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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和看着倒下去的余采柳，有些怜悯。
看这个女人嚣张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想必也在江湖上打滚了不少年。
只不过，这次她挑错了对手。
不，她甚至没有把万家这几个人当成对手。
所以一头撞到了铁板上，头破血流。
虽然在万老头的嘴里，境界的划分都差不多，但沸血和普通武者的手段，明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天禄从余采柳身下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看着万家三人老神在在的模样，有一点他倒是明白了：从头到尾，慌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是夏守备家的儿子？”
万老头在桌子上磕了磕烟袋，把小胖子吓了一跳。
“爷爷你真是慧眼如炬！”
夏天禄挤出个笑脸，给万老头戴了顶高帽。
“少来这套！”万老头冷哼一声：”内城位高权重又姓夏的也只有你们家了。”
夏家掌管着横断城的五百武备军，即使县令也要以礼相待。
确认以后，万老头就不再理会小胖子。
和他抢孙子，不挨打就不错了。
“你把这女人带回去，吊在黑虎帮的门口晾一晾。”万老头吩咐万和：“明天这个时候她才会醒。”
这么不靠谱的话，听起来就坑人，万和却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好。”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要吊黑虎帮门口？”
自己家的门口也是蛮大的嘛，吊个人绰绰有余。
老头子看起来也不像怕事的人。
对他的听话，万老头很满意。
“我们家不宜太高调，弄去黑虎帮刚刚好，夏守备不会为了这种小角色和黑虎帮翻脸。
再说了，人死在自家门口，总归是晦气。”
万和哑然。
他本来以为老头子只是要把这女人吊起来教训一下，没想到听这口气是要吊到死。
但不过是一个想杀他的陌生人而已，万和无可无不可地道：“行，一会我就吩咐人去办。”
有层巡查使的皮，普通帮众他还是指使的动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啊？”
他有些眼热。
一句话敌人就倒下了，这能力简直不要太好用。
哪儿像他……
“像我？”
万老头嘿嘿笑了，他深吸一口烟袋，仰面朝天：“活得够长就行。”
“沸血的能力，除了大方向上有所统一，基本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活得越长，就有越多的时间去挖掘血种的潜力。
一步一步来，又比靠着大量杀戮走捷径好得多。”
和那本笔记上的内容相对照，万和很容易地发现万老头这次倒没有糊弄他。
“那怎么判断自己到底能拥有什么能力？”
万和忍不住道。
他心里已经有所定论，但还是想从老头子这儿听点不一样的。
“急不来。”
万老头又磕了磕烟灰，好像先前没磕干净。
“这得在蕴养血种的过程中慢慢来，等它足够成熟了，你自然会发觉异常。
比如你突然有强烈的预感能做到某件事儿，又或者你修行某种特异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练成铜像功算不算？”
万和小心地道。
“算，怎么不算？”
万老头幸灾乐祸地道：“那种蠢功夫，你要是现在练成了，说不定你就是在挨打上特别有天赋，哈哈……”
喀嚓！
桌子的一角被万老头一烟袋锅子敲了下来。
他瞪起三角眼，迅速看向万和：“你不会告诉我你练成了吧？”
“没有。”
万和果断摇头。
铜像功是铜像，银像，金像，神像四境的总称，他才练成第一境而已，也不算撒谎。
“哦。”
万老头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
他差点以为这个孙子资质逆天，不过十几岁就已经能沟通血种引出能力。
想想也不可能，大部分人都是二十五六岁才起步。
万和不想说。
和黄天道神使的一场战斗让他隐约把握到了自己能力的一点脉络。
怂且鸡肋。
和万大长老的性子完全不搭！
“爷爷，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夏天禄茫然地道。
饶是这自来熟的小胖子再机灵，也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沸血和普通人，就是两个世界。
倒是万精精，明明听得懂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你那天到底给他喝了什么酒？”
万老头心里还惦记着，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虽然昏睡了三天三夜，但万精精醒过来后一切如常，甚至连个饿字都没喊。
这也不过让他惊讶一下罢了。
让他震惊的是，万精精体内的血种完全被压制了！
就好像一并跟着醉倒了一样。
万老头本来准备的应付血种对精神污染的手段，一样没用上
他本来觉得万精精杀戮不少，后遗症差不多该发作了。
没想到最近不但没有异常，桀骜的血种仿佛还变成了温顺的小鹿，他的掌控每天都在变强！
万老头有些心热。
如果是这种醉法，他愿意让精精儿再醉上一年！
“酒啊，还能是什么？”
万和装糊涂。
他没法解释，也不想编瞎话。
一句谎话总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
何况，他不说万老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
“大哥，没想到赶车你都会。”
夏天禄敬佩地道。
他也眼热这两头拉车的大家伙来着，可惜它们根本不听他的话。
“小事一桩。”
万和淡淡地道。
他也没赶过马车，但在他放出气机把这两匹马吓得老老实实之后，上手也就不难了。
时间已经快傍晚了。
余采柳已经被万和召来附近的帮众，吩咐了下去。
看那几个帮众满眼放光的模样，说不得途中还得发生点什么，毕竟她的姿色在外城也算的上上乘。
万和也懒得管。
万屠仍然没有回来。
小胖子夏天禄急于归家，他再不回去，夏守备就该大张旗鼓来外城搜人了。
他能来外城玩儿，一是有高手护卫，二是和黑虎帮有所默契。
“大哥你记牢了啊，余采柳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你好心救了我还要送我回家。”
夏天禄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
