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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的大雨降了下来,昏黄色的灯光里飘着牛毛般的雨丝,雪花和细雨混在一起,气温迅速的下降,整片天空都是漆黑色的,见不到一点光亮,偶尔有滚雷在云头翻滚,轰隆隆的声音回荡在天与地之间。
江凡大口的喘息着,奈克瑟斯的力量并非如他所想一般修复他的身体与伤口,反而带给了他更剧烈的疼痛,这股力量更像是另类的肾上腺素,所有伤痛都剧烈的加倍燃烧着。
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只有这种剧烈的痛感才能让他知道他仍然活着,仍然能如同烟花般绽放璀璨的光辉,即便这股光辉短暂的如流星般划过,但那也足够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老师会说其实历代大守护者都是围在蜡烛旁边的飞蛾,因为蜡烛就是贝洛伯格啊,当贝洛伯格燃起火焰,你就要在第一时间冲向那团火,用你的身体将那团火熄灭,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那是你该走的道路,是大守护者该走的道路。
侏罗抬起头平静的望着他,他咳出一口鲜血,不以为然地吐在手中,他的胸膛上是被炎枪贯穿的巨大伤口,可他丝毫不在意那些往外流的鲜血,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凡。
在刚才的一瞬间,江凡确实已经死于他的长刀下了,被他用长刀挑起挂在空中,可仅仅是瞬息之间,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灌注在他的身体里。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是存护星神克里珀降下的力量,可仅仅是在几秒钟后他就摇摇头否认了自己最初的想法,那种力量与存护的命途有着天壤之别,甚至让他都下意识的感觉胆寒与恐惧。
“这就是你真正的力量吗?存护令使..不..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江凡。”侏罗手中的长刀升腾起黑色烈焰,浓郁的死亡气息向着整个星球铺天盖地的扩散,或许这一刻才是绝灭大君的真实实力,是足以毁灭星系的强者。
“我一向对强者抱有尊重,和焚风那个疯子不一样,所以我认可你了,你值得死在我的刀下..和整个星球一起。”侏罗轻声说,“我毁灭过很多星球,就连星系都不在少数,我见识过各种各样他们临死前的挣扎,可你是让我最意外的。”
“你到底还能给我多少惊喜和愉悦呢?”侏罗笑了起来,遮天蔽日的黑气像是浪潮般吞没整个星球,“真让我期待。”
江凡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他,四面八方的璀璨光芒同时落在他的胸口核心内将漆黑色的夜驱散,如同霞光烧天那样通红。
他的身体并不允许他和侏罗像是武林高手那样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现在的他更像是一枚炸弹,只要点燃就会无所顾忌的将力量与生命一同爆发燃烧着,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胸前的指示灯叮咚叮咚的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剧烈的疼痛像是要将他撕成两半一样,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接着挥舞拳头,没有任何退路,唯有燃尽全身的血液释放出能毁灭绝灭大君的一击才是他能为自己想到最好的归途。
随着光芒源源不断的汇入奈克瑟斯的身体,他的眼瞳愈发明亮,淡淡的金色光点在他身边缠绕徘徊,璀璨的光芒忽然炸开闪耀着。
奈克瑟斯的身体沐浴在光芒中再次发生了转变,整个身体变为了明亮的银色,身材的线条更具优雅和压迫感,胸前的指示灯被红色纹路代替,身后也生长出了像是翅膀的短翼。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臂弯曲在身前猛然张开如同十字的姿势,几乎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现在清醒的不得了,下一刻,他将左拳紧紧靠在右臂上发出璀璨如银河的光束向着侏罗暴射而去。
光束前方仿佛有无形的利刃把漆黑色的死气一分为二,擦着光束左右流过,在侏罗惊骇的目光下穿透黑雾打在他的身体上,数千甚至数万的高温在凝聚,把周围一切可燃的东西都化为灰烬,甚至是造物引擎那个大家伙也在高温的逼近下开始融化。
璀璨的光芒渐渐的消散,炽热的高温也平息下来,祭坛下一望无际的雪原早早的被那股高温融化,尚未散去的死气仍然向着外界弥漫。
侏罗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或是他已经消散在那片璀璨的光芒中了,也或是他用某种手段逃走了,可这些都不是他能去思考的问题了。
他的眼瞳渐渐涣散,那股金色的光芒褪去,仅剩的存护力量还维持着他的脉搏在跳动,可他无法再站起来甚至是开口说一句话了,因为身体的主人已经燃尽了全部的血液。
他只能眯着眼仰望乌云散去的夜空,看这场漫天大雨从天而降,好像全世界的雨和雪都汇聚在这里向着他的方向飘来。
