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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转多云,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一片的覆盖在大地上,较为湿润的空气中交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林汐镇静下来,怒目的质问道:“魏白对你应该还算好的吧,仪玫,你是真的一点心都没有”。
仪玫抬起头,迷茫的眨了眨眼,像是在努力清醒过来,她突然笑了一下,“是呀,她对我确实是挺好的,从没有违背过我的命令,乖的和我家的小茶杯犬一模一样,很是讨人喜爱……
“可那不是交易吗?我也对她挺好的呀,是她先打破了这份交易的平衡,是她先背叛我的……
“我这个人最是讨厌背叛了,所以我要报复她,同样也要报复你,林汐,你是这件事情的帮凶呀,如果没有你,她不会背叛我,也不会受你的连累了……
“………”。
“所以你就要她死吗”?林汐带着悲痛的哭腔质问道。
仪玫:“………”。
仪玫愣了一下,罕见的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她的嘀咕,“我只是想惩罚一下她,想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想让她痛苦一下而已,我没有想要她死,没有想要她死的……
她本能的缓缓扭过头,看着地上那一摊血出了神,从高楼坠落的身影还在历历在目,“怎么就死了呢,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目的不是让她死亡,我从没有想要她死呀,以为死了我就能原谅她了吗?不,我会更加恨她,对,我现在很恨她……
“林汐”。仪玫好似疯魔一般,转回头,泛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是你的错,是你害了她,如果不是你,后面就没有这些事出现了,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你才是害死她的元凶……
这一幕,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一个片段重合,她记得,当时,没有一个人是希望她活着的,包括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林汐身形晃了一下,确实,从源头追起,确实是她把魏白拉入了她的阵营,确实是她害了她,她是帮凶,更是罪魁祸首。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抚在她的脸颊,“小汐,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错的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那个逼着魏白去死的人……
“魏白尸骨未寒,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吗?你想要她顶着莫名的‘罪名’遗憾而死吗?你是她的姐姐,对不对”?
林汐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她点了点头。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她一眼,甚至还很戒备她,时刻把林汐圈在自己的后面,就好像她是什么令人恶心的存在,仪玫不受控的笑出了声,眼泪也在他带着他喜爱的女孩走后控制不住的溢出。
她又一次缓缓转过头,地上的那一摊血是那么的红,那么的醒目,血腥味是那么的刺鼻、糜烂,一个活生生的人只需要几秒钟就变成了死物。
她收回视线,眼神忽暗忽明,忽的咧嘴一笑,任谁看了都觉得那么恐怖,寒意……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仪玫,经过同意,公安机关将这件事发布到了网上,还了魏白一个清白,曾经随口就能将谩骂、折辱的话娓娓道来的键盘侠们,此刻又重新跟风,忏悔着自己的言论、行为,态度之真切,情感之真挚,他们也重新找到了新的‘猎物’,就是仪玫,刷着那些熟悉的‘关爱’仪玫的话语,林汐冷笑,人类是最能隐藏,最会装的动物了,怪不得常言人性复杂。
林汐收起手机,疲惫的闭了闭双眼,她清白了,人却没有了,真相在此刻似乎也显得不这么重要了,因为她永远不会回来了,不对,还是有用的,最起码加害者的受到她相应的惩罚。
警察赶到仪玫家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而她的父母无论如何询问都对此缄默不语。
林汐走上前,“叔叔,阿姨,你们是明事理的人,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你们的女儿做了一些什么吧,她在哪里”。
仪玫的父母很是犹豫,看得出他们对仪玫很是宠爱,仪玫母亲落下泪水,“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孩子犯了错,只能是父母没有教育好,我替她偿还,好不好,我替她坐牢行吗”?
林汐:“………”。
“你的女儿成年了,有承担法律责任的义务,她做的事,她自己能担”。林汐出奇的平静,“所以,仪玫到底去哪里了”。
“她是我的女儿啊,她……
“你女儿害死的那个人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林汐厉声打断仪玫父母,“她也是她父母爱着的孩子,她还那么年轻,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现在呢,只剩下一具尸体……
“你们知道吗”?林汐蹲下身子,直视他们说道,“她的尸体至今还没有家人来认领,知道是为什么吗”?
