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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长老一句话,短短十数个字,却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响起,直将满屋子所有人都炸得懵住了,半日回不过神儿来。
好半晌,还是水溶最先回过了神儿来,因铁青着脸子咬牙问道:“可有什么解救法子的?”彼时他心里虽早已为竟然有人敢暗算于黛玉而怒不可遏了,到底还不至于被气得失去理智,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并非是去寻出那个歹毒之人,将其碎尸万段,而是先救醒黛玉,将养好她的身子才是!
至于王嬷嬷紫鹃等人,则早已在一旁哭开了,一行哭,还一行骂那下魇之人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还是水溶想着不能打扰到黛玉静养与北堂长老想对策,方摆手令其都退了出去。
北堂长老白了水溶一眼,说道:“我既然能瞧出病因,难道还能没有解救法子的?”又转向青冉,“平日里让你习学这些个奇门遁甲之术,你嫌是邪门歪道,不愿意习学,如今何如?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了罢?”
青冉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嗫嚅道:“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遇上这样事儿,学来何意?况并非是我嫌其是邪门外道,实则其本身便是邪门外道……”因着有了北堂长老坐镇,她高度紧绷了这么几日以来的神经亦稍稍松弛了几分,亦有心情去反驳他了。
说着见北堂长老已在吹胡子瞪眼了,她忙识趣儿的顿住了。北堂长老还待再说,被水溶急声儿打断了,“现下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拌嘴?倒是先救醒玉儿是正经,待玉儿醒了,随你们爱怎么吵去!”一老一少忙不约而同的吐了吐舌头,顿住不说了。
便见北堂长老捋须点头道:“幸得青丫头还不算太愚钝,知道用银针先将姑娘身体里的黑血逼出来,不然待那黑血侵入到她的五脏六腑,便是大罗神仙驾临,只怕亦是回天乏术了。”因命青冉,“还不速速去与我准备法坛八卦阵的?”
青冉忙答应着去了,余下水溶百思不得其解,因急躁的问道:“长老这是要作什么,不是说要救人的吗?”
说得北堂长老一瞪眼,道:“我这不正在救吗?”见水溶犹是一脸的不解,他忙又正色道:“这魇魔之术,说穿了也凶险也不凶险,只要能寻出那下魇之人在那里,寻出那下魇用的腌臜物事,被魇之人自然也就好了,只是需得等到子夜时分方成。”
水溶闻言,方恍然大悟,道:“长老命青冉设法坛,就是要寻出那下魇之人的下落了?”北堂长老点点头,顾自退出屋外,忙活儿自己的去了。
余下水溶想着黛玉竟是被人魇住了,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气恨,因上前坐到黛玉床前,轻柔的握住她的小手,暗自在心里道:“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胆敢伤害你之人碎尸万段的!”
