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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早已吓傻,见状纷纷钻进小轿,吩咐回府。
郑瑶死死地攥着手,不甘心地问:“妾身不解,究竟做错了什么,招致王爷如此厌恶?”
云冽不答,踏步便走。
郑瑶疾步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固执地道:“王爷,妾身只求一个明白!”
云冽眉头一蹙,眼神写满厌恶,手臂一挥,抽出衣袖。
郑瑶手里一空,当即屈膝跪倒:“妾身自问出身清正,一向循规蹈矩,从无半点逾越。王爷若要降罪,也该有个名目,否则妾身不服!”
云冽颇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几个娇娇弱弱的千金中,竟还有个硬骨头。
他顿住脚步,但没回头,平静地道:“你若不愿去庄子里,便回太师府去。”
“妾身已服下断子汤,此生再不能孕育子嗣。王爷若赶妾身走,未免太过残忍!”
云冽嗤笑,抬步而行:“本王残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实她刚才喝的不是断子汤,而是沈青杉每日练武之后消暑解渴的南疆凉茶。
不过是吓一吓她们,让她们知难而退罢了。
郑瑶把心一横,昂首直视云冽,满腔不甘化为怒火,冷笑质问。
“若今日换了长安郡主,王爷还会残忍么?”
云冽脚步一顿,回头盯着郑瑶,冷若冰霜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同长安郡主比?”
郑瑶恼了,霍的站起身,踏上台阶,冲到云冽跟前,恼羞成怒地反击。
“我乃太师府嫡出千金,我祖父是三朝元老,两代帝师。王爷如此侮辱我,当真是不将我祖父放在眼里了么?”
云冽原本对她还有几分好感,觉着这姑娘比那三位勇敢不少,这会子听她这么说,真是大失所望。
云冽讥讽地勾起唇角,冷嗤道:“若今日换了长安郡主,她只会说,我沈青杉四岁习枪法,七岁读兵书,十岁随父兄在军中历练,大小征战十余场,十四岁疾驰五千余里赶赴北境战场,于冰天雪地之中抵御外敌,死战不退。”
男人原本冷讽不屑的眉眼,渐渐被温柔占据。
那双墨色瞳眸里,思念与宠溺如水般默默流淌,嗓音都轻柔了许多,如爱侣间的呢喃软语。
继而声线一寒,冷冽反问:“你说,你凭什么与长安郡主相比?”
郑瑶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千万个不甘在胸膛翻滚如滔天巨浪,然而面对着云冽那温柔宠溺的眼神,她的嘴唇徒劳无功地颤抖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冽没再看她,转身踏步而去。
郑瑶死死地咬着嘴唇,盯着云冽的背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她才钻进小轿,冷冷地道:“回太师府!”
做个没名没分的姬妾,已经够委屈了。
若是连王府都入不得,只能在庄子里憋屈一生守活寡,傻子才去呢。
一上轿,郑瑶就急忙将手指伸进嘴里,死命地抠,很快便呕了出来。
直呕得头昏脑涨,嗓子眼火辣辣的,几乎直不起腰。
她筋疲力尽地吩咐贴身丫鬟,速回府去,求老太爷请太医为她诊治。
太医把了半天脉,捋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笑道:“小姐贵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郑瑶一愣:“可我方才服下……”
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向丫鬟递了个眼神。
丫鬟将沾着呕吐物的帕子递过去,太医检查一番,哈哈笑了。
“小姐不必担忧,您方才所服,是消暑解渴的茶汤。大约是您从未服过,受不住药味儿,这才呕吐,不妨事。”
郑瑶拧了拧眉,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不是断子汤?
她松了一口气,转瞬怒火直冲天灵盖。
好你个战王,竟敢如此戏耍本姑娘!
从丫鬟口中得知事情经过,郑夫人虽恼火,但更多的是安心。
见郑瑶眼帘低垂,病歪歪的模样,郑夫人没好气地呵斥。
“你这丫头,真是枉费我十数年精心教导!你是什么身份,岂能给人做个无名无分的姬妾?你还喝什么断子汤,太师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干净了!”
郑瑶一双水润的杏眸被怒火灼得通红,嘴唇都咬得渗出了血丝。
“母亲,女儿到底哪里不好?战王他竟如此轻视女儿!”
“哼!你瞧瞧,哪家千金不是等着男方三媒六证、八抬大轿迎娶的?你一乘小轿走偏门做侍妾,岂非上赶着让人轻视?”
虽说云冽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直剌剌往太师府脸上甩巴掌,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家女儿不争气,上赶着让人羞辱。
郑夫人怒火上涌,话便说得重了些。
郑瑶又羞又恼,趴在枕头上泪流满面。
“你好生反省!”郑夫人满腔烦躁,一甩袖子,走了。
郑瑶拳头攥得死紧,用力捶床。
“战王!战王!你竟如此轻视于我!我偏不信,我究竟哪里比不上沈青杉!”
——
四位姑娘打退堂鼓的消息传进宫,太后勃然大怒。
她当即便亲自出宫,去战王府找云冽算账。
哪知扑了个空,云冽又去护国寺了。
太后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脸色铁青,身子不住摇晃,差点当场厥过去。
方嬷嬷扶着她,叹了口气,劝道:“太后,您这是何苦呢?王爷的脾性,您最是清楚,如今闹这一场,您气伤了身子,王爷得罪了公侯重臣,还伤了母子情分,得不偿失啊!”
方嬷嬷是太后的陪嫁,最得太后信任,此时此刻,也只有她才敢如此直言相劝了。
太后恨得直咬牙,虽知方嬷嬷说的是实话,但着实咽不下那口气。
“都怨哀家,是哀家将他宠坏了!逆子!逆子!”
太后气得直拍小案,手震得发麻。
方嬷嬷忽的笑了。
“你笑什么?”太后瞪她一眼,没好气地问。
方嬷嬷抿了抿唇,眼角眉梢笑意不止。
“老奴想起王爷小时候可淘气了,每每惹了祸,太后还没开口训斥,王爷便装起可怜来了,躲在老奴身后,一声声地唤着,嬷嬷,救救我~嬷嬷,救救我~”
“老奴一生无儿无女,说句僭越的话,老奴是既将王爷当主子,又将王爷当儿子。老奴打心眼里盼着王爷好啊!”
“太后啊,您的顾虑,老奴知道。您身为大云太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江山安定。”
“可是太后,您不单单是大云太后,您还是王爷的母亲啊!身为母亲,您难道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一辈子在护国寺吃斋念佛当和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