为永远不会褪色的记忆,永永远远的停留在身边的人脑海之中。

    是啊…这句话很有哲理。

    确实…特瑞莎不会忘记那个带着草帽坐在河边,饿的骨瘦如柴还笑容满满的少年;也不会忘记只是初出茅庐,就敢直面来自世界压力也要坚持梦想的青年;更不会忘记,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就算是已经站在世界的顶点,依旧十年如一日的单纯,没有被唾手可得的支配欲迷了眼的青年……

    但是啊……

    “不准糊弄我!!”特瑞莎猛的抬起手臂两只手拽起罗杰的衣服,道:“别说什么永远都会活着那种骗鬼的话!我是医生,我知道人总是会死的,也早就习惯面对死亡了!但是你个臭小鬼,要死也要死在我后面啊!!”她的双目睁的大大的,与罗杰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一字一字的告诉他道:“我不要什么回忆,那种东西全都是只能停留在过去的东西!我要的是一个继续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总是信心满满的让人好像揍一顿,但是活生生的罗杰啊!!”

    “姐……”

    “什么绝症啊死啊的!这种话不要相信!!”特瑞莎的两只手握紧,恳求道:“不要在说什么丧气的话,不要说什么绝症!像往常一样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也没有医不好的病!就像是你相信大秘宝的存在一样,给我相信你能活下去啊!!”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被人一直记着可能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对还活着的人呢?那会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事情啊……即使那人会笑容满面的说带着重要人的份一起活下去,即使他多么勇敢的面对未来,即使是他将来达成了人生的梦想。可是只要有那记忆一直存在的话,所遗留下来的痛苦也就永远不会忘怀。

    “我……”面对特瑞莎有些歇斯底里的情绪,罗杰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悄然握起,他凝视着面前已经完全没有昔日冷静优雅的女人,道:“我啊…也不相信,自己会死的。”他并不是笃定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死掉,只是提前接受了死亡。

    “……”听到罗杰的回答,特瑞莎颤了下。

    “我…出航那么多年,什么的危险都活下来了,无论是无人通过的巨浪,还是没有任何人能抵挡的海军包围……我活下来了…一直都没有死掉……”回想着那些刺激的生涯,罗杰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怀念,也有些苦涩,道:“这个病和那些危险一样,都是被人称为无法攻克的冒险…这一次,我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掉。”

    每一次每一次的冒险,他都是在用生命做赌注,就算是死了,也是为梦想付出,自己毫无遗憾!在冒险的时候,他可以看到海域尽头的平静,也有无尽的自信相信自己可以胜利。可是这个病,却让他看不到彼岸。

    而这一次看不到明日的赌注,他也无法去赌……

    他不能赌…不能拿露玖的人生做赌注……

    罗杰垂下眼帘,低声道:“…这次,我输不起……”所以他早早的做好了准备,提前想到了可能面对的任何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会胜利的冒险,又如何能自私的,让露玖继续浪费青春,继续漫长没有尽头的等待呢。要知道,因为他的自私,露玖已经白白浪费了很多年的青春。

    “…所以你就这样,随便的决定了露玖的未来吗。”特瑞莎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道:“当初你自己主动去参与进了露玖的人生,现在又要自己退出来。露玖她虽然温柔,可是却很固执,她一旦决定了,就绝对不会随意的放弃!”

    灵魂上刻下的痕迹,可不是用铅笔绘成的,没有人能找到可以将那些图案完全擦掉的橡皮。

    难道罗杰现在打着长痛不如短痛的主意离开露玖,她就不会难过了吗?

    看着面前那一直是大大咧咧的男人,苦恼的去思考这些复杂感情事的样子。特瑞莎不忍道:“…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打着喜欢的名义去做你认为对她好的事情,伴侣之间,是不需要隐瞒的。”

    罗杰落在床上,伸手抓了抓头发,道:“我本来就想了,会告诉她一切。”

    特瑞莎轻轻颔首,道:“那就去告诉她一切吧,然后尊重露玖做出来的一切选择。”

    罗杰连忙抬头道:“可是如果我真的死……”

    特瑞莎伸手按住罗杰的脑袋,道:“那也是她,选择的未来……”

    如果罗杰死去的话,露玖会永远记得他灿若朝阳的微笑,然后回过神面对现实的时候却只剩下一片冷清,她会意识到,那个会对她露出得到一切般满足笑容的男人已经再也不会归来;

    她会记得罗杰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他曾经自信满满的所有留下的承诺,都随着生命到达尽头而无法兑现;

    她可能会走过他们两个人曾经一起走过的小路,回想着两人执手相牵时的甜蜜,然后向前面对时,要独自忍受一个人走在人生道路上的孤独。

    那些的记忆会如影随形的缠绕着她,所有他曾经参与过的事情,都永远不会消失,而那些被记忆碎片刮得鲜血淋漓的伤口,也就永远不会愈合……

    但是,那也会是她自己选择的方向。

    人都会说,长痛不如短痛,可是对于露玖这般性格的女孩子来说,就算是放弃等待罗杰,这短痛也不会真的短。她会抱着遗憾生活一生,与其这样,还不如尊重她的想法,起码,将来可以毫无遗憾。

    病房里安静下来,特瑞莎低头对罗杰对视,而金色长发的女孩已经悄然的走到病房门前。

    她轻轻地推开门进去,走到罗杰面前。

    “我会等你…完成梦想后回来。”

    ……梦想?

    嗯嗯!我会找到大秘宝!到时候回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