因北堂长老说了要午夜时分方能施法寻出那下魇之人,救醒黛玉,接下来那大半日,包括水溶在内的众人,便都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起来,雪雁百灵两个更是少年老成的感叹:“活了这么半辈子,今儿个可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作‘度日如年’了!”说得众人都禁不住莞尔,满屋子紧张焦虑的气氛,到底消退了些微。
好容易熬至掌灯时分,众人越发觉得时间难熬起来,直恨不能去将十锦格上的西洋钟立时拨到午夜时分,惟独北堂长老不慌不忙的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独自摆起棋局来,他原本是想拉着水溶与自己下上一盘儿的,但水溶那里有心情?其他人的棋艺他又看不上,没奈何,便只能自己与自己下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焦躁的众人已濒临绝望之际,北堂长老终于住了手上的棋,“霍”地站起身来,道:“是时候了。”便率先出了屋子。
余下水溶等人见状,忙亦要撵上去,却被青冉拦住,道:“爷儿还是点齐人马,准备随时按长老寻出来的地方拿人去罢,长老这边儿,有属下在足够了。”
水溶一想,此言大为有理,因忙点头道:“我理会得了,你快去罢。”打发了青冉,因命成子亲自去挑选了十数个得用的家人,又亲自去挑了自己手下十数个得力的暗卫,方回到黛玉房中,坐立不安的等候起北堂长老的信儿来。
四更天时分,心急如焚的水溶,终于等来了北堂长老令人传来的信儿:“长老说下魇之人出自京城西南方向一个阴暗潮湿、怨气颇重的腌臜场所,下魇之人下的亦是最歹毒的巫蛊之术,谓之‘五夜断魂术’,请爷儿立时点齐人拿人去,迟了只恐姑娘再醒转不过来了。”
水溶听说,立时反应过来京城的西南方向可不就是皇宫?必是宫里谁瞧见黛玉进来颇得水百川的意儿,不忿于她,方生出了如此毒计来害她,不由又气又怒又急,又思及今夜可不就是黛玉被魇的第五夜了?更是怒不可遏,幸得他还有救回来她的机会,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因沉声儿命人去请了奉水百川之命,一直驻扎在林府的李常禄来,大略与之说了一遍事情的梗概,方冷冷道:“本王现下要进宫拿人去,只这会子更深露重的,倘惊动了皇上倒不好,说不得要劳烦李公公陪本王走上一遭儿了。”
李常禄闻得此番黛玉竟是被人魇住了,才会这般昏迷不醒,且那下魇之人,竟还出自宫里,不由又惊又怒又气又怕,因忙道:“此事儿兹事体大,老奴冒昧问六王爷一句,可确定不确定?万一有误,只怕朝堂后宫都将大乱……”巫蛊之术,由来便是历朝历代宫廷最大的禁忌,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会因牵连甚广,酿造出巨大的祸事儿来,也难怪李常禄会闻之色变了。
一语未了,已被水溶冷笑着打断:“确定不确定?难道李公公瞧不见现下潇湘公主的情形?还是非要等到事情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再去追悔莫及的?也罢,李公公既不情愿同本王进宫,本王少不得去惊动皇上了。”拂袖便要离去。
慌得李常禄忙一把拉住,赔笑道:“王爷说笑呢,王爷有命,老奴自是万死不辞的,又岂会有不情愿之说?老奴这就陪王爷进宫去。”除过李常禄等几个贴身伺候了多年之人,很少有人知道水百川犯有严重的头疾,最是激动不得的,不然就极有可能会晕厥过去;而以水百川眼下对水溶和黛玉的看重,一旦闻知此事儿,势必大怒,便极有可能会因急怒攻心而厥过去,李常禄跟在他身边多年,心里早已不只是拿他当主子,更当是自己的亲人了,也难怪他有此顾虑了。他想的是,好歹待黛玉醒转过来后,再去禀明水百川此事儿,到时他便是会生气,亦不至于会气得厥过去了!
水溶亦知道自己这会子贸贸然进宫去,若没有大内总管太监李常禄在一旁跟着,只怕行起事儿来多有不便,旁的不说,单各宫娘娘那里他作为后辈都是不好去僭越搜宫的,倒是水百川身边第一得用之人李常禄行起事儿来更为方便一些,如今既见他递了筏子,也就顺水推舟点头道:“既是如此,咱们这就动身罢。”
说毕率先行至二门外,翻身跃上马背,又瞧着李常禄亦上了马,方领着早已侯在那里的众手下人,打马急速往宫里去了。
因着彼时已是四更天了,料想不会有人再进出宫,锦华宫守门的侍卫们便都松懈下来,各自靠在关闭着的宫门或旁边儿的宫墙上,胡乱打起盹儿来。
正迷迷糊糊之际,忽然闻得一阵儿大力的敲门儿声儿,还伴随着一个急促的声音:“杂家是奉天殿李公公,与北静王爷有急事儿需立时面见皇上,快开门!”
