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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机场,我就不得不把尼图放进事先准备好的航空箱里。
到然往镇需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几乎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可能要辛苦尼图了。
办好了托运需要的免疫证、检疫合格证明等相关手续,工作人员就把尼图带走了。
临走时尼图不忘带着哀怨的小眼神对我叫了几声。
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啊,回想起当初是爸妈替我打点好一切,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孤独感爆棚。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这种一个人踏上旅程的感觉,虽然已经习惯了。
这几年间我也去过几次然往镇,但那个时候的镇上总是萧索的和我刚离开时无异,就好像是一个废弃了很久的地方,无人问津的集市旧摊除了让我触景生情之外,没有别的任何线索,阿丘坦总是对我大门紧闭。
但这次和以往不同,这一路我无比的动摇,心里充满了无数想要临阵脱逃的念头,根据里恩教我的知识,我冥冥中意识到,这次说不定真的可以进去阿丘坦。
毕竟里恩告诉过我,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在我们恐惧最浓的时候降临。
飞机上的时间很难熬,我看着窗外落日余晖把一整片的云朵镶嵌进湛蓝的天空,夜晚就要来了,我裹紧毯子缩瑟着肩膀,感觉到了凉意,关掉了头顶的冷气。
那种没有光感的世界,我又要到那里去了,这次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还要赶末班车,于是几乎跑着去取行李。
我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主要是去取尼图。
从航空箱里出来之后尼图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我知道它不好受,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物愿意被关在笼子里。
于是抱着它走到车站等大巴,付钱的时候我发现车票涨价了,原来是两个铜,现在要四个铜。
我尴尬的站在司机面前从口袋里摸钱,尼图看我不方便抱它,识趣的爬到我肩膀上站着。
摸来摸去只摸出半个银,我递给司机说:
“不用找了。”
那个干瘦的司机抚了一把油腻的方向盘,看了我一眼说:
“不必了,就两个铜吧,一看你也是单程票。”
我怔了怔,对司机说了声谢谢,他没有理我。
找到位子坐下,把尼图抱在怀里,可能因为被托运没有休息好,尼图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起得很早,我强忍着困意不敢打盹,怕坐过站。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我看了眼手机,早就没信号了。
又开了一会儿,手机上的时间和脑海中出现了很大的误差,基本已经不具备参考价值。
离然往镇越近,电磁干扰就越强。我知道,这次是真的快到了。
大巴忽然一个急刹,停了。
我忙探出脑袋确认地标,很久没来了,希望不要搞错。
尼图醒了,看样子恢复了精神。
“错不了,就是这里,下车吧。”
我的双腿因为蜷曲了太久,又酸又麻,下车的时候颤颤巍巍的。
双腿刚一踏上地面,身后的大巴车门立马关上了,车子发动绝尘而去,给我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汽车尾气。
我正被呛得连连咳嗽时,听见尼图站在我肩上说:
“看那边。”
马路对面就是那个在夜幕下灯火辉煌的繁华小镇,我之前和尼图来过几次都没有看见过这种场景。
人头攒动,棚屋相接,有叫卖吆喝,也有吃喝香味。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充满了烟火气。
什么打扮的人都有,感觉比上一次和费蔓一起来的时候更加繁华。
只不过这一次,我置身其中,耳边不再是未知的语言了,我能听懂几乎80%的交谈和易市时的讨价还价。
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然往镇的真实作用。
一方面它是连接异世界与阿丘坦大门的存在,另一方面,这里也允许变幻成人型的兽人进行及物品交换和买卖。
一些在阿丘坦明令禁止的交易可以在然往镇进行。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小,听不懂的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我听不懂的是兽语。
我先买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和布囊,特地没有选以前在阿丘坦时常穿的款式,只是还是习惯性的一身白色,我现在头发很长,样子也变了不少,这样穿,应该没有人认得出。
倒是尼图,变回了自己原来的兽型,一只小獾。
“快过来。”
我轻声对它说,它很快卷着尾巴钻进了我宽松的衣服里。
“能感受到守境人的气息吗?”
“可以。”
尼图机敏的说。
“不过理论上来说,阿卡斯一离开守境人,阿丘坦那边的耶罗族就会有感应,会有铁卫来抓你的,我们还是先打开大门,再去取阿卡斯。”
“我到了阿丘坦他们就不杀我了?”
“拜托,你在阿丘坦还算半个没落王室,你还可以用法术,耶罗王只能驱逐你出境。但你在然往镇什么都不是,这里是人和兽之间世界的边缘,所有法术和兽型都被封禁着。你死在这里就真的玩完了。”
“好吧,感谢你营造的紧张气氛。”
尼图白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来到印象中的十字路口,我记得这里有一扇卷帘门,上次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怎么找不到了。
“是不是那个。”
尼图在衣服里戳了戳我。
我看了几眼都没往那边想,这几年我长高了不少,那扇卷帘门矮的简直像个狗洞,上面还布满了青苔,一个流浪汉睡在门口。
我翻开费蔓的笔记本,念了好几个咒语都打不开那扇门,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
我忍不住暴力的踹了一脚卷帘门发出了哗啦呼啦的刺耳声音。
惊醒了一旁的穿的破破烂烂的流浪汉,他抬起眼看我用兽语说: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开吧。”
他的头发很长,看不清神态。
“那要怎么进去?”
“求我。”
他很傲娇的说,就像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我一把掀开他额前的头发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可就在我碰到他的一瞬间,一阵紫光突显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突然明白了,拉住他的手说:
“求你了,我要去阿丘坦。”
“不行,你要说出我的名字才行。”
“阿卡斯,你就是阿卡斯。”
“看来还不算笨,走吧。”
他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只是轻轻一抬,卷帘门就开了。
“快走,这里很危险。”
“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守境人呢?”
我一边往里面钻一边忍不住问。
“你以为他们会留着守境人在这里等你这个祸患吗?”
他说着放下了卷帘门,我们置身于黑暗中,他塞给我一块软软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一块腐烂的肉。”
我拿着东西的手抖了抖,他紧接着说:
“一会儿有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或许这里的世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阿卡斯指尖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照亮着前路,不远处有狗吠的声音,渐渐近了起来。
“我一会儿说跑的时候,你就把肉扔给狗,然后我们跑。”
阿卡斯低声说。
尼图很怕狗,早就缩在我的衣服里一动不动。
“快扔!”我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那里窝了一群黑色的狗,闪着尖牙,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不是,你就这一块肉哪够啊!”
我一边扔一边大叫。
“所以不是叫你跑了嘛!”
“啊啊啊啊!”
我在前面跑,狗在后面追,阿卡斯跟着我跑,还在那笑,我真是醉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狗叫声终于被甩在了后面,前面的土地也终于有了一点坚实的感觉。
我看见前面有一个出口被茂密的枝叶遮掩着,依稀可以看见月色。
我兴奋的飞也似的冲过去,外面新鲜的空气顿时充盈了整个胸腔,我差点从水泥浇筑的空心建筑上摔下去,拼命保持平衡,稳住身体。
夜风吹得我无比清醒,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阿丘坦,广阔无垠,一望无际。
在月色下绿意透的凝水的神创之地,庄重又平和,旎旖婀娜。
这里看上去变了很多,但我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你是不是等我等的很辛苦?”
我看着穿的破破烂烂的阿卡斯,像一个没人要的疯子。
“还好吧,也没有很认真的在等。”
他又低头看了我一眼,“况且,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你不应该说那句话吗?”
“不要了吧。”
“说吧,不然你现在就变成手链吧。”
“我说,说还不行嘛。”
他清了清喉咙:
“阿卡斯永远属于阁下,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