“………”。
林汐抽了抽鼻子,哽咽的吞了吞苦涩的嗓子,声线略微颤抖,“她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和她死在了同一天,是子宫癌,她的母亲不知道她的女儿被人逼得跳了楼,就像她也来不及去见她母亲的最后一面,你说,她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你女儿如此对待呢……
眼花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身子不知是伤心的,还是气急了,而轻微的颤抖着,警察查找出电话,希望她的家人知道这件事,过来认领她的尸体,也是那时候,他们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先一步她走了,在同一天。
“如果是你们的女儿被人欺凌到死亡,你们还会如此袒护吗?不,你们会疯的……
仪玫父母:“………”。
“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真的不知道,我们也一天没有联系到她了”。
林汐审视了他们几秒,无力的叹了口气,他们没有撒谎。
她站起身,仪玫的父母又开始为了他们的女儿脱罪,年龄小、父母没有教育好、一时冲动等等,理由真的好多呀。
她没有再听下去的耐心,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门。
“我要回一趟宿舍,帮她收拾东西”。
宋琼宇点了点头,“好,我送你”。
“我还要回一趟朝城,她叫我一声姐姐,我得回去安葬她的母亲”。
不管她说什么,宋琼宇都温柔的点头应着,“好,我陪你”。
“………”。
嗓子苦涩的咽了咽,林汐偏头望向他,微哑的声线开口说道,“我还要你抱我五秒钟”。
“好”。话音刚落,他就拥她入怀,气力之大,好似要揉她入骨。
林汐抬起双臂回应,闭上双眼,安静的享受这五秒的温暖炽热。
她回到宿舍,走到魏白的床边开始收拾,她从她的枕头底下拿到了一瓶药瓶,先是一愣,有点狐疑,随即她看了看上面写着维生素,鬼使神差的,她倒出药丸,凑在鼻间,轻轻嗅了嗅。
这不是维生素,这味道,她不会忘记,她也曾吃了很久、很久,久到逃避的封存了记忆,却本能的记着它的苦楚。
衣物和被褥收拾的差不多后,又走到书桌前,她的东西很整齐,且干净又整洁,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桌面上放着一棵向日葵花,她送给她的,她觉得,向日葵和她很像,不管是小时候的她,还是长大后的她,她希望她像是向日葵一样,向阳而生,可…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把向日葵从玻璃瓶子里拿出,水渍溅到了桌面上,她转过身子走了几步,把向日葵扔进了垃圾桶,沉默的看了几秒,一点用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她走回桌子前,静静的开始收拾,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周遭的宿舍也没有,很安静,世界要是一直这样安静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吵’到她,这样她就不会去爬那么高的楼层。
在收拾镜子的时候,她看见了镜子下的东西,她伸出手拿起,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一股悲凉又从心底萌发。
这是一个书签,茉莉花样式的,线条看着很是笨拙,做这个的人一定是很用心的。
书签下也压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答应你的礼物,这次我送出去了。
后面附带着一个表情包,是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汐:“………”。
这人…真是……
所以,她这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亡吗?
清醒的坠落死亡,她…或许是解脱了吧……
恍若隔世,明明出事的前一天,她们还约了去逛街,去美甲店,去吃火锅……
却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包括她自己。
终于还是忍不住,在魏白离开后,她第一次难受的失声痛哭,她脆弱的顺着桌子滑坐在地上,可能是因为知道这个时间点,整个宿舍都没有人,又或许是实在憋得难受,她像是发泄似的,尽情挥洒着泪水,也不知是为了魏白哭的,还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她大包小包的艰难的磨蹭搬下来,随时注意楼梯口的宋琼宇余光瞥见她,立即停止踱步,连忙跑了过去接手。
“眼睛都红肿了”。注意到她的情况,宋琼宇抬了抬手,碰了碰她的眼尾。
林汐尽量挤出一抹笑容,“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人眼疼”。
宋琼宇:“………”。
他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确实,先上车,我们等下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接魏白,然后我们回朝城”。
“我其实不想……
“你得先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垮,才能做好你想做的事”。宋琼宇看出她的意图,打断道,“你还要安排、主持好两个人的葬礼呢”?
林汐:“………”。
“好”。
宋琼宇揉了揉她的发顶,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对嘛”。
车子进不了学校,只能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空旷的地方。
宋琼宇有一下没一下的找话同她聊着,林汐只得打起精神应和他。
她知道,他在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想要她暂时忘记伤痛。
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两人也加快了脚步。
很快,出了校门,找到了车的位置,林汐站在一旁,看着他把行李挨个整齐的放进后备箱。
耳朵里出现一道‘刺啦’难听的声音,很刺耳,她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耳朵,紧接着是一道炫目的光亮,她不受控的眯了眯眼睛,不悦的蹙起细眉,有点难受。
她顺着看过去,只见一道失控的面包车向她开了过来,速度之快,她根本避无可避,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仪玫带着恨意和的眼神,以及即将要得逞的快感的笑容。
大脑不受控的宕机的空白了两秒,一股强大的推力从身旁传来,她飞奔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感受膝盖上和手腕上流血的疼痛,她心慌的,红肿的眼睛看向被车撞飞出去,滚了好几圈的人。
“宋琼宇……
撕心裂肺的惨叫却也抵挡不住事实。
心脏仿佛停滞了一瞬,她挣扎着爬起来,狼狈的一路摔到他面前,她颤抖的,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身子,使他靠在她的身上,手无措的举在半空,不敢动。
他身上有好多血,四肢是,头骨是,耳朵是,嘴里也是,不断的喷涌出血水,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全身血窟窿的血人。
细雨飘洒在身上,她怕他冷,收了收抱着他的双臂,同时手不断的在手机上拨打120,好几次差点没有拿稳。
“没事的,小宇,我已经叫120了,你…再稍微坚持坚持,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声线是颤抖的,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好半天才能完整组成一句完整的话语,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
她哭了,这么想着,宋琼宇抬起手臂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告诉她,他不疼,她别哭,他最是怕她哭了,他最是怕她难过了……
可却是力不从心,手稍稍抬起便累得摔了下去,林汐垂眸见了他的动作,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我在呢,小宇,会挺过去的,相信我,我们再等等,会好的,我们还没有去看过洱海,去爬过雪山,去内蒙古草原,好多好多地方我都没有和你去过,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去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哽咽的说出最后一句,“你不能抛下我,不能再抛下我,你不能这么过分,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