万和懒洋洋地回答。
马车行进，全靠拉车的两匹马乖觉，他倒没有什么事儿，有些闲的慌。
这个借口，一听就错漏百出，但有小胖子亲自背书，不真也变得真了。
他是个精力旺盛，好奇心又重的人，除了修炼的时候。
否则当初也不会跑的那么痛快。
夏天禄提出要回家的时候，他心中一动。
老莫不是说让他躲躲吗？哪儿还有比内城更好的地方？
正好他也很想进去看看。
至于黑虎帮的巡查使突然失踪会不会出岔子，他是一点也不担心。
“大哥，你知道余采柳那么讨厌我吗？”
许是自己呆在车厢里无聊，夏天禄又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跟万和搭话。
显然他没有被余采柳义正严辞的话骗到，看穿了本质。
万和淡淡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爹啊，是个很好色的人，”夏天禄却话头一转，说起了夏守备。
“我四岁那年，他就娶到了第八房小妾，嘿，八房！”小胖子满脸都是嘲讽之色。
“我们家啊，成天像是在唱堂会，热闹的不行。
我娘性子好，人又温柔，每天躲在屋里不出门，眼不见心不烦。
我气不过，跑过去要他把她们全赶走，他当面哈哈大笑着答应，回头依然如故。
我知道没用，就再也不理他。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又要纳第九房，我听到消息，撒泼打滚，哭闹不休说喜欢那个女人，他就只好把她调来服侍我啦！当老子的总不好和儿子抢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余采柳？”
万和听得有趣，这像是小胖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想必这些年他没少给她气受。
“没错，就是她。”夏天禄撇撇嘴道：“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怎么把我爹迷地昏了头要娶她。”
万和哈哈大笑。
再精明的小孩儿，在这方面也糊里糊涂。
虽然他也搞不明白就是了……
前方出现了内城高大的城墙。
城门大开，一个进出的人也没有。
几个兵丁看似闲散，却堵的严严实实。
“怎么办？”
万和回头问道。
”什么怎么办？直接冲过去就是了。”
夏天禄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道。
万和点点头，马鞭在空中炸响，果然驱赶着那两匹马加速冲了过去。
好像根本没看见前面的人！
那几个兵丁慌忙躲避，顿时就把门口让了出来。
“这几年来的也太容易了。”
万和感慨。
从小内外城天堑般的距离听得他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我们夏家的马车，谁敢拦？”
夏天禄傲气道。
这横断城的每一个兵丁，都是他爹的下属。
拦他的马车，不要命了？
“大哥，我好像看着车夫不是先前那个。”
几个兵丁狼狈站定，其中一个出声道。
“闭嘴！关你什么事儿？”
“大哥”正了正头盔，厉声呵斥。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他只要守好门别让外城的人溜进去就行了。
……
内城的面积比外城要小一点，街道却看起来更开阔一些。
万和纵马疾驰，行人纷纷躲避，不乏有小声骂骂咧咧的。
这里的精气神，和外城完全不一样。
“大哥，你慢点儿。”
夏天禄尴尬地道。
内城非富即贵，即使是夏家，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好。”
万和答应一声，腰往下一沉，双臂猛地发力，两匹健马咴律律长嘶着人立而起，不得寸进！
“好神力！”
大街上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惊叫出声。
砰！
夏天禄猝不及防，被掀倒了车厢后面，撞了上去。
好半天，他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出来了、抱怨道：“大哥，我是让你慢点，不是让你停下啊？”
“我不认识路。”
万和泰然道。
他刚想起来这个问题。
“也对。”夏天禄想想也是，跳下了车。
“那我们俩走回去吧，马车就扔在这儿，回头巡城的兵丁就送回来了。”
不等万和下车，一个锦衣大汉匆匆挤了过来，随意地对夏天禄点了点头，就满脸堆笑地向万和拱了拱手：“小兄弟贵姓？”
在他眼里，显然万和比夏天禄这守备公子重要的多。
万和认出他正是刚才喝彩那人，诧异地看了小胖子一眼。
夏天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客客气气上前，行礼问道：“不知道许叔叔有什么事儿？”
这锦衣大汉是内城鹰扬镖局的总镖头，姓许，名开山，有个名号叫铁掌开山，人称内城第一条好汉！
就是他爹见了也礼让三分，他自然不敢失了礼数。
“我和这位小哥有话说，小夏你先去一边玩儿。”许开山摆摆手，正眼看都没看小胖子，显然还把他当个孩子。
“你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夏天禄沉下了脸，小孩儿最恨被人小看。
“哦？”
小胖子的怒气显然不足以让许开山动容，倒是让他想起了什么：“也对。”
他躬下身来，亲切地拉起夏天禄的手：“小夏啊，这个人送给叔叔怎么样？”
显然，坐在车夫位子上的万和被他当成下人了。
“什么？不行！”夏天禄没等听明白，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那我出三倍，不，五倍的身价银子如何？”
许开山老神在在地开口：“够你买很多零嘴儿啦！”
他还把夏天禄当小孩子在哄。
钱不能代表很多事儿，但肯拿出越多的钱代表的诚意越足。
许开山做事，深得其中三味。
“这就不是钱的事儿！”
夏天禄一边拒绝，一边拿眼去看万和，生怕这还新鲜着的大哥发火。
“十倍！”
许开山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自顾把价钱又翻了个个儿。
在他老许眼里，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
“你怎么就不听人话呢？”
夏天禄急的跳脚，正准备趴在他耳朵上大喊万和不是他家下人，万和开口了：“成交！”
“啊？”
小胖子傻眼了。
“小哥果然爽快！”许开山大喜，拉着万和就走，生怕夏天禄反悔。
就没反应过来万和开口根本就不对劲。
“给钱。”
万和一边提醒许开山，一边对小胖子眨眨眼。
就当带他进城的辛苦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