众侍卫怔了一下儿,旋即反应过来门外站着的竟是当今圣上最得用的李公公与眼下最得皇上意儿的六王爷,因忙抖擞起精神,快速开了宫门。果见北静王水溶与李常禄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众侍卫忙跪下见礼:“见过北静王爷。”
水溶大手一挥,冷声儿道:“本王有要事儿要进宫,放行罢。”说着跃下马背,领着身后二十来名手下便要进去。
慌得侍卫头领忙上前拦着,赔笑道:“回王爷,依照宫规,闲杂人等是不可以随意进宫的,”说着一扫水溶身后众手下,“还请王爷体谅小的们一番,容王爷的侍卫们就等在这里可好?”
水溶听说,并不答话儿,只看了一眼旁边儿的李常禄。李常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忙道:“不相干呢,王爷有急事儿必须带他们进宫,你只管放行罢,果真皇上怪罪下来,还有杂家呢,不会让你们受累的。”
那侍卫头领还待再说,却见水溶已领着众手下大踏步进去了,李常禄亦跟着撵了上去,他不敢得罪二人,又想着方才李公公亦说过了,果真皇上怪责下来,还有他担着呢,没奈何,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暂且不表。
如今水溶与李常禄领着众手下进了锦华门,又过了护城河,便到得了内宫。依照北堂长老给的信儿,二人径自沿西南方向一路寻去,却是越行便偏离内宫越远,越行便越荒凉,最后终于到了冷宫的地界儿。
水溶心下纳罕,据他所知,冷宫里所关着的十来名被废的妃嫔,一多半儿都是先皇时废黜的;便是有几个是水百川这一朝废黜的,亦是在黛玉出生之前便被打入了冷宫的,与黛玉绝对不会扯上任何的恩怨,甚至可能连黛玉的名字都未听说过,当不会有害她的动机才是啊!因问李常禄,“李公公,这冷宫里可还有那位新近被废的妃嫔吗?”
李常禄沉吟了片刻,缓缓摇头道:“除过隆庆十二年皇上废黜过一名贵嫔、一名婕妤至今,冷宫里再不曾添过一个人。”又道,“王爷不是说那位长老说过那下魇之人是出自一个‘阴暗潮湿、怨气颇重的腌臜场所’吗?据老奴所知,皇上虽废黜了那两名妃嫔,却特意下过旨不可再吃穿用度上太薄待他们,冷宫亦须时常遣人洒扫去,便是连前朝那几位废妃,皇上亦是有意关照过的,因此冷宫里虽人烟罕至,亦极可能怨气颇重,却绝算不上潮湿腌臜。或许咱们寻错方向了?”
一席话儿说得水溶紧蹙起了眉头,片刻方急道:“那依李公公之见,可该往那里去寻呢?”眼下离天亮的时间已是越来越短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去想倘在天亮之前犹寻不出那下魇之人的后果!
李常禄凝神思忖了一回,方道:“宫里除过冷宫与下等宫女太监杂役们的居所并浣衣局圊厕行等地,老奴实在想不出那里还能称得上阴暗潮湿、腌臜不堪了,或许,咱们很该往他们的居所寻寻去……”
话未说完,已被水溶忽然出声儿打断:“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圊厕行呢?那里可不是这宫里最腌臜的地方?”尤其那里新近还多了一个间接因着黛玉的关系,才被贬黜了的已废贤妃贾元春,此事儿必定与之脱不了干系!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常禄被水溶这么一说,亦攸地忆起果真要论宫里最阴暗潮湿最腌臜不堪的场所,圊厕行称第二,还有那里敢称第一的?因忙频频点头道:“王爷言之有理,咱们这就往圊厕行去罢。”说毕小跑着往前带起路来,水溶见状,忙招呼着众手下,亦跟了上去。
