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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太后沉住气,朝方嬷嬷递了个眼神。
方嬷嬷会意,行了礼,趋着碎步走出殿内,去找那几位千金问话。
姑娘们正在赏花,见方嬷嬷手中捧着一个朱漆匣子,步履匆匆地走来,忙上前行礼。
方嬷嬷清清嗓子,开门见山地道:“老奴奉太后之命,来问各位姑娘一句话。”
“嬷嬷请问。”
“各位姑娘,可愿入战王府侍奉战王爷?”
姑娘们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刹那间脸涨得通红,娇羞无比。
方嬷嬷又道:“战王年纪渐长,太后为此忧心不已。今欲为战王配天婚,谁先为王爷诞下长子,便册为王妃,长子亦册为世子。”
姑娘们脸涨得越发红了,热辣辣的,栽着脑袋,咬着嘴唇,无意识的揪着帕子。
“愿与不愿,请姑娘们自行斟酌。”
方嬷嬷打开匣子,里头是四朵绒花并四朵鲜花。
“太后恩赐,为姑娘们添妆,请各位姑娘选一朵簪上。”
绒花即是荣华,寓意荣华富贵。
姑娘们红着脸蛋,推推搡搡一阵,郑太师的小孙女率先挑了朵绒花。
有人带头,另外三位姑娘也不胜羞涩地挑了绒花。
云冽模样英俊,武功高强,战功赫赫,名满天下,正是少女们春闺梦里憧憬的大英雄。
方嬷嬷眉开眼笑地走了,去向太后复命。
一看到只剩下鲜花的匣子,太后十分满意,四位夫人却是面面相觑。
臊得脸上通红,暗骂自家姑娘不争气,眼皮子浅,竟连无名无分的侍妾也愿意做。
太后当即下旨,明日一早,便抬四位姑娘入战王府。
四位夫人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帕子都快揪烂了。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后懿旨一下,一切皆成定局。
——
因着是为姬妾,而非大婚之喜,懿旨只下给几位正主儿,并没满朝明发。
次日一早,四乘小轿,将四位千金送到战王府门口。
战王府大门紧闭,小轿不得不停下。
门房连忙入内禀报,一层层通禀到洪嬷嬷跟前。
洪嬷嬷昨儿个便得了消息,此刻正苦口婆心地劝云冽。
“王爷,太后恩赐四名夫人,您便是不亲自迎接,也不该紧闭大门,不让人进来呀!”
“姬妾而已,不配走正门。”云冽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着兵书。
“王爷,这……那四位可都是一品大员、公侯之家的嫡出小姐,您这……唉,若是走侧门,只怕众位大人对您该有怨言了。”
云冽冷哼一声,侧了侧身,没再搭理洪嬷嬷。
不多会儿,大丫鬟白露捧着木制托盘入内禀报:“王爷,药熬好了。”
云冽这才放下兵书,懒洋洋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洪嬷嬷松了一口气,忙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问道:“白露,这是什么药?”
白露偷觑一眼云冽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敢开口。
大门吱呀呀打开,云冽负着手,昂然卓立。
朝阳的金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颀长英挺,仿佛天神下凡,令人顿生高不可攀之感。
白露上前一步,高声吩咐:“落轿!”
一字排开的四顶小轿里,闺秀们心中不约而同涌起满腹狐疑。
太后懿旨,赐她们入战王府,怎的没进门便要落轿?
云冽递了个眼神,白露便走上前去,走到左侧第一顶小轿前。
“王爷赏的,拿着!”
随侍入王府的丫鬟忙端起一碗。
轿子里的闺秀们看不见外头的动静,还当是王爷赏赐,正要谢恩,就听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赐断子汤。”
端碗的丫鬟手一抖,差点将碗打了。
轿子里的人,更是心头狠狠一震,愕然瞠大眸子。
郑瑶一把扯开轿帘,躬身走出小轿。
丫鬟忙上前搀扶,满脸担忧地道:“小姐,尚未入府,您怎么下轿了?”
郑瑶推开丫鬟的手,走上前去,向云冽福身一礼,而后拧眉质问。
“妾身郑太师嫡孙女,拜见王爷。敢问王爷,这断子汤是何意?”
云冽瞟她一眼,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余三顶小轿,呵的一声,笑了。
“入我战王府,先服断子汤。”
郑瑶妆容精致的小脸刷的惨白,纤细的身子打了个趔趄:“王爷这是要断了我等子嗣指望?”
太后公然许诺,谁先诞下长子,谁就是战王正妃,长子便是世子。
四位姑娘都是容貌绝美、才艺不俗之辈,谁都不甘人后,眼睛死死地盯着战王妃的宝座。
云冽心知肚明,这一碗断子汤,断的不是她们的子嗣指望,而是断了她们进战王府的念想。
云冽冷冷地道:“你不想喝,那就回去。”
郑瑶的脸色青白交错,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盯着云冽。
这男人她曾见过数次,每一次见,都愈发惊艳。
她出身尊贵,品貌不凡,便是战王妃亦当得。
如今屈尊降贵做个没名没分的姬妾,已是天大的委屈。
若是服下断子汤,终身不能孕育子嗣,那便彻底断了战王妃之位的念想。
郑瑶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笼在衣袖中的双手攥得死紧,指甲掐进肉里,生疼刺骨。
另外三位姑娘也下了小轿,惶恐不安地盯着断子汤,脸色煞白,有两个甚至冒起了冷汗。
云冽眸中涌起讥嘲,一言不发地转身,抬步朝大门走去。
“慢着!”郑瑶娇喝一声,一把夺过药碗。
云冽诧异回头,就见那少女深深地凝视着他,将碗端到唇边,一饮而尽。
郑瑶将碗翻转过来,舔了舔唇,强忍着苦涩,大声道:“王爷,妾身能入府了么?”
云冽扫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另外三位姑娘,淡漠地道:“送她去城外庄子里,令人严加看守,不得出屋门半步。”
郑瑶大惊失色,一双水润的眸子瞪得老大,颤声问道:“为什么?我已服下断子汤,为何要将我发落去庄子里?”
云冽展唇,笑意虽盛,却是冷意湛湛,刺骨生寒。
“聒噪!”
男人冰冷无温的眸子,看向瑟瑟发抖的三位姑娘:“你们呢?”