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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云巍腿伤,皇帝心情格外沉重,整个大宴都没半分笑脸。
宴罢,众王爷同去探望。
云巍已经被送回巍王府,刘细蕊正在喂他喝药。
云崇哭丧着脸,泫然欲泣:“四哥,崇儿对不起你。”
云巍撑起一抹虚弱的笑:“傻话!你我至亲兄弟,我还能眼睁睁瞧着你摔伤不成?”
“可你……”
“不妨事,躺几个月也就是了。”
云巍抬手给他擦泪,温声安慰:“你要是过意不去呀,就多来看看四哥,陪四哥说说话解解闷。”
“哎,我一定来!”
这兄友弟恭的一幕,令太子云嵩恨得牙根子直痒痒,黑着脸严厉训斥。
“十一弟,你也忒淘气!上回爬树连累青杉摔断肋骨躺了足足两个月,怎么还不长记性?”
云崇耷拉着脑袋,弱弱地道:“臣弟知罪。”
“你啊!必得狠狠责罚,否则你日后还不定要闯出什么大祸来!”
沈青杉忙道:“太子教训的是,是我没管教好十一,甘愿领罚。”
太子眉头一蹙,怒气翻滚上涌:“都是你惯的!你们两个都该罚!”
云冽眉目一凝,冷冷打断:“太子息怒,贵妃临盆在即,不宜惊扰。”
太子呼吸一顿,讪讪干笑:“是,侄儿谨遵九叔吩咐。”
“大伙儿都散了吧,让巍儿安心静养。”
云冽一发话,饶是太子也噤若寒蝉,乖乖地行礼告退。
云巍温和的眸中,一丝得意缓缓升起。
只要能留在京中,受些皮肉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一出巍王府,云崇便抹起了眼泪。
云冽问道:“怎么回事?”
沈青杉将踢毽子一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云冽眸子一眯,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浮起一抹讥笑。
自作聪明,可笑!
云崇一路哭到家,眼睛红得活像兔子。
沈青杉摇了摇头,黯然叹气。
“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傻瓜!”
云崇抽抽鼻子,呜呜咽咽:“我就是傻瓜!只会连累人!”
沈青杉翻了个白眼:“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动动脑子!巍王爱踢毽子?还是爱哄小孩子玩?”
云崇一愣:“什么意思?”
“七天后是什么日子?”
云崇抓着脑门皱眉思索,忽然“啊”的惊呼一声。
“你是说,他故意摔断腿,好留在京城,不去西川就藩?”
沈青杉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总算你还没蠢到家。”
云崇眼神呆滞,愣愣怔怔的,欲言又止。
良久,才心情复杂地咧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以为的手足情深,不过是别有用心的算计。
“十一,我还是那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凡事多长个心眼,别遭了算计还对人感恩戴德。”
云崇眉眼低垂,嘴角耷拉着:“知道了。”
那恍惚如梦的模样,令沈青杉心口闷糟糟的。
身在皇家,原就是一件残酷的事。
七日倏忽而过。
正月二十二,云屹、云岿、云峪离京就藩。
沈青杉送到城外,颇为不舍。
云岿倒是豁达,眉宇间意气风发。
“东洲靠海,水患颇多。本王去了东洲,正好大展拳脚。青杉,你该为本王高兴才是。”
沈青杉强笑点头:“王爷说的是,过几日我也要去向皇上请旨,回南疆治水。”
“若遇到疑难之处,随时写信过来。”
“多谢王爷,您保重。”
云岿挥挥手,转身上了马车。
沈青杉目送马车走远,心下稍稍一松。
云岿这一走,意味着他从此远离皇权斗争,可保平安。
云巍断腿,至多能拖延三个月。
是时候避一避风头,坐山观虎斗了。
次日给白贵妃请过平安脉,沈青杉主动请缨。
“启禀皇上,南疆每到夏季水患频频,请皇上恩准青杉回南疆治理水患。”
皇帝眉头一挑,惊讶地道:“哦?你也会治水?”
“青杉跟随岿王殿下学治水已有一年,尚不知学得如何。”
云崇连忙帮腔:“父皇,儿臣也想去!”
“哥哥们都能为父皇分忧解劳,唯独儿臣,备受父皇宠爱,却不能为父皇效力,儿臣惭愧。”
“恳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报答父皇养育之恩。”
皇帝有些迟疑:“你母妃三月间便要临盆了,你离京远行,她岂能安心?”
白贵妃连忙说道:“青杉是个稳重的好孩子,有她引导崇儿长进,臣妾放心。”
皇帝眯着眸子想了想,长眉一挑,欣然点头。
“既如此,朕就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待二月二过后,你们俩就挑个晴好天气出发吧!”
“多谢父皇\/皇上!”
打发两人下去后,皇帝拍着白贵妃的手背,说道:“镇南王手握十万南疆军,始终是个隐患。让崇儿去南疆治水,是极好的。”
“等崇儿与青杉成了亲,朕就将南疆给他做封地。他如今治水立功,得了南疆民心,将来治理南疆才会顺畅无阻。”
白贵妃眼神闪了闪,嫣然一笑:“臣妾替崇儿谢皇上厚爱。”
皇上默许沈氏一族为崇儿效力,那他的青云路,就更通畅了!
——
二月二龙抬头,皇帝将率领文武百官祭祀先农,祈求风调雨顺,号召文武百官亲耕以为万民表率,是为先农礼;
皇后率领后宫嫔妃,在先蚕坛拜祭嫘祖,采桑饲蚕,是为亲蚕礼。
然而今年皇后病体孱弱,难以主持亲蚕礼。
宁妃主理六宫事宜,向皇帝进言取消亲蚕礼,也好省一笔用度。
皇帝沉思许久,才道:“亲蚕礼乃是祖制,若无故取消,必将引起朝野非议、民心动荡。”
“可皇后抱恙,实在难以成行。”
皇帝沉思许久,才道:“传朕旨意,今岁先农礼由太子代朕祭祀,让太子妃率领妃嫔行亲蚕礼。”
“可是皇上,这不合规矩。”
皇帝大手一挥,不容拒绝地道:“朕意已决。”
“是。”
圣旨一下,满朝震惊。
太子云嵩欣喜若狂,却又有些隐忧:“主持亲蚕礼颇费心力,蘅儿,你怀着身子,能行么?”
许佩蘅咬了咬牙关,毅然点头:“才只两个月,不妨事。”
“先农礼与亲蚕礼,是您在朝中立威的绝佳良机,决不能因妾身而错过!”
云嵩摩挲着许佩蘅平坦的小腹,慈爱地道:“儿啊,你可要与父王母妃齐心协力,待父皇荣登大宝,你就是大云国下一位太子爷!”
许佩蘅双眸含泪,依偎进云嵩怀里,无比动容:“有殿下这句话,妾身这辈子值了!”
皇后病得更厉害了,太医进出愈发频繁。
云巍气得肝疼,狠狠打翻药碗,破口大骂。
“父皇忒偏心!前脚才为许氏与岳氏赐婚,后脚就命太子代行先农礼,哪日心血来潮,禅位于他也未可知!”
刘细蕊盯着碎瓷片,眼神阴鸷,冷冷一笑。
“妾身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刘细蕊伏在云巍耳畔,一番嘀咕。
云巍神情一喜:“蕊儿,你可立大功了!”
刘细蕊宛然一笑:“妾身先恭喜王爷,贺喜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