远远儿的还未到得圊厕行的大门,便已能闻得见一股子酸腐臊腥之气,饶是水溶曾在江湖上漂泊一段时间,自诩能吃得天下所有的苦受得天下所有的罪,亦忍不住在闻得这气味儿后,紧缩起了眉头;一旁几十年来都跟在水百川身边,吃穿用度都堪称上佳,基本上没有吃过什么苦的李常禄,则没有水溶那么好的定力,早已退到一旁,不住干呕起来。
李常禄干呕了一会子,见一旁贵为皇子、真正皇室贵胄的水溶亦只是紧缩起了眉头,自己却这般反应,实在太嫌矫情,因忙强压下胸腔里直往上冒的酸气儿,上前赔笑道:“让王爷见笑了,老奴这就进去寻圊厕行管事儿的去。”
话音刚落,便见不远处圊厕行的大门“吱嘎”一声儿开了,旋即走出来十数个满眼惺忪、一脸疲惫、相貌粗鄙的下等女杂役,最后则是两个凶神恶煞的中年妇人,嘴里正粗鲁的骂着:“一个个儿小娼妇们,都给我打点起精神来,一定要赶在五更天以前,将各宫的夜香桶子都收回来,切记路上不要冲撞了各宫娘娘主子们……”当是管事之人。
二人正半睡半醒的骂着,冷不防见前面儿众人都停了下来,不由怒从心头起,抬头便欲再骂,却见不远处竟站着平日里她们只能远远儿仰视的大内总管太监李公公,并另一名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陌生男子,满脸的不耐与阴霾,登时化作了大大的笑容,小跑着便上前行礼赔笑道:“奴才们见过李公公,不知李公公大驾光临,奴才们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恕罪,只不知公公驾临所为何事儿?”又奉承道,“公公若有什么吩咐,只管打发个人来传了奴才们去吩咐便是,公公千金之躯,没的白被咱们这个腌臜场所熏坏了……”
“六王爷在此,岂容尔等胡言乱语?都给杂家消停些儿,六王爷有话要问。”二人正赔着小脸喋喋不休的说个不住,却被李常禄一脸嫌恶的打断。
圊厕行虽是偌大皇宫里最偏僻最鄙薄最受人歧视的所在,对六王爷新近到究有何得当今圣上的意儿之事,亦是有所耳闻的,心里亦不是曾没有过艳羡喟叹的;私下里说闲话儿时,亦不是未曾感叹过这位六王爷不定生得如何好,方能让皇上这般刮目相看。却不想,这尊荣至极的少年王爷,竟呼喇喇一下子出现在了他们这个在他们看来,宫里但凡有点子体面的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地方!
半晌,二人放领着自己手下十余个人,如大梦初醒般,忙都就地跪下,并用兴奋惊喜得都已变了调的声音语无伦次的说道:“奴才们、们见、见过六王爷……”
水溶自然体会不到这群皇宫内最低下的人此刻的激动心情,他只是用自己面对外人时一贯冷清的口吻道:“贾元春住在那里?立时带本王进去。”
地上犹跪着的管事婆子见六王爷竟亲自问自己话儿,强自按捺下满心的激动,又思忖了半晌,方带着几分茫然几分纳罕赔笑道:“回六王爷,奴才这里并没有谁叫什么贾元春的,想是王爷记错儿了?”
水溶听说,亦不由怔住了,已废贤妃不是唤作“贾元春”吗,难道是他记错了?因又略带迟疑的问道:“就是几个月前才被皇上废黜发配至了你们这里为奴的前凤藻宫贤妃,难道她已不在这里了?”