江凡勾了勾手指,嘴角费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或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现在居然还有力气能张开嘴巴大肆呼吸着带雨意的空气。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有数以万计的璀璨光芒从他的体内浮现向着那些尚未散去的死气席卷而去。
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这股力量能庇护着整个贝洛伯格,即使有一天存护的庇佑散去,它仍然能让贝洛伯格免受寒潮的侵袭,而江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消散,它并不是身体意义上的消散,而是所有关于他生活的足迹将通通消失。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贝洛伯格的第十八代大守护者江凡,也没有朗道家的天才少年,更不会有人记得他曾经在这里为了星球的存亡而战,不过这种死法也挺好的,不是吗...
起码希露瓦不会记得自己的禽兽弟弟曾经喜欢她了,可可利亚也不会记得自己背着她吐掉她引以为豪的蘑菇炒肉了...
......
风雪依旧淹没着整个贝洛伯格,狂风在祭坛上方吹过像是在哀嚎着,一队穿戴整齐的银鬃铁卫拱卫着可可利亚来到祭坛上方勘探周围的情况。
她们带着大守护者的命令在探查永冬岭的异常情况,可这里看上去一切安然无恙,唯一让人疑惑的是四周的雪地只有浅浅的一层,像是被什么人清理掉了,雪花又重新淹没了一样。
这时候有银鬃铁卫报告发现了异常,有一位身穿银鬃铁卫铠甲的男人躺在雪地中没了生息,但偏偏谁也不认识他,好像从未在银鬃铁卫中与他打过照面一样。
男人静静地躺在祭坛边缘,雪花从天而降的时候会淹没他的身体,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前被某种长刀狠狠的划开一道伤口,他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那么地宁静安详。
可可利亚蹲下身子端详着男人的脸,原来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死了,而不是睡着了。
想明白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撕心裂肺的痛,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这种感觉真奇怪,明明不认识他,明明心里也没觉得多难过,可是眼泪就是不停地往下流。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痛..”可可利亚抚摸男人的脸,冰冷的触感几乎让她窒息,可她就是不受控制的在流泪,心里分明是空荡荡的,眼泪却肆意地流着。
应该是她认识的某个人吧?可偏偏她记不起眼前的男人是谁,好像他从未出现过在她的生活里,可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感觉悲伤...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紧紧地抱着他,温热的泪水滴在祭坛上飞溅炸开,无声的痛哭起来,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雨声没有哭声,也没有狂风呼啸的声音,仿佛世界一片寂静。
.......
可可利亚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是冷汗,窗外是漆黑色的夜和漫天的雪花,她又从那个梦中醒来,仍是那个男人,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偏偏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心中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样。
每次醒来之后可可利亚都会是满脸的眼泪,害怕惶恐的坐立不安,一直以来她都隐隐地害怕着一件事,害怕那个像影子一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亦或者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忽然想起前往禁区前线的那条路,明明她没有去过几次,可偏偏每一条岔路口她都清楚的记着,她的头很痛,心中更痛,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去禁区前线送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她呆呆地看着屋顶,想着想着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隐约觉得被她忘掉的部分对她而已是最重要的,可她偏偏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默默地擦干了眼泪,强压着心中那股思绪摸索着起身,想去接一杯水喝,这时候她忽然愣住了,瞳孔快速的放大,下一刻,她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放声痛哭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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