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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站在窗前，神色黯淡的看着窗外的某处，忽然，杯子从手中滑落，玻璃碎片瞬间散了一地。
突兀的响声让她收回思绪，蹲下身，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捡地上的玻璃。
傅宴书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一个箭步过来，眼明手快的把顾之拉起来，斥责道，“笨蛋！玻璃碎片哪有用手去捡的？”
顾之茫然的“啊”了一声，低头又看了下地上的玻璃碎片，还没意识过来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把顾之拉离危险地带，傅宴书才叫人上来清理。
“想什么这么入神？”
对上傅宴书的眼睛，顾之又心虚的低下头，揪着手指闷声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闲了，闷得慌。”
“等有秦枫的消息，我陪你去看叔叔？”
听到秦枫的名字，顾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秦枫……还没消息吗？”
“没有。”傅宴书的声音听起来难掩担心，眉头更是一直皱着。
顾之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沉默了许久，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你会如何？”
傅宴书捏了捏顾之的鼻尖，好笑道，“就你这点小心眼，还能犯什么大错让我那么生气？”
“我过去就没少惹你生气。”
“……好像也是。”
“……”顾之抿了下唇，“所以你要告诉我，万一我错得比之前更离谱，我要怎么哄你。”
比离开他还要严重的错？
傅宴书紧紧的拧着眉头，真在认真的想了起来，好半会后，他说，“要是真错得那么离谱，你就好好跟我认个错，我会原谅你的。”
顾之扁嘴，莫名的就委屈起来，“要是我认真道歉了，你也原谅不了呢？”
“那……你就抱抱我吧！”傅宴书把人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只要你抱抱我，我就不会生气了。”
“嗯，我知道了。”在傅宴书胸膛上蹭了蹭，顾之心里难受得要死，突然就没忍住小声抽泣起来。
傅宴书扯开她看了看，惊呼，“顾之，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娇气了？这样也能哭？”
“我怕你不要我。”
“放心，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傅宴书失笑，无奈的擦着她脸上的泪。
顾之没说话，紧抱着傅宴书的腰，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中，眼泪掉得更凶了。
永远？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遥远。
……
翌日中午。
看到顾之拉着幸运回来，管家眼里顿时有了光，一人一狗蹲在那相亲相爱的。
顾之站在一旁，眉眼低垂，脸上笑着，眼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幸运似乎有感应般，本还跟管家在那摇头晃尾的玩闹，突然就跑了过来蹲在顾之旁边，不断的用脑袋蹭着她的腿，还用爪子扒拉她。
她蹲下身，一只手握住它的爪子，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它的脑袋，“怎么了？可是饿啦？”
幸运低声呜咽了几声，两只圆碌碌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直勾勾的盯着顾之。明明就是一个表情，顾之却好像看出它不太开心的样子。
想到动物对周边环境的感知能力要敏锐些，顾之想，许是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它。暖心的按了按幸运的狗头，顾之起身跟管家交代了几句，就回屋去了。
傅宴书下班回来，顾之跟他说的第一句就是，“傅宴书，你好久没给我做饭吃了。”
傅宴书换衣服的动作顿了下，回头看着顾之，一边眉毛向上挑了下，“脑袋瓜里又在盘算什么？”
顾之啧了一声，反问，“我就不能单纯想吃你做的饭？”
他们分手后，他确实没再给顾之做过饭。
一来是没机会，二来是他做菜的水平也就过得去，没正式厨子做的好吃，他想顾之多吃点。
“你想吃，我肯定能满足。不过今天不行，我待会有事，得出去一趟，晚饭你在家多吃点，瘦不拉几的，摸上去也没几两肉。”说着，傅宴书把衬衫脱下，从衣柜里拿了件深色t恤出来套上，又换了条同色系的冲锋裤。
顾之一愣，好奇的问，“你去哪里？”
傅宴书有事，可以处理完再回来，可他特意回家换身衣服，这就很可疑。
“何军找到白迦南了。”
听到傅宴书的话，顾之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心跳加速，手无意识的攥紧裤子，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你们要去做什么？”
傅宴书没回答她的话，手在她头顶上轻揉了下，“乖，我很快就回来。”
顾之脑子还没想到怎么办，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看着攥住他衣服的那只白嫩的手，傅宴书眼神狐疑的回头看她，似在问她怎么了。
“……能不能不要去？”
傅宴书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在家等着。”
“……”顾之木讷的点头，哪怕再不愿傅宴书去，为了不露出破绽，也只能松手。
车上，何军目光游移的扫过傅宴书，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虽是在平安符里找到了追踪器，但二爷如今……下落不明，不一定就是顾小姐做的。你这么试她，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有消息传回秦枫被炸得尸骨无存，但是否真是秦枫本人仍无从验证。即便白迦南跟顾之的关系存疑，他也不觉得顾之会如此害秦枫，毕竟秦枫实打实就救过她两次，两人的交情也不浅。
以顾之的为人，他始终无法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傅宴书语气清冷，却又泄露出一丝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怯，“她若无辜，我如何给她赔罪都行。唯独秦枫，不能因她而死！”
深知傅宴书的挣扎，何军没再说话，开车前往白迦南的位置。
傅宴书目光幽暗，视线无意识的扫过红绳上系着的长命锁，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攥住。
顾之，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
那一晚，傅宴书一夜没回，顾之也一夜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宿，心始终无法平静。
临近天亮，隔壁房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顾之猛地从床上下来，捋了下头发就过去了。
开门的瞬间，迎面扑来一阵浓重的烟味，然而傅宴书却没在抽烟。
对上傅宴书的眼睛，顾之没停留两秒，就很快移开了，心跳突然加快。
“白迦南跑了。”
顾之抬起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站在原地，想说的话被傅宴书的话给堵住了。她放下手，两只手交缠在一起，纤长的睫毛慌乱的颤动着，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
傅宴书朝顾之走过来，烟味渐浓。他的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顾之的心上。
双手搭在顾之的两边肩膀上，傅宴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知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许久后，他缓缓的开口，声音很低，带着某种压抑着的复杂情绪，“你能不能告诉我，不是你？”
那一瞬间，犹如被电了一下，顾之浑身僵硬，眼眸无措的游移。
傅宴书抓住她肩膀的力道重了一些，声音更低了，“只要你说，我就信。”
顾之紧抿着唇，低下头，视线始终不敢看傅宴书一眼。
不管是真相还是谎言，她都说不出口。
“哪怕你一副困惑的表情也行，为什么你要是什么都能听明白的样子？！”他甚至没有说是什么事，她为什么不问他一句，哪怕随便一句疑问的话也行。
“……”顾之哑口无言。
“用秦枫的命去换我的命是吧？顾之，你当真觉得我的命能比秦枫的命值钱？”傅宴书双眼赤红，眼底是翻涌着的怒意，“在我这里，没有人的命能比得上秦枫，哪怕是我自己的命。”
顾之想解释，可那些话此刻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傅宴书突然低笑了一声，松开顾之，向后退了两步，“出去！”
“傅宴书……”
傅宴书指着门口的方向，低吼，“我叫你出去！”
“……”深深的看了傅宴书一眼，顾之脚步沉重的离开房间。
刚踏出门口，背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她回头，紧咬着唇，即便极力忍住不哭，眼泪还是无法控制的落下。
她深知，这扇门隔开的不仅是空间，还有她和傅宴书心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