婆子闻言,方恍然道:“敢情儿王爷说的是贱丫呀,是奴才们愚钝,竟会错了王爷的意思,请王爷恕罪。”又忙赔笑道,“回王爷,贱丫这会子正在院内刷夜壶,腌臜得很,没的白让王爷瞧了恶心,要不待奴才先让她去梳洗过了,再来拜见王爷?”一面在心里直打鼓,难道这位新贵王爷竟与那个贱丫,哦不,已废贤妃有什么旧交情,今儿个是特意来瞧她的?那她们可就要遭殃了,旁的不说,单这几个月来她们对她比照一日三餐来的“特别照顾”——毒打谩骂,可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很不必,”却见水溶只是缓缓摇头,道:“直接带本王去她的房间即可!”说毕不顾腌臜,抬脚便往里面儿走去,地上两个婆子见状,忙忙爬起来,小跑着撵了上去。
余下李常禄虽满心嫌恶这里,因见水溶都率先进去了,说不得只能以袖口遮住脸面,亦忙跟了进去。
较之外面儿,圊厕行的里面儿则更又难闻了几分,然水溶却似压根儿未闻见一般,仍由两个半躬着身子的婆子引着,如谪仙一般驾临到了元春,哦不,被圊厕行众人所称作“贱丫”的房间中。
饶是水溶已猜测到了元春在这里的处境必定十分不好,却仍是被眼前这间矮小冰冷破烂得甚至已不能称作房子的房间瞧得心下一惊,心里忽然便明白北堂长老所说的“怨气颇重”的真正含义了。凭是换了谁,被从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万人追捧的主子娘娘,被贬为最低下的奴才,且被发配到这样儿一个场所,终身不得再有翻身之日,亲身体会了一番九重天仙境与十八层地狱的巨大落差后,只怕亦是会满心怨气的!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她用如此阴毒下作的手段暗算黛玉的理由;更不能成为一旦坐实了她罪名后,他放过她的理由!她之所以会落到如此下场,皆是她咎由自取的,与旁人何干?!
“给本王搜,细细的搜!”水溶忽然微眯起双眼,冷冷下令道。
便有两个与他同样面无表情的暗卫,如猎豹一般迅捷闪过了元春的屋子里,开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细细的搜索起来。之所以只去了两个人,皆因这间屋子实在太小,以致根本容不下那怕再多一个人!
拜这间屋子实在狭小且空荡得除了一张破烂的小床并一张缺了一只腿的桌子,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藏东西所赐,一名暗卫很快在床底下一块儿瞧着向是新挖过土的地下,刨出了一个浑身血红、插满银针的小人偶,显然就是这东西在作祟,才会导致黛玉一直昏迷不醒的!
“王爷!”暗卫将那个诡异的小人偶奉到水溶跟前儿。
水溶接过,才只扫了一眼,本已怒不可遏的他,心里的怒气更又在一瞬间达到了极致,只因他赫然看见,小人偶的身上,竟清晰分明的刻着黛玉的生辰八字!他气得双手禁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几乎快要失手摔碎手上这个害人的东西!
但他终究还未彻底失去理智,明白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这个小人偶先送回府里,让北堂长老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方能尽快救醒黛玉,并尽量减少对她身体所造成的伤害,因此即便他再想立时去找到罪魁祸首贾元春,去将她碎尸万段,他亦不敢去冒这个险,眼见离天亮的时间已是越来越短,他甚至连一瞬间都不敢再耽搁!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让自己平静了些微下来,方一脸阴鸷的用似被冰水浸泡过的声音冷冷下令:“去与本王把贾元春拿下,一并带回府里去,关在柴房里,待公主醒转过来后,再行发落!”顿了一顿,又道,“切记不能让她自个儿寻了短见,本王可是要留着她好生折磨致死的。另外,回府的途中,将她的双手绑了,跟在马后面儿跑,只要还能剩下一口气儿便成!”
吩咐完自己的手下,他又转头向李常禄道:“此番李公公便不必随本王回去了,就留在宫中罢,待晨起皇上起身后,也好第一时间向皇上禀明此事,告诉皇上,就说贾元春这个女人我带走了,至于后面儿会发生什么,就请皇上不要过问了。”
李常禄听说,忙道:“可是老奴还要瞧着公主醒转过来,方好回来向皇上复命呢……”
“这个公公勿需操心,本王自会第一时间打发人进宫来报信儿的,公公只管安心回奉天殿去罢。”水溶不待他把话儿说完,便出言打断道。说毕不再理会他,转身径自大踏步去了。后面儿他的手下们见状,忙分做两拨儿,一拨儿命了圊厕行的婆子引路,去拿贾元春,另一拨儿则忙忙跟了上去。
余下李常禄思及水溶的话儿亦大为有理,且现下水百川及宫里一多半儿的人还不知道此事儿,他很该留下来善后,力争不要再有其他人知晓此事儿才是,因忙冲着水溶的背影儿说了一句:“恭送王爷。”后,方沉下脸子,冷冷的警告圊厕行那两个管事婆子:“今儿个之事,倘让杂家听见圊厕行之外有人知晓了此事儿,可别怪杂家不客气,让你们永远都再说不出话儿来!”
