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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观光游潭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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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葛副使,王大梁又回到后院与冯素琴聊了会闲话,顺便也安下佳人的担忧之心,又吩咐保卫部阿风明儿一早上云山去带回遇难的侍卫的遗体。

    一晃到了深夜,王大梁沐浴之后打算睡个安稳觉。

    此时的汉南知县王贤睡得就很不安稳。王知县虽然政事不太在行,但嗅觉却很灵敏。他见到谭大爷那颗用盘子装好的大好人头那刻起,就知道汉南又要起风波了,要说这王大梁可真狠哪,连谭志成在内,猛虎帮上下近百口人就被王大梁一夜之间杀了个干干净净,抄家问斩都不带这么利索的。王知县是真要置身事外,然而事情出在汉南县,王大梁又是汉南的主簿,说起来还是自己的下属,自己想脱身都难。

    王知县不是不知道谭家两兄弟暗地里的那结勾当,然而他更知道谭家两兄弟与上头南康府里某些大人物的关系。那个谭家的便宜大舅哥,南康通判何论之就不说了,单是自己得以的消息,南康知府孙一平都在谭家挂名的谭氏车马行里有干股,每年从中抽不少银子。

    从这上面说,猛虎帮就是南康知府和通判的私家银库。

    现在,王大梁把人家的银库给抄了!

    王知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吵得身边的王夫人也睡不踏实,王夫人睁眼骂道:“你个死鬼睡不着就到书房去,少吵老娘补觉。”

    王夫人是东南的一个名门之后,对王知县的仕途帮助不少,王知县向来对这位王夫人都是有些惧内的。

    以往王夫人一发火,王知县都会嘿嘿傻笑一阵,然而轻手轻脚地起床去书房。但这回,王知县蹬地起身,套了件外衫在身上,骂了句:“你懂个屁!”然后踩着重重的脚步去了书房。

    卧房里,王夫人愣了半晌。

    王知县到了书房里心里也没整出个稳妥的章法,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王知县站定了,暗叹一声,王大梁老弟,不是哥哥不仗义,实在是你这回惹的祸事太大了,老哥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王知县回到书桌边,坐下,找来纸笔,便开始写奏章。

    “微臣南康府汉南知县王贤恭请圣安……”

    待奏章写好,王贤又仔细地阅读两遍,改动了几个字眼,再确认无误后,又工工整整地抄了一遍,这才用上官印,放进信封里用朱漆封好,妥妥地锁进抽屉里,做完这一切,王知县才回到卧房,此时王夫人兴许是睡着了,侧着身子面朝床壁一动不动,王知县不以为意,合衣睡下。

    第二天,王知县用过早饭,刚要动身去县衙点卯,便见一衙役提个布包进来,拱手道:“县尊,今儿一早王大人府上差人送来一个包裹,要小的面呈大人。”

    王知县听了,点点头,接过包裹,放在一边,又惊奇地问那衙役:“那王主簿来了么?”

    衙役道:“回县尊的话,王大人一早就带人去云山了,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

    “去云山做什么?”王知县奇道:“谭家的事情还没了结呢,他不回衙来又跑云山做什么?”

    那衙役奇道:“县尊您不知道呀?前天许大人去云山被人围杀,手下近十个侍卫全死在云山上了!唉,要说这现在的世道真是乱了套了,连王大人堂堂的朝庭命官也有人敢刺杀!”

    王知县这才真惊着了,瞪大眼睛,一把抓往那衙役的手急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本县昨天怎么没听王大人说起过?”

    衙役也愣了,见王知县反应这么激烈,暗道看来这事县尊大人是真不知情的。便肯定地点头道:“是真的,这事在衙里都传开了。”

    王知县又详细询问一番,这才打发那衙役出去,自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联想到王大梁补追杀,谭家被抄家,王知县脑子不笨,脑子里便将其中的联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再打开王大梁让人送来的包裹,见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子晃得王知县眼睛发花。王知县愣神想了半天,急匆匆地回到书房,将昨夜写好的奏章点炎烧了,又重写了一份,派人呈了上去。

    王大梁亲自带人往云山上去,那个真如寺的住持常慧禅师早让人收集好了众侍卫的遗体,放在真如寺的后院,待王大梁的人马到了,便移交给了官兵。通过这事,王大梁对那老和尚不由高看了一眼。

    傍晚时分,回了王府,着人好生安葬几位忠心的侍卫,便见巡防营副使葛乔急步走了进来。

    “大人,事情有些棘手。”葛副使神情严峻地说道。

    “怎么?”王大梁问。葛副使见左右无人,凑上前小声说道:“上午派人送给南康知府孙大人的东西被退了回来。”

    “嗯?”王大梁立马就感到事情严重了,急问道:“老葛,你说孙一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孙大人不好这一口?”

    葛副使肯定地摇头,不屑地道:“咱们南康府的这位知府大人,在南康当了七年的知府,除了脸,他基本什么都要。”

    说到这,葛副使语气更凝重了:“现在他把东西退了回来,只有一个解释,他对大人您的做法很不满意!”

    王大梁点点头,长叹口气,道:“上回孙一平和何论之来汉南,本官就看出那两人与谭家关系不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这事难办了。”

    葛乔也跟着叹气,两人默然地对了半晌,葛乔才出声说道:“大人,眼下咱们兴许还能做点补救措施。”

    “什么措施,你说?”

    葛乔道:“既然南康府难以通融,那我们只有在汉南内部下点功夫。”

    “你是说……”王大梁一听,略有所悟,看向葛乔。

    “正是!”葛乔道:“只要大人想办法搞定了汉南的那两人,想必南康知府就算有意见,没了汉南县的支持,他鞭长莫及,兴许也就翻不起多少浪来。”

    王大梁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天是巡防营将查抄谭家的物品正式移交汉南县库的日子。王大梁为标榜巡防营的清白,特意邀了主管一县钱粮的张县丞,户房主事刘元,库大使等一众汉南属官来到谭志成的宅子里见证移交过程。

    成批的物件其实早就清点堆放好了,码得整整齐齐地放在谭家大院里,就先等着县衙的人前来收走。所谓移交,其实也就走个过场。

    整个移交过程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这时王大梁又向张县丞提议,说难得进一回曾经的谭府,里面的小花园景色不错,趁此机会大家伙一起去看看。

    众人欣然允许。一群人边走边聊进了后花园,便有几个巡防营的士兵迎上来,给每位到场的汉南属官手里塞了张百两银票。

    张县丞是花园里最大的官,众人一时不敢收,只看眼睛看着张县丞。张县丞变色道:“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梁笑道:“哈,陆大人别误会,这是给大家的一些辛苦钱,大人应该收下。”

    张县丞摇头,义正严辞地说道:“王大人,快让人把东西收回去,我等为朝庭做事,定期有俸禄,足以养家糊口,本官决不收这类不明之物。”

    一席话,将在场的几位官吏说得面红耳赤,两个悄悄地又从口袋里将塞进去的银票拿了出来。一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王大梁哈哈大笑,上前亲热地扶着张县丞的肩,道:“张大人言重了!本官仔细打听过了,各地历来的规矩,但凡查抄之事,经办官吏留一成,地方留两成,七成才上交国库。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庭俸银向来低微,大家伙过得都不容易,像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大人哪,该收还是得收的。”

    张县丞听了,迟疑不定,转眼见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由长叹一声,摆手道:“本官自然也知道诸位的难处,本官也绝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样吧,王大人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

    众官吏听了,大松口气,纷纷将银票揣进了怀里。只听张县丞又说道:“至于本官这份,就不必了,王大人,你收回去吧。”说完,张县丞不由分说,将那银票塞回王大梁手中。

    众官吏脸色顿时便尴尬起来。王大梁见状,手指点着张县丞,大为叹服地道:“张大人高风亮节,本官是自叹弗如,来来,诸位大人,这边请,这谭府的花园还当真不错……哈哈。”

    王大梁将话题岔了过去,微笑着领着神色各异的诸官吏往花园深处走,在转身的刹那,笑意不屑的瞬间冷了下来。

    由于有了张县丞拒绝银票的这一出,随他前来的一众汉南属官全没了欣赏谭家后花园的心思,相顾无言,走马观花地沿着花园小道安静地走,王大梁尽管心中暗恨不已,表面上还得强笑着调起众官吏的兴致。

    一番辛苦努力,众官多少还是卖王大梁些面子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