两个婆子闻言,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儿,忙白着脸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保证:“公公只管放心,奴才们一定会管好自己及底下人的嘴,不让她们泄露一点子蛛丝马迹出去的!”
李常禄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急匆匆离了圊厕行,一径往奉天殿方向去了。
不提这边儿李常禄,如今水溶拿了那个满身血污的人偶,急匆匆行至锦华门,连向瞧得他来便忙忙跪下了的守门侍卫们说一声儿“免了”都顾不上,便跃上马背,打马飞速往林府赶去。
回至林府,已是快交五更天时分,远远儿的便见北堂长老与青冉守在了门口儿,正焦灼不安的来回踱步。
瞧得水溶打马过来,一老一少的脸上都攸地闪过一抹喜色,因忙一行小跑着迎上来,一行急问道:“可找见没有?”
“吁——”水溶忙勒住马,利落的跳下马背,又自袖里掏出了那个人偶,一面递与北堂长老,一面问道:“长老说的可是这个?”
北堂长老一把接过,喜道:“可不就是这个!”说毕唤了青冉一块儿:“且随我救你姑娘去!”又向水溶扔下一句:“不出所料,林姑娘半个时辰后便可以醒转过来了。”方忙忙先去了。
余下水溶见北堂长老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一直悬着心头那块儿大石方算算是稍稍落了地,因将马鞭扔与门子,连气儿顾不得喘一口,便疾步进里面儿守着黛玉去了。
内室内,黛玉仍一如既往的昏睡着,王嬷嬷等人亦一如既往的红着眼圈儿呆呆地守在床前,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水溶回来了。
半晌,还是水溶轻声儿问离门边儿最近的百灵:“可按时喂玉儿吃过参汤了?”方让众人回过了神儿来,因忙都惊喜交集的站起来,七嘴八舌、却都没有忘记压低声音的问着水溶:“王爷可寻见那个歹毒的下魇之人了?”、“到究是那个丧心病狂之人要害姑娘?”、“姑娘是否过会子便能醒转过来了?”……等语。
水溶摆手令她们都止住了,方点头道:“不出意外,玉儿当很快便会醒转过来了,你们且先下去准备热水、干净衣衫,熬上一锅人参鸡汤,再熬上一点白粥,待她醒转过来,一多半儿会派上用场,这里我守着即可。”他要让黛玉自这场“噩梦”中醒转过来后,头一个见到的人便是他。
众人闻得黛玉很快便会醒转过来了,自是大喜过望,因忙都拭着喜极而泣流出的泪水儿,分头各自忙活儿去了。
余下水溶坐到黛玉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如期瞧得她先是微微扇动了一下儿长长的睫毛,又动了动嘴唇,旋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转了转自己一双灵动的美眸,又四下里瞧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床前憔悴瘦削了许多的水溶脸上,方微蹙着一双远黛般的眉毛,轻声儿问道:“无尘哥哥怎么瘦了怎么多?可是一忙起来,又忘记玉儿的话儿,连饭亦不得吃了?”
对于已整整担忧恐慌了五日五夜的水溶来说,再没有什么声音,能比得上现下黛玉这短短几句话儿那么动听了,他的玉儿终于脱离险境了,他终于找回他的绝世珍宝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禁不住一把将黛玉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辈子亦不愿意再松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